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感情與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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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
哪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書生，一把火，也能將千百人的心血付之一炬，更何況天生神力的燕南天？
惡人谷中的房屋間間精致典雅，哪怕不是這窮山僻壤的環境，單說修飾，若流傳到后世，絕對是能夠當作名勝古跡，供人瞻仰欣賞甚至是研究的。
可在燕南天的拳腳下，就如紙糊般，一座座地坍塌下去，變成廢墟。
家園被毀，換做不通武藝的鄉間農夫也會拿著農具出來拼命了，可惡人谷中的惡人卻像死光了一樣，沒有一個露頭的。
哦，確切來講，還是尋到人的。
一間堆滿藥草的屋子內，坐著一名身材干枯、四十來歲模樣的男子，正在埋頭琢磨著什么，被燕南天飛起一腳，踢開大門，兇神般闖入后，提起其身子，就逼問江琴的下落。
那男子雖然驚慌，卻沒失措，搖頭說不知后，見燕南天雙目怒瞪，就要下殺手，喝道：“我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殺我？”
尋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人，還是不知道江琴在何處，憋了滿肚子火的燕南天怒聲道：“惡人谷中，俱是萬惡之徒，殺光了也不冤枉！”
男子冷冷地道：“不錯，我萬春流早年用藥不當，確實害死了很多人，但這些年來早已改過自新，也救過不少人，你為何還要殺我…你憑什么還要殺我？”
燕南天怔住，半響后仰天嘆道：“是啊，我為何要多殺無辜？我為何不能容人改過？惡人谷哪怕全是惡人，也并非沒有改過自新之輩！你…走吧！”
萬春流原本自忖必死，方才的話只不過是臨死前的抱怨罷了，卻未想到燕南天真的放他活路，沉默了片刻，深深地望了燕南天一眼，步出了大門。
高旭旁觀著這段固有劇情的發生，心中感嘆：只要是心存善念的人，恐怕很難不被滿身正氣的燕南天所折服，而萬春流后來冒著生命危險，勞心勞力地救治燕南天，總算將這一代大俠的生命挽救回來，確實是改過自新，醫者仁心，不愧他神醫之名！
萬春流應該是專注于研究藥方，沒有注意到燕南天的動靜，除了他外，就再也沒有一個現身的惡人了。
不過當燕南天將惡人谷的房屋砸了三分之一后，有人終于忍不住了，剩下所有房屋中的燈火齊齊熄滅，迷霧頓時籠罩了整個山谷，一道瘦瘦的身影，便自霧中走了出來。
此人身著黑衣，蒙著頭巾，只露出兩個眼睛。他的腳步比貓還輕，動作比貓還柔，那一雙眼睛，卻比貓更靈活，更明亮，比狐貍還要狡黠，還要邪異！
有感于萬春流的情況，燕南天沉住了氣，凝視著他，沒有立即動手。
“司馬煙，見過燕大俠！”哪怕燕南天不出手，黑衣男子也不敢靠過來，而是站在原地，向燕南天拱了拱手道。
“你是司馬煙！原來你早就進入谷中，虧得昆侖四鷲他們還在等你，而那哈哈兒還以你的名頭誆騙我！”燕南天沉聲道，“你的膽子倒大，就不怕我殺你？”
司馬煙目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笑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燕南天道：“你是誰的使者，又想說什么？有話就講，不必吞吞吐吐！”
司馬煙道：“那好，我就名言了！我們已經知曉了燕大俠此來是為了一個叫做江琴的人，這些日子入谷的人不多，他哪怕用了化名，也不難找出來！現在在下奉命來問燕大俠一個問題，若我們將江琴交出，燕大俠是否能立即就走，永不再來？”
司馬煙見燕南天的眉頭皺起，又趕忙道：“燕大俠考慮清楚了，這谷中隧道四通八達，還有通向后山的密道，如果江琴存心想跑，恐怕你將惡人谷全部毀了，也沒法找他出來！我們哪怕往日里作惡多端，但既已避入谷中，從此便于江湖無害了，燕大俠又何必苦苦相逼？”
燕南天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司馬煙的口氣服軟了，甚至有些討饒了，他確實猶豫起來，考慮再三，還是為二弟江楓報仇，殺了江琴那豬狗不如的小畜生重要，便點了點頭道：“行！”
“一言既出！”
“燕某說出來的話，永無更改！”
“好！燕大俠請隨我來！”司馬煙當頭領路，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望向高旭道，“我接到的命令是，這位小兄弟，也請您一并跟來！”
“嗯？”燕南天原本自然是要高旭隨行的，但司馬煙這么一說，他反而神色一愕，停了下來。
倒不是燕南天疑心病重，實在是司馬煙這話透出的陰謀味道太濃了，任何人都會不自覺地想到其中有詐！
燕南天一個箭步邁出，迅雷一般閃至司馬煙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頸脖。
司馬煙論武功，絕對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但不知怎么的，面對燕南天，竟絲毫也施展不出，乖乖地被燕南天凌空提起，暴喝一聲，就要掄向地面。
“燕大俠等等，我只是負責傳話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司馬煙終于故作鎮定不下去了，嚇得拼命大叫，連連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殺了我，你永遠也找不到江琴了！！！”
燕南天一聽，果然頓住了手，冷哼道：“燕某這一生不知闖過多少龍潭虎穴，還怕你們不成！”
這情景與高旭欺騙邀月時何其相似，都是被仇恨代替了清醒，感情支配了理智，失去了正常的思維，高旭見了心中暗嘆，就聽燕南天對他說道：“高兄弟，你先去谷口等我，大哥我很快就提著江琴那畜生的頭顱與你會合！”
旋即燕南天隨手丟下司馬煙，從懷中的布兜抱出孩子，剛要開口，突然面色一變，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縮了回去。
“空間，果然出手干涉了嗎？”高旭眼睛一瞇，以目前燕南天對他的信任，既然要去涉險，孩子理應交由他來照顧才合適，可燕南天不知顧慮著什么，卻放棄了這個念頭，這不得不讓他感到懷疑。
十大惡人自以為那些兇惡無比的陷阱圈套可以對付得了江湖上任何一位成名好手，但面對武功超凡入圣的燕南天、邀月和憐星，就不夠看了，除非他們身懷拖累，有破綻！
而孩子，便是燕南天唯一的破綻！
假如燕南天真將孩子交予高旭，恐怕出動再多的惡人，耍弄再多的陰招也很難奏效，但現在的燕南天，卻要邁上與原劇情中相似的不歸路了！
有鑒于此，高旭忍不住踏前一步，張嘴欲言，但當燕南天轉身露出詢問之色時，千言萬語還是化成了一句話：“大哥，祝你得勝歸來！”
燕南天沒有在意高旭的稱呼與以前略有不同，揮了揮手，步伐堅定地轉身而去。
望著燕南天漸行漸遠的背影，高旭最終還是什么沒說，只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不忍心見到這頂天立地的漢子經歷接下來的磨難，不過理智又告訴他，燕南天的脾氣太過倔強，倘若沒有外力將他的嫁衣神功廢除一次重修，那么再練下去的結局唯有死路一條，此刻倘若叫住燕南天，反倒是間接害了他的性命！
可笑高旭方才還嘆息燕南天被感情支配了理智，沒過一會，他也險些犯了同樣的錯誤！
“也罷，一直保持冷靜，還是個人嗎？不過燕大哥你放心，我會讓那些惡人接下來的十幾年里，把你當神一樣供著，全心全意地照顧你，期待你早日康復，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