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城下 對于騎兵第四旅的將士來說,這或許是他們生命中最難以忘懷的一個夜晚,在盧溝橋附近是重重疊疊的尸山血海,越是靠近盧溝橋,清軍的尸體就越多,今天這次戰斗清軍至少留下了兩千五百具尸體,戰死的清兵尸體、拋棄的火炮、鳥槍、輜重,連同戰馬的尸體幾乎讓整個盧溝橋都停滯下來。
在他們的戰斗生涯之中,沒有一次戰役的摻烈能超過今天,沒有一次戰役的敵人如此頑強,但是也沒有一次戰役的戰果如此輝煌,因此官兵們的士氣意料之外地高昂,他們輕聲吟唱著,送別英勇的戰友。
“明天我們要停止進攻了!”
任柱雖然悍勇,但不得不承認傷亡到這種程度,騎兵第四旅已經到了極限,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到了極限,事實上戰馬大部分已經跨掉了,但是這些英勇的士兵卻是格外的頑強。
劉滄賓的騎兵第十團今天格外悍勇,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我們突得太前了,必須休整一整天,等我們騎兵第十團的后繼部隊趕過來,我們就可以向北京進攻了!”
現存的戰斗力只有七百人而已,即使加上騎兵第十團趕來的一二百騎,也不過百人,但是任柱能聽得出劉滄賓的滄桑語氣:“我夢中好象到過盧溝橋,但是遺憾地退回去,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在另一個時空。在捻軍轉戰的最后時空。任柱確確實實為了救援東捻軍,而率領西捻軍在整個華北平原不斷實施機動作戰,甚至一度突進到盧溝橋附近,他驕傲地說道:“我們身后有整個騎兵軍,整個第一軍,我們只要休整一天…”
“沒錯,只要休整一天!”
事實證明任柱與劉滄賓說得一點都沒錯,第二天正午時分,突進到盧溝橋附近的騎兵第四旅已經獲得了兩支有力的援軍,一支是騎兵第十團的后繼部隊。共有一百七十名戰士,加上一百八十匹馬,他們的到來讓騎兵第四旅的戰斗力大為回復。
而在半個小時之后,又有一支騎兵與他們會合了。這支騎兵的旗幟讓劉滄賓眼前一亮:“是第一師,是第一師的騎兵!”
“龍槍營?”
任柱早就聽說過這個部隊的名號,詢問道:“真的有這么強?”
“就有這么強!”對面馬上的軍官耳朵很靈:“我們是龍槍第二連的傳承!”
這個軍官說的并不全面,事實上這個騎兵連只是與龍槍第二連有些傳承關系而已,組建這個騎兵連的時候是由龍槍第二連抽調出兩個班的步兵加上臺州新兵組建而成,但是連里一直以自己是龍槍第二連的正統傳承而自居。
任柱聽得出他的驕傲與自許,他當即說道:“你們上來了就好了,我們休整一天,明天繼續向北進擊!”
“不用了,交給我們了…”
他掃了一眼經過粗粗打掃的舊戰場:“很不錯啊!”
在任柱眼里是生平最得意的戰役。可是落在這位第一師騎兵軍官的眼里,卻只有“很不錯”這個評語,任柱不由眉毛一挑,他早從其它人的口中聽說過第一師是以龍槍營自許,根本無視其它單位,但是他沒想到龍槍營的驕傲到了這種程度:“我們昨日奮戰一日,我兵僅一千三百,馬不過千騎,敵軍多達六萬,堅忍能戰。如山如海,力經十三次大戰,終將其擊潰。”
“是很不錯啊!”第一師有著自己的驕傲:“交給我們了!”
任柱詢問道:“那昨天你們在什么地方?”
他知道第一師雖然是全軍先鋒,但是他們的騎兵只是戰術偵察隊而已,與這些戰略騎兵有很大差別。掉在騎兵第四旅身后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但是看到這種龍槍營的驕傲。他就不得不提醒對方,就是這里,騎兵第四旅昨天打了一場奇跡般的決戰,將二十倍的清軍全部打跨。
但是對方的答案出于任柱的意料之外:“昨天這個時刻,我們與步兵在一起,沒錯,與我們的步兵在一起,我們不能脫離我們的步兵。”
這句話讓任柱吃了一驚:“步兵?他們在哪里?”
“還有一個小時!”對面的騎兵軍官帶著笑容回答:“攻克北京的重任,就交給我們了。”
如果說第一師的騎兵比日夜兼程的騎兵第四旅差了一天的行程,任柱覺得這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事,但是他現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從出發開始,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不知道穿越了多少重險阻,每日至少有十五六次大小戰斗,最多一天全旅共參加四十余次戰斗,這樣才以騎兵的機動優勢趕到了北京城下。
可是騎兵第一師的步兵!沒錯,是步兵,雖然他們有這個騎兵連的協助,他們居然只比騎兵第四旅晚了一天的行程而已,這太不思議了吧!
任柱伸出了自己的手:“有多少步兵趕過來?”
“一個加強營!”對面的騎兵軍官笑著說道:“還有一些配屬單位,輕裝躍進,我們組織了好幾次了!”
任柱這才體會到什么叫龍槍營,他們幾乎憑借著兩條腿趕上自己這支精銳的騎兵部隊,果然是第一師,他和這個第一師出身的騎兵軍官熱情地握了握手:“真不錯!”
“你們也真不錯!”
一聽說后面還有著八百名輕裝步兵趕來參戰,騎兵第四旅甚至連預定之中的休整都停止了,任柱告訴騎兵第四旅的官兵們:“北京城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你們難道要把這樣的榮譽讓給別人?”
除了騎兵第四旅與第一師的一部之外,到這一天日落,北京的城效又出現不少虹軍的小單位,他們有的是軍屬的偵察大隊,有的是師屬或旅屬的戰斗單位,還有個別單位來源于某些步兵團。
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時分,情況已經非常明顯了,虹軍第一師、第十三師的部分戰斗單位,都已經趕到了北京近效,更重要的是盧溝橋上的摻敗,讓整個北京城附近的清軍都拋棄他們的汛地,退入了北京城內。
但是北京城仍然是一座難以攻克的堅城,趕到北京城下的這些部隊,要么是騎兵部隊,要么是一些輕裝步兵,他們或許是整個師、整個旅、整個團最精銳的戰士,但是他們欠缺足夠的重火力。
光是禁旅八營與北京的綠營兵,從兵額來計算來說的就有十幾萬人之多,更不要說臨時還動員旗人與民壯,更不要從永樂建都開始,除了明清易鼎兩次易手之后,北京城還沒有被攻克的歷史,而且明清易鼎之際的兩次易手,都是以完全和平的方式進行接收而已,可比不得現在城內有幾十萬漢化的外族憑堅城死守。
因此城下的五六千名虹軍部隊并不急進,幾十人幾百人即便能撲入北京城,也無法占領全城,而是注意肅清北京城外圍的據點,就地建設野戰醫院、野戰倉庫、指揮中心等攻擊出發陣地,其間城內的清軍糾合了一些會玩命的八旗子弟殺出城來,只是這個時代的八旗子弟多數已經不會騎馬,就會騎馬的少數人也不敢縱馳奔馳,結果直接就被騎四旅的騎兵配合第一師一部就地殲滅,一口氣砍了兩百多腦袋,剩下的八旗兵膽戰心驚地跑回了內城。
鑒于城外的這五六千名虹軍歸屬于五六個不同的建制單位,經過各個單位之間的溝通之后,就由任柱這個騎兵旅長臨時擔當前敵總指揮,同時著手做好兩手準備北京城的準備,既著力于軍事解決,也著力于政治解決。
這期間出京的各方代表不少,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八旗子弟,虹軍在東南幾個城市的軍紀可以說是秋毫無犯,旗人只要放下武器交槍投降,虹軍多數是放歸北地,起初滿洲還以為只是紅賊爭取民心的手段而已,但是很快就發現大批大批的北來旗人形成了嚴重的政治問題。
這些旗人按理來說都應當有自己的一份鐵桿莊稼,咸豐帝也視他們是同族難胞,但是很快數量驚人的北歸旗人對大清困頓已極的經濟形成了致命的壓力不說,甚至他們到處宣揚著虹軍的好處,聲稱虹軍不殺人,軍紀極佳,而且允許旗人自由北歸,甚至還發還路費。
這些宣傳大大降低了北地旗人對改朝換代的抗拒能力,他們雖然知道換了大夏朝之后,鐵桿莊稼就沒了,但那是愛新覺羅的江山,甚至愛新覺羅都有困頓至極的旗人,一群北京城的苦哈哈得為自己的家室好好考慮,自己打仗的本領不行,可是吹拉彈打,還是拿得出來,既可以唱大曲,也可以玩古董,自有自己的一條活路。
一想到這,一些北京有頭腦的旗人也都出城,想替滿洲人爭取一點利益,不至于為大清朝陪葬送終,但是在所有出京代表之中,最為活躍的就是山西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