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瑜雯到水門縣后告訴葉之然一個爆炸性新聞,她的哥哥黃文強不想做男人了,準備去美國做變性手術。
葉之然聽得一愣一愣的。
九五年做變性手術,絕對是開風氣之先了。
他納悶地問:“你爸媽同意?”
黃瑜雯搖頭道:“當然不同意,爸媽請了很多心理醫生給他做輔導,但這些心理醫生都無一例外地在輔導過一次后打退堂鼓。”
葉之然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
他雖然對黃文強沒啥好印象,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沒過幾年完全變了性子,如今更決心做外科手術徹底變性,這讓他感覺無法理解。
都是楊纓!
葉之然此刻對這個曾經銘心刻骨地相思的初戀女孩,有了更深的認識。他不斷地修正著對她的印象,從開始時的完美無缺,到常嘉縣再聚首時變得隱忍、心機深沉,現在又留給他惡毒的印象。
不錯,她也是受害者,但這樣的報復手段,還是讓葉之然感覺背脊涼颼颼的。隨即,又有一個疑問繞上心頭:她怎么搞得到這種高科技的藥物?
市場上不可能買得到啊!
黃瑜雯低聲道:“你最近沒見過哥哥,所以不知道情況。他現在體形都已經變了,醫生說他體內不斷分泌女性激素。因為身體的變化又引起心理變化,因此已經不是心理醫生能解決的問題。”
“你哥已經有女性體征?”
在水門縣委招待所客房,清秀絕倫的黃瑜雯聞聽這句話后頓時如雨后的芭蕉。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膚如玉脂的臉龐滾落下來,抽泣道:“哥哥胸脯已經變形了,還經常偷我的衣服穿。”
“除了這些,他還有其他變化嗎?”
“有,他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子,留女式頭發,描口紅。”
葉之然道:“看來問題真的有些嚴重了。”
“他還說討厭身上的男性器官。要動手術割掉,做個完全的女人。還說要和我比誰更漂亮。”
葉之然見妮子傷心抽泣的樣子心有不忍,故意抬高嗓門說道:“切!我看他是昏了頭。還想和我家瑜雯比漂亮,這不是做夢娶媳婦——想得美嗎?”
黃瑜雯揚起拳頭捶了他一下,帶著哭腔說道:“他就是娶媳婦娶出來的毛病。你還說這話。”
葉之然輕輕地拉過黃瑜雯的身子,輕輕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聲道:“好啦,好啦,不哭了。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鼻子,快變成大花臉了。”
黃瑜雯俯在他的肩膀,哭泣著說:“楓哥,你說怎么辦好啊?”
葉之然嘆口氣道:“他這病只能去美國看,也不知道看得好看不好。不過,他現在性情都變了。即使控制住體內的激素,怕也很難回到從前了。”
“可是,如果去了美國,他去做變性手術怎么辦?”
葉之然拍了拍她的后背,說道:“也比關在家里強。如果他真的決心要做個女人,不讓他變性恐怕很痛苦。”
黃瑜雯驚訝地抬起頭,問:“楓哥,難道你支持他變性?”
葉之然笑道:“不是的,我是說把他關在家里,解決不了問題。甚至適得其反。去美國的目的,自然以治療為主,但如果那邊的醫生也束手無策,說明這個女性化過程不可逆轉,那么,不讓他做手術也無濟于事。”
黃瑜雯搖搖頭,說:“爸媽不會同意的,這要是一變性,傳了出去,臉面都沒有了。”
“傻丫頭,臉面重要?還是你哥的命重要?如果這個過程不可逆轉,家里壓著他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走極端。再說,悄悄地做,沒人會知道。”
黃瑜雯想了想,說道:“可是,很難做通爸媽的思想工作。”
葉之然嘆口氣,道:“這我也沒辦法,只能慢慢勸,你不要著急。”
黃瑜雯道:“那我這次回去,和爸媽說說看。不過,他們最近這段日子不大開心,怕是很難說通。”
葉之然問:“丫頭,你是不是也很不開心?”
“哥哥出了這事,怎么開心得起來?”
這個柔弱而才氣橫溢的丫頭,是葉之然的一塊心病。
葉之然說道:“瑜雯,你坐了一天的車,累了。先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聊。”
黃瑜雯輕聲說道:“你不要走嘛!”說了這句,想想不妥,頓時嬌羞滿面,又補充道:“晚點…走。”
小妮子雖說明知葉之然已經有了家室,但畢竟情竇已開,滿腦子都是葉之然的形象。
屈指算來,兩個人彼此間認識也已經四年多、近五年了,從第一次在J大邂逅,然后在朱畫家家里論畫,又在蘇堤發生自行車撞倒的小插曲,到西山蝮蛇咬傷事件,再到水門縣營救葉之然,一幢幢事都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清晰地記得葉之然背負她下西山的鏡頭,甚至記得清他說過什么話,兩只手在她身上那個部位有些親密的接觸;還有水門縣的玉山上,她把舌頭伸進葉之然的嘴,讓他汲取水份。
那個時候,她滿心都是找到葉之然后的欣喜和驕傲。
是的,她驕傲,感覺是自己給了他第二次生命那樣。
那也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這份驕傲和感傷,每次回想起的時候,都會讓她淚流滿面。
他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了。
此生怕是很難放下了。
只是,環境不允許,她還得把他藏起來,藏在心底深處,不讓外人知曉。所以,她克制著自己。在父母面前裝出對葉之然風淡云輕的樣子,在馬艷麗面前裝出隨遇而安的心態,在葉之然面前亦深深地掩藏起自己的相思之苦。
事實上,她,有些累了。
葉之然回到她身邊,柔聲道:“那好,你先睡下去,我看你睡了再走。”
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
除了客房中的空調發出輕微的聲響,沒有其他聲音。
在葉之然面前,丫頭有些害羞,不敢把衣服脫下來,紅著臉和身鉆進薄被。
大美女在一個男人面前鉆進被窩,是人都會有些心動。
葉之然低下頭吻她的額頭。
黃瑜雯輕輕的顫抖了一下,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心不爭氣地撲通撲通跳。
隨即,她稍稍用力,摟得更緊些。
一張宜嗔宜喜的臉滿是粉紅的顏色,秋水眸子里有些微的驚慌,又有些微的期待,呼吸如蘭,刺激著彼此的感觀。
氣氛有些特別…以致空氣中都飄著一股說不明白的曖昧。
葉之然忍不住捧起那張精致秀麗的臉,深深地吻下去,侵略性的舌頭抵開她的嘴唇,尋找,尋找,她的雀舌。
那是幸福的一刻。
玉山上,饑寒交迫中,他第一次嘗到了她舌頭上的甘泉,那是救命的水源,瓊漿玉液不過如此。
不一會,兩具火熱的身軀越貼越緊,隔著衣服,黃瑜雯感覺到小葉之然硬硬地頂在她的腿縫。
男人“挺”好。
如果此時的黃瑜雯換作馬艷麗,換作張念悅,或者換作其他人,葉之然多半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直接辦了她。但對黃瑜雯,他有些不敢。
或者說不忍,哪怕這是她樂意接受的。
黃瑜雯對他用情太深了,反讓他有種負擔。
葉之然努力調節自己的心態,緩緩地放下黃瑜雯,望著她眼睛,艱難地說道:“丫頭,我還沒想好怎么處理后面的事,不忍心這么草率地欺負你。等等我吧,等我想好了…”
黃瑜雯柔柔地望著他,說道:“你不用擔心…后果的。”
葉之然用食指和中指封住丫頭的嘴,說道:“不要說了,你心里想的,我什么都知道。…等等吧。”
“嗯。”
他低頭又吻了她一下,道:“睡吧,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黃瑜雯心中泛起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動,輕輕合上眼,睫毛不停的顫動。
葉之然又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簾,柔聲道:“睡吧,讓我看看你睡著了時候的樣子,有多可愛。”
黃瑜雯信任地睡。
心里甜甜地想:“這就是愛吧?我愛著他,也被他愛著。也許一輩子都這樣也不錯,雖然身體沒有彼此交融,但靈魂早已彼此合為一體。”
這天夜晚,她睡得很香甜,葉之然什么時間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葉之然跑完步,來到招待所,敲門叫醒黃瑜雯。
黃瑜雯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奔到門口,放他進去,說道:“楓哥,我是不是睡得像只小豬啊?你不叫門都不知道天亮了。”
葉之然笑道:“你啊,就是一只小豬,快去洗臉,洗完臉帶你去吃早餐。”
黃瑜雯快快樂樂地刷牙洗臉,用完衛生間,出來說道:“楓哥,我要吃粢飯豆漿。”
葉之然笑道:“怎么回事?這也要跟我學啊?你以前不是喜歡吃面條的嗎?”
“我早改了,現在和你一樣,喜歡吃粢飯豆漿。”
縣委招待所食堂的服務員知道葉之然這個愛好,每天都會準備粢飯油條和豆漿。
兩個人在食堂吃到一半,沈榮過來問道:“書記,今天你是不是要去柯山?雄工集團的牟總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