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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閣樓大廳里人頭攢動,席位的布置并非如俗世一般,一個大圓桌列滿了客人。而是有些許古風之意,單獨設立矮幾蒲墊,一桌可坐一到二人,錯落有致依次排開,各族的族長都是獨居一位,余下的長老們有些獨坐,有些倆倆比鄰,場面上看起來,絲毫沒有擁堵之感,但觸目一掃,卻明顯的看出涇渭分明的五撥人馬。
秦刺和狴玲瓏共處一桌,比鄰而坐,與他們緊貼著的就是百騰蛟,再往右去,依次就是天龍一脈的四大長老以及族長狴永生。
“狴族長和諸位天龍族胞千里迢迢趕來參加我天虎一脈承辦的氣脈大會,這杯酒,當要敬諸位,給諸位洗塵。”
琥蠻捧酒起身朝天龍一行人敬酒致意。
而天龍一行人在狴永生的帶領下也紛紛起身,共飲了一杯酒。
重新落座以后,天雞一脈,天豬一脈和天猴一脈在各自族長的帶領下,也紛紛朝天龍一脈敬酒。
待這一輪禮儀般的敬酒結束以后,狴永生也笑著開口了:“琥族長盛情接風,真是讓我等倍感榮幸。此番來的匆忙,也沒有備上什么禮物,只有區區一枚紫蟾丹,乃我族太上長老龍鱗近日煉制而成,對煉氣修行大有裨益,以此略表心意,還請琥族長笑納。”
說話間,狴永生身旁的螭長老已經取出了一方精致的玉匣子,起身遞交給了對面落座的琥蠻。
琥蠻結果玉匣,臉色微微一變,但旋即便恢復正常,笑道:“狴族長真是太客氣了,如此重禮,又怎敢言輕。”
說著,琥蠻打開了玉匣,頓時一股異香瞬間充斥了整個大廳,不提丹藥如何,但是這股濃郁的異香便足以說明此丹藥不簡單。
要知道,越是高明的丹藥,其散發的丹香越是濃郁而不妖,聞之醒神,蓋之群芳。
“果然是紫蟾丹。”
琥蠻點點頭。
而列坐的其他幾脈族長在看到此丹之后,面上卻不是那么好看,不過這幾位既然身為族長,又其實喜怒形于色之輩,一點情緒也只是一劃而過,便收斂的干干凈凈,再也看不出絲毫端倪。
不過場上這些人的神態變化,卻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秦刺見這些人的異態,心里微微一怔,隨即暗想道:“這紫蟾丹是什么東西?看這些人的神態舉止,似乎此丹來歷不凡?待我問問玲瓏。”
哪知,秦刺正打算向狴玲瓏詢問時,這姑娘卻也同樣一臉疑惑的轉頭低聲想一旁的百騰蛟問道:“族叔,這紫蟾丹是什么啊?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東西?”
百騰蛟笑著低聲道:“這是龍鱗長老前不久煉制成的丹藥,紫蟾丹是一種極難煉制的上古丹藥,曾經是練氣者一度視為珍寶的東西。它可以在沖擊筑元成嬰的層次時,起到極大的輔助作用。
只不過此丹丹方經過百世流傳之后,已經殘缺,而且所需藥物也極為稀乏,有些甚至已經滅絕,我族龍鱗長老耗時二十多年,才總算彌補了這個殘缺的丹方,并將其中幾種已經滅絕的丹材,換用了其他合適的東西代替。”
“龍鱗長老!”
秦刺聽到百騰蛟的話,微微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他在天龍一脈這么長時間,還從未見到過那兩位族中的太上長老,而今龍牙長老已經坐化圓寂,龍鱗長老如今也就是天龍一脈唯一的一位太上長老了。
“沒想到這龍鱗長老居然還是一位煉丹高手,只不過沉迷于一個丹方就耗用二十年的時間,這豈不是會耽誤了修行?”
秦刺皺了皺眉頭,他想到了師傅百巧老祖。
百巧老祖當年也是一個聰慧絕頂的修煉奇才,可惜的是,這位奇才將平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涉獵在修行之外的東西上,與煉丹,煉器,乃至陣法等等都有極為精湛的涉獵。
到了壽元將近之時,才猛然醒悟到修行才是根本,沒有了修行,就無法求得長生,沒有長生,涉獵再多,卻也最終難免與俗人一般,一捧黃土了卻殘軀。
好在百巧老祖最終還是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法子延續了自己的性命,但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的,若非秦刺發現了他,恐怕他還會一直沉眠于一線神隙的世界中,空有延續的生命,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百巧老祖的經歷對于秦刺來說,是一個極好的警示,這也是后來,秦刺專心修行,而不會分心于它物的緣故。
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既然這么珍貴,干嘛要還要送給別人,爹爹也真是糊涂。”
狴玲瓏撇撇嘴不滿道。
百騰蛟見狀露出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卻并不解釋什么。
倒是秦刺看到百騰蛟的表情,心念一轉,便明白了個中緣由。
這顯然是狴永生不動聲色的一種示威手法。
秦刺在天龍一脈呆了這么久,對于十二脈之間的紛爭,包括天龍一脈如今的處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特別是臨近這氣脈大會之期,種種變動,更是將天龍一脈與天虎一脈之間的矛盾彰顯的更加清晰。
十二脈的排位之爭向來都是各脈之間的重頭戲,但是對于首位而言,卻向來都是天龍一脈和天虎一脈演對手戲。
不過因為近些年來,天龍一脈自身的發展逐步式微,已經漸漸不是天虎一脈的對手,近幾屆氣脈大會都被天虎一脈拔得頭籌,這自然讓天龍一脈暗自較勁。
可惜的是,如今天龍一脈恰逢龍牙長老坐化,兩大太上長老如今只剩下一個,實力頓時又被壓下了一層,就必須要用某些無形的東西來做密布。
而這紫蟾丹就是一個極好的引子。
紫蟾丹的作用,百騰蛟已經解釋的很清楚。
它能夠在筑元成嬰之時,提供極大的輔助力,換句話來說,如果這種丹藥可以大量生產,那就可以催生出大量筑元成嬰境界的修行者。
而今,這樣的丹藥又被天龍一脈掌握在手中,也就表示,在未來,天龍一脈的族人弟子當中,可能會涌現出一大批筑元成嬰以上境界的存在,這樣一批中堅力量匯聚起來的實力,足以抵得上一兩個太上長老所能造成的威壓。
狴永生在此時以紫蟾丹作為“薄禮”奉上,顯然就是存的施壓之心,讓天虎一脈,也讓其他各脈明白,我們天龍一脈有此丹在手,在未來的一段時間會培育出大批筑元成嬰以上的修士,你們誰也別囂張!
“難怪剛剛這琥蠻還有其他三脈的族長臉色都有那么一霎那的不自然,呵呵,這暗里交鋒,不是明眼人,還真是很難看的出來。”
秦刺搖頭淡淡一笑。
另一邊。
琥蠻已經合上了玉匣交由族人收好,而他則是絲毫不見異樣的繼續保持主人之風,客套的招待著天龍一行人,暗地里卻悄悄的向天猴一脈的族長筋文使了一個眼色。
筋文心領神會的暗中點頭,借與狴永生敬酒之際,開口問道:“狴族長,我前些日子聽聞貴族就在前不久有一位太上長老坐化了?也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
狴永生面色一邊,而天龍的四位長老也都臉色不太好看起來。
天雞一脈的族長凰別離以及天豬一脈的族長朱重八顯然還沒聽說過這樣的笑意,聞言神色一動,大有深意的看向狴永生。
“哦,有這回事么?”琥蠻故作驚訝的問道。
狴永生淡淡的點點頭道:“確實是這樣,我族的太上長老龍牙就在前不久已經坐化了,其喪禮也是剛剛舉行完不久。”
“哎呀,這可真是我十二脈的一大損失,想我十二脈當中,能列入太上長老之位的何其稀少,向來都是我十二脈的核心力量所在,缺少一位,都是讓人痛心的損失啊。”琥蠻搖頭頓足,面露惋惜之色。
狴永生嘆道:“我修行之人壽元將近也是難免之事,不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層次,這修煉一場也終究難免俗人之道。”
琥蠻假意勸道:“狴族長也不用太難過,早就聽聞貴族年輕一輩人才輩出,后起之秀層出不窮,老人雖走,但新人卻也不難填補進來。只不過狴族長恐怕要多費不少心思加以培養呵護了。”
說話間,琥蠻的目光落在了秦刺和狴玲瓏的身上,這天龍幾位當中,唯有秦刺和狴玲瓏是年輕人,也明顯不是什么長老身份,但能被列入此席,顯然就是被天龍一族看重的后起之秀。
“這天龍一族莫非也掌握了什么秘法,否則這倆人看上去如此年輕,又怎么會有筑元成嬰的修為。哦,這個女娃似乎已經到了培嬰成神的階段了,難道這天龍一族除了紫蟾丹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的極品丹藥不成?”
琥蠻腹誹著想道。
琥蠻的目視之意并沒有任何的掩蓋,其他人自然也都發現了琥蠻的目光所指,便也齊齊落在了秦刺和狴玲瓏的身上。
煉氣之人不似煉體之人難以從表面窺出修為,煉氣之人由于內斂精氣,浮于表面,很容易看出其修行如何。除非層次遠低于其人,才無法窺出其修為境界,譬如說秦刺看這琥蠻,就有些琢磨不透他的修為,但憑猜測,也不難分辨出其最起碼是神陰轉陽的層次。
所以說,煉氣之人的境界除非用奇門秘法之外,很難掩飾。
而秦刺和狴玲瓏都沒有用什么秘法做掩飾,雖然天龍一脈或許有類似的秘法,但狴永生也并不打算動用,自打他決定帶秦刺和狴玲瓏參加這次氣脈大會開始,就決意讓兩人作為天龍后起之秀揚名,自然不會對其做任何掩飾。
這樣一來,秦刺和狴玲瓏的修為層次幾乎都被在場之人看了出來。
“咦!”
不少人眉頭一緊,心中暗自迷惑。
先前或許他們還沒有仔細的打量秦刺和狴玲瓏倆人,此時仔細一看,察覺到兩個人的修為之后,頓時大為驚訝。
這樣的兩個年輕人,居然已經到了筑元成嬰以上的層次,甚至有一個都到達了培嬰成神的層次,快趕得上他們這些族中長老的境界了,這又如何不讓他們驚訝萬分,紛紛腹疑這天龍一脈是如何培育出這樣兩個煉氣奇才的。
狴永生自然也注意到了琥蠻的目光,但他卻假意沒有看到,心中微微得意的同時,面上卻淡淡的笑道:“琥族長過贊了,論起后起之秀,貴族也是人才濟濟,歷屆氣脈大會的十二脈年輕族人較技印證,不都是被貴族子弟拔得頭籌么。”
琥蠻聞言一笑道:“我們天虎一族歷來重視年輕一輩的培養,這些年來也確實涌現出不少的人才,能夠在印證較技中取得好成績,也算是巧幸吧。不過我族年輕弟子好斗的厲害,常有紛爭,不過這樣也好,年輕人氣盛一點卻也有助于成長。這一界氣脈大會還要較技印證,不知道狴族長手底下有沒有什么杰出的人選啊。”
狴永生淡淡一笑,道:“麒麟,玲瓏。”
狴玲瓏和秦刺聞聲起身道:“族長。”
狴永生笑著朝琥蠻說道:“琥族長,這兩位小輩就是我族中打算在這一屆印證較技中出戰的人選,呵呵,不過這兩位小輩的修為還不夠,一個才筑元成嬰的層次,另一個也不過區區培嬰成神的境界,恐怕還比不得琥族長麾下的俊杰。”
天龍的思維長老見族長如此說話,頓聲些許暗笑之意,這明抑實揚的口氣,足夠埋汰人的。
天雞等三脈的族長及其其麾下的長老們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起來,特別是隨他們而來入席的那些各脈的后起之秀,聽到這話,也都是露出忿忿之色,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人家的實力擺在那里。
“看來今天這印證較技怕是天龍一脈的天下了。”天豬一脈的族長朱重八瞇著小眼睛,那眼簾縫隙中的精光閃爍不止。
轉首間,看到其他兩脈的族長,其目中之含義卻也大致相同,三個族長的眼神微一觸碰,便立刻分開,顯然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盤。
不過,很快的,這三位族長都將目光指向了琥蠻,因為有資格和天龍一脈唱對臺戲的也就只有天虎一脈,他們不無深意的想看看這天虎一脈要如何去應對。若是應對不了這一手,恐怕這一屆的十二脈排位,天虎一脈就得被壓下一籌,而天龍一脈很可能就要上位了。
豈料。
就在眾人心中轉悠著不同的心思之時,琥蠻的回應卻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為琥蠻一開口,卻是當仁不讓的坐實了狴永生故意壓抑實則暗揚的口吻,他笑道:“不錯,不錯,兩位小輩確實不錯,不過境界上確實差了一點,要不然這一屆的印證較技還是大有希望的。”
“恩?”
這話一說,狴永生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而他身旁的四位長老也都暗地里吃驚不解,思忖著琥蠻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雞等三脈族長,除了那天猴一脈的族長似乎有所知曉之外,其他的兩位也都皺起了眉頭,大為不解的看向琥蠻。
“這老小子賣的什么關子。”天雞一脈的族長凰別離暗自揣測道。
不過這琥蠻也確實沒有賣什么關子,只見他揚揚手,也不知道是對誰做出的手勢,片刻間,便看到一個虎背熊腰,氣勢不凡的年輕人緩緩的步入閣中,躬身對那琥蠻開口道:“爹爹,您喚孩兒。”
琥蠻朗聲一笑,道:“諸位,這就是犬子琥嘯天。也是我族打算在印證較技中入戰的人選。嘯天,還不見過各脈的長輩族胞。”
那名曰琥嘯天的年輕人環了一禮,便規規矩矩的站在了琥蠻的身旁,目光卻落在了秦刺和狴玲瓏的身上,嘴角一抽,露出一抹不屑之意。
隨著這個叫做琥嘯天的年輕人出現,場上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天雞和天豬兩脈的族長以及族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而天猴一脈的族長則露出了殷切的笑意。
唯有天龍一行人面色凝重起來。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個叫做琥嘯天的年輕人,居然是神陰轉陽大圓滿的境界。
這樣的境界代表著什么,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
“咦,麒麟哥,這人年紀輕輕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修為,莫非也和我們一樣,是天生結嬰體?而且,你看,他額頭上也有一個王字,赤紅赤紅的,看來跟那琥蠻修煉的是同一種功法。”
狴玲瓏皺眉輕聲道。
秦刺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培嬰成神大圓滿的層次代表著什么,他很清楚。雖然狴玲瓏也達到了培嬰成神的境界,但是他還僅僅是初級階段,與這琥嘯天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最重要的是此人竟然如此年輕,若是照此推算,恐怕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達到神陰轉陽的層次,破碎虛空恐怕也不會是虛談。
“這…”
狴永生也著實懵住了。
他本來對狴玲瓏和秦刺滿懷信心,覺得以他們兩人的修為,在年輕一輩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比肩,可現在所看到的這個琥嘯天卻不得不讓他推翻了原本的信心,因為無論是秦刺還是狴玲瓏和這個年輕人相比,都有很大一截差距。
可是更讓狴永生不解的是這個琥嘯天年紀輕輕怎么可能會達到這樣的修為,要知道狴玲瓏和秦刺都是天生結嬰體,到如今也不過如此,這個年輕人難道也是天生結嬰體?就算是這樣,可是這般修行速度也太恐怖了吧?照這樣推算的話,破碎虛空根本就不是什么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