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宣布任命

　　下午一點，葉之然準時到達縣委組織部，由組織部副部長傅斌送葉之然上任。

　　馬石鎮本就不大，常嘉縣委、縣政府，馬石鎮黨委、鎮政府，馬石鄉黨委、鄉政府都在“東林街”同一條街上，相隔也就幾百米。桑塔納轎車剛一啟動，轉眼就到了。

　　秦書記事先得到通知，帶領鄉所有副科級以上官員在鄉政府門外迎接。門口一行大字“歡迎傅部長蒞臨馬石鄉指導工作。”

　　傅部長在門口下了車，笑呵呵地和秦書記握手，說道：“秦書記客氣了，里面去吧，別讓同志們站崗了。”

　　秦書記雖然在鄉黨委、鄉政府一直板著臉，在傅部長面前卻是滿臉笑容。“您是給我送戰友來了，應該的，應該的。”

　　“小葉本來就在你們鄉黨委、鄉政府工作的，就不用我介紹了吧？”傅部長看看歡迎的人群，很隨和地說道。

　　“不用介紹了，小葉現在能多挑些擔子，我的身上就輕松多了。”李鄉長接過傅部長的話，上來和傅部長握手。

　　葉之然發現，鄉里各位領導和傅部長握手的姿態各不相同。秦書記是右手和傅部長握在一起，然后用左手輕搭在傅部長的手背，表現得既熱情又穩重；李鄉長是雙手幾乎同時握住了傅部長的手，熱情度顯然更高些；王副書記因為是女同志，伸手的姿勢最優雅，手臂也伸得最直，傅部長和她握手的時間也最長。

　　一行人向鄉政府禮堂走去。

　　禮堂里早坐滿了鄉黨委、鄉政府下屬各干部，包括各辦公室的科員，鄉工業公司、鄉農業公司、財政所、派出所、衛生院等等機關部門及其他管、所的負責人。

　　會議由鄉黨委書記秦大明主持，縣委組織部副部長傅斌宣讀了常嘉縣委關于葉之然的任命，同時對馬石鄉黨委、鄉政府的工作充分肯定，希望鄉黨委、鄉政府和新任命的同志一起團結努力，將工作做好。

　　葉之然坐在主席臺上，聽著傅部長鏗鏘有力的講話，暗暗體會他說話的每一個措辭和其中的技巧。傅部長講話時既贊揚老同志對馬石鄉作出的貢獻，又闡述嘉南市委倡導的領導干部知識化、年輕化理念，既有對秦書記、李鄉長工作的肯定，又希望新任的葉副鄉長能給馬石鄉帶來新的氣象。潛臺詞中似乎比較看好葉之然。

　　秦書記、李鄉長接著分別發言，堅決擁護縣委的任命決定，表示會做好班子的團結，帶領全鄉人民一起繼續努力，改變馬石鄉的面貌。

　　王副書記的話簡短深刻，表示擁護嘉南市委的領導班子知識化、年輕化的精神，擁護常嘉縣委的任命，并指出干部的知識化、年輕化和前段時間嘉南市委提拔一批女性干部的決定都是非常正確的，符合時代的要求。

　　聽到王副書記順理成章地將女性干部的提拔和干部年輕化、知識化并列起來，葉之然就知道這位王副書記顯然也是位不簡單的人。

　　小小馬石鄉藏龍臥虎啊。

　　輪到葉之然發言，就更簡短了。他只表示今后會在鄉黨委的領導下，協助李鄉長做好政府工作，帶領全鄉人民早日奔向小康。

　　臺下的干部們在每個領導發言后都報以熱烈掌聲（這個和電視里外國議會開會，臺下聽眾朝著發言者皮鞋、臭襪亂飛是截然不同的，中國是禮儀之邦嘛）。只是臺下眾干部望著端坐主席臺上那張只有二十六歲的年輕的臉龐，在熱烈掌聲的背后，各懷有怎樣的想法，葉之然就不得而知了。

　　葉之然是由鄉黨政辦主任提拔到副鄉長的，黨政辦的工作就是為鄉黨委、鄉政府領導服務的，所以對鄉里的主要領導的脾氣、工作方式、能力等，葉之然基本上胸中有數。這些人今后將是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和競爭對手，他必須要和他們每個人處好關系以便開展工作。葉之然心中暗暗修正了對王副書記的認識，看來這個女人也不僅僅是平時表現的那樣樸實低調，該出頭時她也會出頭，該潑辣時也能潑辣。

　　酒桌上的表現也證實了這點。

　　傅部長卻不過眾人的熱情，和大家一起吃飯，飯店就在東林街上的“春福樓”。傅部長飯前說好不喝酒的，王副書記第一個倒滿酒走上前去，說：“傅部長難得下鄉，馬石鄉雖窮，但招待縣領導吃口飯還是可以的，這樣吧，為感謝傅部長對我們馬石鄉的關懷，我先盡三杯，傅部長要是看不起我們鄉下干部，不喝也沒關系。”說完，王副書記果然連盡三杯。

　　傅部長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人家是女干部，自己也不能說板臉就板臉，而且話又說得沒有退路，要是不喝，顯然在馬石鄉干部面前留下霸道的印象。

　　傅部長也是放得開的，就哈哈一笑，喝了一杯。

　　葉之然看在眼里，更覺得王副書記有點意思。

　　既然開了頭，鄉里余下干部當然一哄而上，輪流上去和傅部長干杯，一時觥籌交錯，熱鬧起來。見葉之然坐著不動，王副書記把眼光瞟過來，說：“小葉，你怎么不去敬一下傅部長，莫不是進了洞房，就丟了媒人。”

　　葉之然發現平時端莊的王副書記王靜語，喝了三杯酒后臉色紅潤起來，瞟過來的眼光也是水水的，三十七八歲的她儼然是個骨感美人，心里暗嘆，“這個女人真是會來事”。

　　葉之然站起身，舉杯向傅部長恭敬地說道：“傅部長，我干杯，您隨意。”說完，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在眾人的目光中，傅部長又喝了一杯，酒就喝得有點高了。他轉臉看了一眼王副書記，說道：“小王啊，你剛才的比喻卻是不大妥當，我怎么成了媒婆了。”

　　王副書記瞟一眼傅部長，淺笑盈盈，一點也不慌張，說：“傅部長，您還別看不起媒婆，媒婆大多是有本事的高人。”

　　傅部長就知道她想搞搞氣氛，心里也覺得這小王有點意思，就問：“這話應該有下文吧。”

　　“這樣，我說個故事。”王副書記不慌不忙，說：“有個媒婆，給隔壁的一個大學生做媒。媒婆對大學生說，大學生啊，我給你找個媳婦。大學生說，現在都自由戀愛的，媳婦我愿意自己找。媒婆說，但這個女孩子是市長的女兒！大學生就說，要是這樣，可以。

　　然后，媒婆找到市長，說，我給你女兒找了個老公。市長說，不行，我女兒還小！媒婆說，可是小伙子是上市公司的副總裁。市長說，啊，這樣，行！

　　最后，媒婆找到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說，我給你推薦一個副總裁！董事長說，可是我有太多副總裁了，多余了。媒婆說，可是小伙子是市長的女婿。董事長說，這樣啊，行！”

　　眾人于是齊聲贊嘆。

　　傅部長指著王副書記，學著王副書記的口氣，笑道：“行！行！小王也行。”又回過頭，對葉之然說，“小葉，長見識了吧，知道怎么找媳婦了？”

　　葉之然就笑了起來。見傅部長說話時的語速已經和平時有點不同了，說話條理似乎也有點不清了，估摸著他的酒快到點了，心想，再喝下去，如果傅部長倒下就有點過了，就說道：“王書記水平高，講的故事有意思，我也湊湊熱鬧，講個辦公室笑話吧。”

　　傅部長興致昂然地說：“好，我們都講一個，熱鬧熱鬧吧，不講的罰酒三杯。”

　　葉之然就講：“有個白領美女上班。有一天，天氣特別好，美女正全神貫注的工作，裙子被抽屜夾住了都沒有察覺。當她站起身的時候裙子嘶啦一聲被撕破。同事們都聞聲望來，美女連忙拿起身邊的一份雜志遮住下面。不料，同事們竟哄堂大笑，原來那份雜志的封面是一家超市的：超大面積，可同時容納貳仟人。美女又拿起另一份雜志。同事們又再次哄笑，這份雜志的封面是殺毒軟件：小心病毒入侵。美女快氣昏了。當她拿起第三份雜志的時候，同事們目瞪口呆，原來是部電影：霸王硬上弓。”

　　飯桌上只有王靜語一個女性，領導們又都是場面上混的人，并不覺得尷尬，王副書記也是見慣了各種場面，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傅部長于是也講了一個：“某少婦一向我行我素，即使在公眾場合給孩子喂奶，也絕不忸怩。一次，她和丈夫帶孩子上館子吃飯，孩子肚餓哭鬧起來，少婦解開衣衫便給孩子喂奶。餐廳服務員走到她身邊，婉言請她不要當眾喂奶。少婦大為光火，說，什么人啊，難道你認為喂奶淫穢不雅？服務員指著墻上的告示回答，不是的，不過這兒禁止進食非本餐廳供應的食品。”

　　秦書記和李鄉長等都大笑起來，王副書記也忍俊不禁。這頓飯吃得大家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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