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部長辦公室,葉之然如和煦的春風,滿臉笑容地和陳秘書握手道:“陳秘書,謝謝關照,打擾您了。”
要將領導身邊的秘書當作領導看待,這是每個成熟領導干部的深刻體會,有時候,得罪秘書比得罪領導更加可怕,因為領導一般氣量較大,過一陣子就淡忘了此事,得罪秘書那可就不依不饒,以后想再見領導的面都很難。
陳秘書握著葉之然的手說道:“葉書記,不敢當,以后有事您盡管吩咐,我盡力而為。”葉之然的所有資料都是陳秘書收集整理后交給部長的,自然對葉之然了解透徹。部長都對他這么優容呢!作為秘書,取舍之間自然更有分寸。
“客氣,客氣!”葉之然握住的手搖了搖,道:“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麗峰市的這筆資金特事特辦完全是因為葉之然的緣故。
陳秘書是個悟性很高的人,自然辨的出其中的意義,在葉之然面前徹底放下身段,傾心交納,道:“葉書記,我是秘書,有時候身不由己,但只要部長沒讓我當差,得到您的召見立即報到。”
葉之然笑道:“陳秘書,關系顛倒了啊!”
李嘉欣這時候整理完資料了,說道:“陳秘書,有兩份資料需要麗峰市政府重做,二三天就可以完成。”
陳秘書說道:“李市長,到時候你讓駐京辦同志交到辦公室就可以了,您就不用親自來了,錢三天內就可以到賬。”
“太感謝了!您有機會到麗峰市的話,我一定認真接待。”
陳秘書說道:“葉書記,李市長,我送送兩位。”
葉之然忙攔住,道:“陳秘書,部長離不開您的,留步,我們有機會見面的。”
陳秘書還是將他們送到門口。
對面等候召見的幾位領導眼睛一直盯著這里呢,其中就有四河省云霧市市委書記衛平。看到葉之然進出財政部長辦公室如履平地,衛平暗吃一驚。
葉之然居然到了這個層次了?即使四河省副省長陶春村親自到此,陳秘書也不一定送他出來啊!
忙走出等候室,打招呼道:“葉書記,巧啊,你怎么也在這?”
“唔?是衛書記?好久不見。”他笑著和衛平握手。在越南訪問期間,他們兩人住在一個房間,做了十天的室友。“唔,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麗峰市市長李嘉欣。嘉欣市長,這位是四河省云霧市市委衛平書記。”
兩人寒暄、握手。
衛平問道:“葉書記,您和李市長辦完事了?”
“唔,麗峰市有個水電項目,還是我任市長的時候敲定的,這次來是解決最后一筆撥款問題。”
“解決了?”
葉之然點了點頭,道:“麗峰市是少數民族比較集中的地區,部長非常關心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所以給予重點照顧,令人欽佩啊!”
又問:“衛書記此來也是為了項目資金?”
衛平忙說道:“葉書記,我是為了云霧市軟件產業園建設資金而來,您是軟件產業領導小組成員,走,我和您一起去見部長。”
他自然看出葉之然在胡建華部長面前說得上話。
葉之然笑道:“衛書記,我剛從部長辦公室出來,再去的話就要被部長趕出來了,還要連累你的事情。如果是為了軟件產業園的建設資金問題,你盡管放心去,部長也是這個領導小組的成員。”
衛平也是說說而已,笑道:“我排在第二位,時間快到了。那我先去等著,辦完事打您的電話。您現在是地主,該盡盡地主責任。”
“哈哈,這沒問題,我先送送嘉欣市長,等你結束再聯系。”
從財政部出來,葉之然問道:“嘉欣市長,今天不回麗峰市?”
李嘉欣看看表,道:“時間來得及,我先回長江省,明天一早去省政府,把省里的配套資金落實好,這個項目拖的時間太久了。”
“你啊,還是風風火火的脾氣,在京城住一個晚上影響不了大事。”
“老領導,等我稍稍得空,我專程到京來感謝你,今天就算了。”
和李嘉欣道別,葉之然去團中央處理手頭的工作。下班前,衛平的電話打來了。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兩人直接到皇城根那家會所吃飯。
在皇城根會所見面后,兩人就在樓上一個半封閉房間點菜。
他們兩人因為同去越南訪問,而且和裴氏姐妹較熟,有一定的私人友誼;但從政治站隊來說,衛平是陶春村的人,而葉之然對家族勢力有些感冒,他們兩人將來不大可能站在一個立場。所以,葉之然將界線分得很清楚。
上菜,倒酒,兩人先碰了一杯。
衛平問道:“葉書記,從越南回國后,裴菲麗裴總來找過你嗎?”
“唔,沒有。”
衛平有些不相信。在越南的時候,他是親眼目睹裴菲麗看葉之然時的那種癡迷目光的,而且,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裴氏姐妹都表示要到紹安看望葉之然。
葉之然看出衛平的疑惑,笑道:“裴菲麗倒是打過幾個電話,被我拒絕了。然后,越南發生政治動蕩,波及了胡志明市市委書記阮東國,裴菲麗的主要資產都在胡志明市,而且和阮東國關系很深,抽不出時間來我國。”
“唔,原來如此。”衛平點了點頭,又問:“那裴菲菲裴總來找過你嗎?”
在越南的時候,葉之然就發現衛平被裴菲菲迷得有些暈頭轉向。不過,他是知道裴菲菲底細的,無論從經濟利益角度還是從靠山大小角度,裴菲菲都不可能離開仇時政轉投衛平。在裴菲菲眼里,衛平和仇時政沒有可比性。
葉之然笑道:“你說裴菲菲?她一直想在紹安拿地,倒是來過幾次,但都是急匆匆來了就走,我只和她吃過兩頓飯。”
衛平熱切地問道:“她不是說要在內地大規模投資嗎?在紹安拿了多少地?”
“紹安的土地嚴格走拍賣程序,據我所知,她拍到過一塊地,但很快就轉手了,自己沒有開發。云霧市那邊呢?”
以裴菲菲的精明和貪婪,既然衛平對她有意,她怎么能辜負了這片“真情”?必然會到云霧市謀取利益,而衛平又盼望著她到云霧市投資,雙方應該發生一點故事才對!
誰知衛平滿臉遺憾地說道:“裴總倒是在云霧市拿了一塊土地,準備自己開發,不過,她到云霧市都是上午到,下午走,說要忙著籌集建設資金。”
“唔?房地產開發商一般都拿銀行的貸款進行開發建設,難道裴總沒在云霧市貸款?”
“怎么不貸?她不但沒拿出一分錢,而且還將云霧市商業銀行的貸款挪到其他項目中,說是這段時間頭寸緊。你可能不知道,她同時投資了三四個樓盤,還吃下了很多加油站。”
葉之然正色道:“衛書記,那你要提高警惕,應該要求銀行對貸款進行跟蹤、管控。一旦出了問題,可就是大問題了。”
衛平疑惑地問:“她應該很有經濟實力?還在全國各地建設了很多加油站。加油站相當于提款機啊!而且,房地產市場剛剛起步,她的投資應該會取得不小的收益。”
交淺言深是做官的一大忌諱。
葉之然當然不會和衛平多說這事,道:“我不過是提醒一下,裴總究竟有多少經濟實力,說實話,我完全不知。”
葉之然在這個會所吃過幾次飯,上次和司馬書記在這吃飯,還聽到隔壁一桌談及牟思真的事情。此時,他們兩人坐在兩樓的開放式小包間,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底樓一個很大的舞池。舞池中,有男女在翩翩起舞。
兩人又喝了一杯酒,衛平趁著酒性問道:“葉書記,聽說裴總和石油總公司的仇總關系…莫逆?”
“他們兩個應該認識?我有一次去靜波市學習考察,仇書記請我吃飯,裴總也在同一桌上。”葉之然虛虛實實,說一半留一半。
衛平咽了口唾沫,終于問出最想知道的那件事。“葉書記,你說裴總和仇總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到了什么程度?”
“衛書記,我們好歹做過十天室友,有句話我一直想說,女人嘛,有些可以碰,有些不可以碰。碰了就有無窮后遺癥。老實說,裴總是什么樣的人,我有些看不透。”
說是看不透,但意思已經表達得相當清楚了。以他和衛平的交情,說到這個程度算是相當真誠坦率。
衛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或者說不愿意真懂,點點頭說道:“我上午到京后聯系裴總,她說今天不在京城,約我在云霧市見面。葉書記,要不,您打她一個電話?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在京城?”
葉之然笑道:“衛書記,不瞞你說,我不敢招惹她。上次他到紹安拍賣土地,結果被其他人拍走,裴總對我很有意見。我現在打她電話,不是找不自在嗎?”
事有巧合,他不想打裴菲菲電話,裴菲菲卻在他和衛平分手之后打電話過來。
“葉書記,你在京城?我妹妹裴菲麗后天要到京城,你要盡地主之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