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得功據說是個刮錢的能手,只是在紅巾軍攻占磐石寨的時候,卻表現得十分勇敢、頑固甚至冥頑不化,親自帶隊在寨墻上沖殺了好幾回,最后被紅巾軍砍下了腦袋。
也有的消息說,石都司之所以這么拼命,完全是事先判斷失誤,把細軟和老婆孩子都送過江去,結果反而成了拖累,逼得他不得不在磐石寨死拼。
但不管怎么回事,這石得功已經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紅巾軍里的手里,他兒子上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云天縱和一群人就第一時間死死地制住了石云慶,還大聲說道:“快抄他身體,看看有帶什么兇器沒有?”
石云慶一邊掙扎著一邊叫道:“大人開恩,大人開恩,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啊!”
一聽到“我要報仇”這句話,云天縱的手就抓得更緊了,生怕這石云慶脫離了自己的掌握之中,惹出了什么亂子。
柳暢倒是從容不迫,他正聲說道:“石云慶,你找錯人了!令尊并非死于我手,這磐石寨也不是我這支紅巾軍攻破,你找錯人了!”
但是他這句話也說得并非全是事實,攻破磐石寨的確實不是龍槍哨,可是在外圍伏擊出擊清軍卻有龍槍哨和楠溪哨的一份。
但是石云慶已經連連點頭:“檢點說的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五六個人制住了他,他也不反抗,就是向柳暢喊冤:“求檢點替我報了這深仇大恨!”
石云慶的仇家是瞿振漢甚至柳暢自己,柳暢得犯多大的迷糊才能答應下來:“你父親死于戎馬陣前,也算是為將者死得其所了,你身為人子,首先…”
石云慶已經大聲叫道:“檢點,你誤會,你誤會,聽我講完,聽我講完!”
柳暢這才發現石云慶此來必有內情:“說吧!”
云天縱他們稍稍放開石云慶,石云慶清了清嗓子說道:“家父雖然死于紅巾軍之手,但這是陣前廝殺馬革裹尸,死得堂堂正正,我沒有多少怨言!我之所以想請檢點替我報仇,是想殺了楊應德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楊應德?那不就是楊善人?龍槍哨和楠溪哨買來洋槍辛苦操練,還不就是為了開楊宅發一筆橫財。
柳暢手一揚,云天縱當即松開了手,讓石云慶有一個活動的余地:“楊應德?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找我們紅巾軍來報仇的嗎?”
石云慶已經給柳暢跪下了,頭呯呯呯地撞在泥地上,額頭都是血:“檢點大人,您聽我說!家父死在戎馬陣前,那是為軍為將的宿命,小人不敢有什么怨言。實在楊應德這小人反復無常,忘恩負義,太過可恨,請檢點出手收拾這小人。”
柳暢沒想到楊善人逼得這石云慶連殺父之仇都不管不顧了,寧可過江來投紅巾軍,這是多大的仇恨啊。
他不由細細問了問,石云慶才說出一段故事來。
原來石得功石都司是個極會做官的人,他鎮守在磐石寨這么一個扼制海口的地方,對于緝查走私最是熱心,這樣一來就認識許多的人物。
石得功就是這樣與楊應德認識起來的,楊應德有很多見不得光的生意要從磐石寨這段江面過境,一定得打通石得功這層關節,石得功得了他的錢財,也很照應他的生意,甚至幾次把查緝到的私鹽、鴉片、洋貨等違禁品放行。
到了后來,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好,干脆換了金蘭譜,成了異姓兄弟,楊應德得了石得功照應,生意越來越紅火,可以說是日進斗金,成為全溫州府都知名的大富之家。
這一次紅巾軍起事,石得功第一時間想到了楊應德這個金蘭兄弟,把自己老婆孩子和金銀細軟都送過江去由楊應德妥為安置。
楊應德起初對石云慶他們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哪料想大年二十七年,磐石寨被攻破石得功殉職的消息傳來,這位全溫州府聞名的楊善人就起了心思。
這次石家帶過江來的金銀細軟如果折換成現銀,不下五千兩,楊善人沒等過年,就勸石得功這幾年才新娶的石氏把這筆錢捐出來辦鄉勇,替石得功復仇雪恨。
只是石家已經沒了主心骨,袋里若再缺了銀錢,這一家老老小小怎么過日子啊!因此石云慶作為石家一根獨苗第一個就不答應,接下去就是狗血的大戲。
石得功把妻子家業都交給楊應德照顧,楊應德自然也會照顧妥妥當當,甚至第一時間說要娶石氏過門,石云慶這個外人就格外礙眼了,他對著柳暢說道:“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我死也不服氣啊!”
“他楊應德能有今天這個局面,完全是我父親在官面照著他,若不是我爹,他現在還是個鄉下的土老財,可是我爹一走,他翻臉不認人,出這等絕戶計就太毒了!”
根據石云慶的說法,石家的金銀細軟現在都被楊善人收入房去,名義是捐出來辦鄉勇,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是入了楊應德個人的腰包。
至于石云慶的后母石氏,也楊應德一心準備人財兩得,準備過了正月就娶石氏當個小妾,至于石云慶這個礙眼貨就成了楊應德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釘,差點就讓石家滅口了。
柳暢不解地問道:“你要報仇,應當去溫州府城才對!”
“恐怕沒等我進府城就被楊賊滅口!”石云慶雖然是富貴出身,但是面對這種家破人亡的局面,卻有幾份魄力:“楊應德,這是你逼我的,你毀了我家,我也帶人上去滅了你們滿門。”
柳暢這幾天朝思夜想的就是怎么開了楊宅,就缺一個對楊宅知根知底的人,沒想到楊應德作惡多端,直接送來了這么一個石云慶,只是他心中還有幾分犯疑:“石云慶,你說的可是真話?”
“句句是真,如果半句是虛,請檢點將我剁了喂狗!”
說話間,石云慶滿臉悲憤:“楊應德,是你逼得我從賊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給你活路!”
柳暢點了點頭,石云慶這滿臉的悲憤、淚水、痛水是旁人裝不來的:“你真不是清妖派來的奸細?你想要我們怎么替你主持公道。”
“我已經從賊了!”石云慶一邊哭著一邊說道:“哪有回頭路,只要檢點破了楊宅,石某愿意這五千家產都獻給義師,只要檢點給石某一個名義即可。”
這是向柳暢要官來的,柳暢又問道:“楊宅遠在南岸江岸數里之外,此事風險太大!縱便有你帶路也不能讓我把過百弟兄的性命放在搏浪一擊之上。”
石云慶下一句已經使出了殺手锏:“石某對楊宅的情形了若指掌,包括楊應德那賊子藏銀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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