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赤潮 柳暢站在一個小高臺上,手持雙筒望遠鏡,在他身邊處,周秀英一邊替他牽住戰馬,一邊等待著他的命令,隨時準備給陳世忠部以致命一擊。網,duwo,。
前面到處是紅色與綠色的戰旗,嚷殺聲驚天震地,虹軍正如柳暢預料的那樣,正在一步步地把陳世忠統帶的清軍逐出他們占據的營壘。
如果沒有那個身影,或許清軍早就跨下來了,而現在陳世忠仍在騎著戰馬來回奔馳,雖然挽不回戰局,但是卻奇跡般一次又一次將清軍防線重組。
柳暢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好一員老將!”
無論在什么時候,一員猛將都能發揮出驚人的作用,這個陳世忠不過是一鎮總兵,而且平時也只是統帶水師,在歷史上也只能算是無名之輩,現在都奇跡地讓虹軍付出了相當的傷亡。
那么象太平天國的陳玉成、黃文金、李秀成,清軍方面的鮑超、多隆阿,這些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名將,在戰場又是怎么樣的風采。
自己這些部下,瞿杰不能放心,至于其余的人,暫時只能擔當一個合格的連長,無情的戰火能否將他們鍛煉成絕世名將?
柳暢一想到這個問題,卻是一揮手,周秀英當即放下馬韁繩,問道:“檢點?”
“清妖快支撐不住了,要被我們趕出了戰場!”柳暢說了一句:“這個陳世忠有點意思,他若是愿意投誠,我愿意請他在我身邊謀劃。”
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人事安排已經不能任由柳暢任意安排,陳世忠雖然勇猛,但是新降之將,恐怕也沒有什么比這更好的位置,只是周秀英猛得叫了一聲:“該死,清妖跑了!”
“該死的清妖!”柳暢罵了一句:“該死的陳世忠!”
他不知道現在陳世忠已經打瘋了,戎馬生涯數十年,他從來象今天這樣全心投入到一場戰斗的指揮之中,放下所有多余的念頭,即使指揮有所出錯,但是他很快能以自己的行動彌補自己的失誤,他的指揮從來沒有這么有力過,他身后那些親兵甚至有這么一種錯覺,如果在黃巖城的時候陳世忠也有這樣表現的話,或者黃巖縣城現在還在他們手中,柳絕戶只能飲恨城外。
但現實還是殘酷的,虹軍正在一步又一步擴大他們的勝利,只要再來一次攻擊,他們就能把他們把清軍徹底割裂成兩部分,接下去就是把清軍無情地逐出營壘,然后投入周秀英的馬隊加入追擊。
可惜陳世忠這員老將沒給虹軍這樣的機會,他敏銳地把握到一線戰機,趁著龍槍營準備發動下一次攻擊,上千名清軍大呼,硬是發足狂奔,朝著北面殺出去。
因為柳暢下令北方放慢攻勢,因此一千來名清軍硬是從北面涌了過去,而陳世忠則是用力揮動著戰旗,帶著數十名親兵朝著龍槍營與磐石營的結合部發起了攻擊。
柳暢看著身上滿是血跡的陳世忠,嘴里還是發出了一聲贊嘆:“確是一員虎將,為何在黃巖縣城轉身就跑?周營長,盡量捉活的,此人若能為我用…”
正說著,就聽到一排轟鳴的槍聲,望遠鏡中陳世忠鮮血噴涌如潮,整個人翻下馬去,他一落馬,他身后數十名清軍都失去了斗志,紛紛跪在他的身邊大哭起來。
“可惜了!”柳暢轉頭一看,那邊周秀英已經率領馬隊奔馳而去,就朝著撒足狂奔的清軍追擊而去。
相信兩條腿的清軍是跑不過他的馬隊,關健是要徹底消滅這些清軍的斗志,柳暢回頭一看,卻見身穿金黃袍的石汀蘭正替自己牽著戰馬,而她的身邊正是楊長妹。
“謝謝了!”柳暢接過了馬韁繩,一邊看著遠方的戰場,已經是下午時分,但是沒吃過中飯的將士們都是精神振奮,不破臨海誓不歸了。
柳暢不由松了一口氣,只是牽著戰馬與石汀蘭說著話:“你們怎么也到前線來了?”
石汀蘭的聲音很好聽:“我可不想來,是長妹拖我來的!”
她倒是說了一句事:“你現在已經就要打開臨海城,那一切就要走上正軌,我雖然暫時充當你的記室,但是記史之責,恐非我能承擔,最好別請高明。”
“記史?”柳暢有點不明白:“這有什么忌諱?”
“開了臨海城,你縱便不想坐南面北,但名義也不局限于這個檢點,我雖然可以助你成事,但終究曾是天國之人,記事必用天國年號,遇天王跳格轉行,若是成事,將來編修國史,難免有所忌諱。”
“國史?”柳暢沒想到那么深遠,今天就是拿下了臨海城,他也只是握有臺州一地罷了:“太早了!”
他知道石汀蘭忌諱什么,石汀蘭雖然脫離了天國,但是她書寫文書,往往在先書寫天國年號再寫咸豐年號,然后又將農歷換成天歷,兩者并書,至于行文之間,也多有天國新造之字,更不要說遇天王與諸王王號皆跳格或換行書寫,雖然這樣的文字慢慢少了,但在她的心底,天國的份量還很重。
但是柳暢還缺不了她這個記室,太平天國雖然有不少問題,但是在文書檔案上的處理確有其長處,時人有入太平軍營中管理文書,“見架上各營冊結,始知成此大事,良非易易,雖云天意,亦由人事之能盡”,石汀蘭也依天國制度加以修正,將文書分成十余類,整個虹軍的文書流轉一下子變得流暢起來。
而古之人君,左史記事,右史記言,石汀蘭話里就是柳暢應當編修起居注一類的東西,將來若能成事編修國史,她介紹道:“我們天國,自入永安州,便有國史編修,只是秘不示人。”
事實上任何一個合法的政權,都會在成事之初就準備編修國史,柳暢點點頭,由石汀蘭來編修起居注一類的大事記確實不大適合,但是他身邊也確實缺少這樣的人物:“好,一切等進了臨海城再說。”
等打開了臨海城,自然會有合適的人選前來投效,石汀蘭倒是又問了一句:“開了臨海府城,你是先往哪里發展?”
“寧波。”柳暢早有謀劃:“若得寧波府,則足以武裝起數萬雄兵,海口又有軍火接濟,源源不絕,何愁大事不繼。”
石汀蘭與楊長妹倒是松了一口氣,柳暢往寧波府發展,短時間不可能與天國發生沖突,恰恰相反,他們反而能替太平天國吸引江南大營的兵力。
石汀蘭點點頭,又問了一句:“今日能不能打開臨海城?”
“我軍將士皆有滅此朝食之心,正準備一鼓作氣開了臨海城!”柳暢十分樂觀:“臨海城一開,則全臺盡為我有,順勢可直取寧波。”
石汀蘭也清楚得很,江南大營每月不但得浙江協餉六萬兩,此外寧國府駐兵一萬七千人,雖然由浙江負責一切糧餉軍火,但這一萬七千人之中除一部臺勇之外,實際皆是從江營大營借來之兵,連浙江提督鄧紹良實際也是江南大營的戰將,柳暢克取全臺威脅全臺,恐怕江南大營立時糧餉不繼,不由轉兵浙江,天京受到的威脅就小得多了。
只是她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柳暢這個布局,雖然稱得上深謀遠慮,成算極高,但卻與昔年天國定都天京一般,都有著極大的隱患,似乎不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是不是該告訴他這一點,只是她從來是一個欠缺勇氣的女孩子--不,在這一點上,她和她的哥哥是一樣,多謀少斷,她作不出一個決定來。
這不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與他相處得多了,石汀蘭會發現這個可愛的小弟弟雖然表面殺伐決斷,卻有著一顆無比柔軟的內心,原本她只是一個記室而已,但是現在石汀蘭也會在有閑的時候照顧一下柳暢,充當一下母親與姐姐的角色,她能體會得到這個假檢點心底的寂寞--仿佛他并不屬于這個時代。
但是讓他開口告訴柳暢,她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哥哥與那些曾經給過她許多快樂、榮譽、驕傲、權位與負累的人們,她不想他們與柳暢早早得發生沖突,至少在發生沖突之前,她能作一只埋到沙堆里的駝鳥,讓雙方都能獲益良多。
她不知道自己該作出怎么樣的決定,她甚至沒有說話的勇氣,她只能垂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往前走,差一點就和柳暢撞在了一起。
柳暢對于她的走神毫不介意:“石姐姐,還在想著打開寧波的事?”
石汀蘭笑了笑,她的記憶力很好,因此很快找到了一個掩飾過去的話題:“檢點,我記得情報里說過,牟以南、蘇鏡蓉、黃秀德等土匪皆頑固不化,潛伏鄉野,欲與我對抗!”
柳暢笑了:“等打開了臺州府,接下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剿匪,剿平這些土匪,設立了鄉官,這臺州六縣就盡握我手。”
石汀蘭硬是找出了一個話題來:“嗯,臺州城都打下來了,幾個小土匪算什么,只是現在黃巖城內只有馮知縣的幾百人,是不是太單薄了些?土匪如要襲城那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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