“爹!!!”
李逍遙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憑他的機靈勁,以及那與生俱來的天賦,豈會認不出來者的身份?
而且這種故意報上名號,轉移敵人注意力的蔫壞風格,正是符合嬸嬸描述的李三思形象啊!
不過李三思不愧是南盜俠,飛龍探云手配套的步法云蹤魅影妙到巔峰,別說李逍遙倉促之間無法反應,就連得到了水魔獸好處,實力近來連連攀升,達到三難度七階的拜月教主都未能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水靈珠一失,頓時發出了不可抑止的怒吼聲,暴跳如雷。
水魔獸是上古魔獸,對應世界本源的水靈之力,而水靈珠更是女媧為了穩固人界,所形成的至寶,其力可吞日月,逆乾坤,哪怕非女媧后人,無法將水靈珠的力量催動到最大,兩者相合,亦是足以造成難以想象的連鎖反應,拜月所言的讓水魔獸提前復蘇,絕對不是一句虛言!
如果歷史線真的變為了拜月教主陰謀取得水靈珠,將罪責推在李三思的頭上,再以水靈珠之力“喂養”水魔獸,四年之后,水魔獸出,巫后娘娘林青兒哪怕犧牲自己,是不是能夠如原劇情般將這頭上古魔獸封印,都是個未知之數了!
有鑒于此,水靈珠絕對不能落在拜月教主的手中,這一點李逍遙很清楚,想必出手搶奪水靈珠的李三思也心知肚明,不過這兩位都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他們一個人是混入王宮的不軌之徒,剛剛還打敗了數百名黑苗士兵,一個是偷盜國庫貢品毒龍膽的空空妙手,正等著南詔國守衛空虛,安然離去!
李三思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廢話。做賊的都是跑得賊快,眨眼之間,人就沒影兒了,李逍遙雖然也學了飛龍探云手,以前覺得自己的水準還挺高,現在一比,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眼見著追之不及了,便靈機一動,殺向拜月教主。
很顯然,李逍遙這是為老爹斷后了,只要將拜月教主留下,調動不了拜月教對李三思夫婦發動追殺。他的爹娘肯定能安然脫身!
萬萬沒想到這么隱秘的地方竟然還有一人潛伏著,思及方才的交談定是落入了對方耳中,以拜月教主的城府,也不由地又驚又怒,不假思索地施展出最強的金蠶蠱毒!
論及硬實力,拜月教主自然比起這時的李逍遙要強,可惜他面對的是救父心切的天命主角。再牛逼的金蠶蠱毒,也架不住李逍遙的主角氣運爆種,十數招過后,李逍遙怒目圓瞪,白金色的劍芒籠罩全身,一聲大喝,吐出兩個氣勢恢宏、震撼人心的字眼:
“天劍!”
不再是萬劍訣、天罡劍訣那樣的中低級劍訣,連蜀山派的不傳之秘天劍都在李逍遙手中施展了出來!
劍修追求人劍合一之道。天劍論及奧秘,更在瓊華派的化相真如劍之上,此招在部分大能修士手中甚至已經超脫了劍法的范疇,而是真正的修仙大道的一種――化身成劍,靈劍合一,不死不滅!
李逍遙跟隨酒劍仙學劍至今未滿一年,酒劍仙還不是一個稱職的師父。他竟然連天劍都能涉及,可見習劍的天賦有多么變態,反觀拜月教主,固然是一教之主。但畢竟屈居苗疆小地,在蜀山不傳之秘的壓制下,頓時顯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然而姜還是老的辣,當拜月教主洞察了李逍遙的目的是為李三思斷后,他的心思就不再放在李逍遙身上,因為水靈珠才是關鍵!
“南詔的地域上面,沒有人能逃脫我的掌控…”拜月教主用寒徹骨髓的聲音冷喝了一句后,開始嘰里呱啦地念起了咒語,這一回以李逍遙的苗疆土話水平,也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了,但肉眼可見的,拜月手持的那根金杖陡然間懸浮起來,杖頭的血色鐮刀忽地散發出陰冷的水藍色光芒,化作一道流光,繞開李逍遙,向著李三思遁走的方向縱去!
李逍遙目眥欲裂,心知這十之八九就是導致爹娘死亡的罪魁禍首,那防不慎防的苗疆異術了!
實際上李逍遙不知道,拜月教主施展的此招奪魂秘術已經超出苗疆體系,乃是借助于水魔獸的些許魔神之力發出,哪怕僅僅涉及到了規則之力的皮毛,亦是三難度最為巔峰的凌厲殺招了,如劍仙一樣,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即便三難度十階的強者來,都得鄭重以待!
也正是因為這樣,李三思夫婦才會無故暴斃,否則李三思身為景天的徒弟,就算沒得景天在劍法方面的真傳,亦不是區區南疆能夠留得下的!
李逍遙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但是他拼盡一切,也要阻攔下拜月教主的絕殺一擊,在強烈無比的執念推動下,李逍遙首度晉入無內無外的天人合一境界,劍芒閃爍,整個南詔城的天地都徹底暗了下來,只余下唯一一道劍光,如烈陽般,散發出了無盡的光明!
天之劍,便是要與天地間的茫茫偉力相合,斬斷一切,破壞一切,滅絕一切,如果酒劍仙能夠目睹這一幕,保管老懷大慰地贊嘆李逍遙抓住了天劍的精髓,業已有觸摸到劍神邊緣的資本!
不過李逍遙此刻才管不了什么劍神,劍仙來了都撲滅不了他焦急萬分的心火,對準那水藍色奪魂之光狠狠地一切,天劍鋒芒頓時將其攪得四分五裂!
本來這樣李三思夫婦的性命確實保住了,誰料拜月教主也是急紅了眼,怒吼一聲,竟然將整根金杖都擲了過去,與其中最大的一股的奪魂之光融合,依舊向著遠方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一回,李逍遙再也阻止不及了,他仰出極端凄厲的悲呼,然后猛然望向拜月教主,那刻骨仇恨的目光看得久居高位的拜月教主都禁不住心中一悸,知曉對方是要拼命了!
于是乎,拜月教主毫不遲疑地抽身飛退,在掠過那位忠心耿耿的手下身旁之際,還輕描淡寫地伸手一拍。那黑苗士兵吭都沒法吭上一聲,就直接迎向了李逍遙追擊而來的劍光,化作飛灰,死無全尸!
整個過程快到了極致,別說李逍遙的心機城府遠不如拜月教主,恐怕就是三難度時期的高旭來,也不見得能阻止拜月教主如此熟練的借刀殺人!
如此一來。事實的真相已經被掩蓋,李三思被硬生生地安上偷盜水靈珠的惡名,再加上他本就偷走了毒龍膽,除了當事人作證外,確實是再也洗刷不清楚這份冤屈了!
而追擊無效,見拜月教主轉瞬間沒了影子。李逍遙知道,他必須要逃了。
拜月教主不僅是拜月教的主人,還是南詔國的大祭司,如此方能把持朝政,引發白苗和黑苗之間的死斗,后來將巫王都暗殺掉了!
剛才拜月教主之所以沒有召集任何手下,是因為他干的事情也是見不得人。萬一揭出去,勢必吃不了兜著走,現在知"qingren"“黑苗士兵”已經死了,李逍遙作為外來者,所說的話又是南詔一方絕對不會相信的,他完全就可以派出手下,大肆圍剿!
李逍遙一方面不想跟那些被拜月利用的無辜南詔士兵死磕下去,一方面也擔憂李三思夫婦的安危。抱著萬一那道奪魂流光沒有找到兩人的僥幸念頭,御劍而起,努力搜尋李三思夫婦的下落。
不過一個時辰不到,李逍遙就愁眉苦臉地于半空中呆呆發愣。
根本找不到啊!
實際上這再正常不過了,李三思十余歲就開始闖蕩江湖,后來拜景天為師,他的妻子葛巧菱也是武林世家之女。還是景天出面做媒,期間結識了南宮煌,江湖經驗何等豐富,倘若李逍遙這等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隨隨便便就能追蹤到夫妻兩人的下落。那正是配不上南盜俠的名號了!
半天之后,李逍遙已經徹底出了苗疆地界,接連不斷的御劍飛行,耗盡了他的靈力,連儲物袋的丹藥也吃光了,實在找不到李三思夫婦的下落,唯有一狠心,向著盛漁村方向飛去。
李逍遙聰明得很,當然知道李三思夫婦目前最有可能的行為是回家,但如果兩人真的回家了,那就說明…
李逍遙不敢往下想,全速御劍,緊趕慢趕地來到了余杭小鎮的盛漁村,那街道房屋、路上的過往行人服裝,都讓他感到無比親切。
不過這時顧不得思鄉,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客棧邊上,尚未接近,那股血肉相連的感覺就遙遙傳來,他向著西南方的大樹望去,就見一男一女兩人正站在那里,癡癡地望向一個懵懵懂懂、正在玩耍的四歲孩子。
這是他有記憶的情況下第一次見到李三思和葛巧菱,父親一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英俊瀟灑,母親則是一如自己想象中溫柔慈祥,但李逍遙卻是淚如泉涌,努力捂住嘴巴,才沒有哭出聲音來。
因為這亦是…最后一面了!
以李逍遙的眼光,當然能看出李三思和葛巧菱的眉宇間現出了濃重的死氣,顯然是毒氣滲入五臟六腑的癥狀,除非李逍遙現在就能取出蜀山的至寶赤雪流珠丹,再由獨孤宇云那種近仙的強者親自出手,李三思夫婦才有大約三四成的活命機會!
可惜,他一點都辦不到!
所以李逍遙唯有眼睜睜地目睹著李逍遙夫婦將水靈珠擺在小李逍遙的寶貝庫里,再依依不舍地凝視著自己的孩子片刻,飛身離去,找尋了一處無人的野外,相偎相依,再不動彈。
“哇!!!!!!!”
直到這時,李逍遙才放聲哭了出來,哭得像個孩子,堂堂蜀山派的劍修,甚至于下一任掌門的繼承者,哭天搶地,痛不欲生,在地上直打滾,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半響后,李逍遙爬起身來,先是朝著李三思和葛巧菱砰砰砰得磕了數個響頭,直到額頭直冒鮮血后,才動手將兩人埋下,入土為安。
做完這一切,李逍遙回到盛漁村的客棧內,將水靈珠取走,御劍直上九重天,在茫茫白云中放聲長嘯,似乎要將心頭的郁結全部發泄出去!
這一刻,他也明白了,自己來到十四年后僅僅是一位旁觀者,發揮不了主要的作用,李三思夫婦沒法相救,拜月教主亦是沒法殺死,唯有獲得水靈珠,將其交予白苗,物歸原主,方為此來的真正目的!
至始至終,水靈珠都是橫亙在他與阿奴之間的一道鴻溝,哪怕現在掩耳盜鈴,將來也免不了被阿奴的娘家人提起,到時候如何自處?
現在李逍遙則能夠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告訴大家,他堅信的盜亦有道沒有錯,南盜俠李三思…不僅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惡賊,還是挽救了苗疆乃至天下大劫的大英雄!!!
這一段不為人知的傳奇,后來被李逍遙刻于蜀山的一座石壁之上,正是有關南盜俠的傳世篇章――
靈珠流轉行千里,死生永隨兩心堅。
逍遙人間常相伴,甘為比翼不羨仙。
而瓊華秘境之處,高旭嘆了一口氣,收回跨越時空的關注目光,又將視線投在天書世界的一名女子身上,輕聲地自言自語道:
“回魂仙夢…回魂仙夢…這是死劫的改變難度太大,亦或是注定了的過去,根本無法更改?”
“冰朧…我現在大致推測出你的存在是到底怎么一回事了!!”
“真相的拼圖,只剩下最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