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三河捧著舉報材料,只看了一眼,就憨憨地笑了起來,“娘的,這是誰啊,這是誰啊,幾朝幾代的的事都還能翻出來,這不是在沒事找事么。”
“人家是在找事。”向天亮說道,“但不是沖著我姐夫,而是沖著你邵大局長來的,你仔細看看后面,一方面是反過來為我姐夫辯護,說對我姐夫的處分是重了,我姐夫是替人背了黑鍋,另一方面又提到你是知情者,暗示你不但知情,還參與了殺俘事件,并且因為我姐夫的掩護,才逃脫了處分…三河兄,人家就是在找你的麻煩。”
看完舉報材料,邵三河念叨道:“這人確實是個知情者啊,有種沖著我來就是了,何必又把春南給扯進來呢。”
向天亮笑道:“把我姐夫扯進去,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姐夫不是國家公職人員,再進一步處理,不過就是撤了村支書一職,不當縣黨代會代表和縣人代會代表,退一萬步講,就是開除了黨籍,總還能當個農民企業家,只要有錢,腰桿總是硬硬的,而你就不一樣了,你要是出問題,那一定是大問題,你有大問題,我也就跟著有問題了。”
“廖仲文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邵三河問道。
向天亮說,“我看出來了,他暫時不會查到你,你是市管干部,他沒權利查你,但他有權查我姐夫,而且按照紀檢條例,他也必須查我姐夫,這一點,我是理解他的。”
“可是,他為什么告訴你,這有點蹊蹺啊。”邵三河疑道。
“三河兄,我認為這不重要。”向天亮道,“廖仲文告訴我,無非是好心或壞心,兩方面都沒有關系,現在重要的是怎么應對這件要。”
邵三河拿起舉報材料,又看了一遍,“這個舉報人,應該是個熟人。”
“你的老戰友?”向天亮問道。
“八、九不離十。”邵三河道,“當年我和春南所在的團,還有六個濱海老鄉,我想舉報的人,應該是這六人中的一個。”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邵三河說,“事情是這樣的…當年在南疆前線,你姐夫是三營八連的一排長,我是一營三連連長,我們剛好并肩戰斗,共守一個山頭,我們在戰斗中俘虜了七個敵人,在押送俘虜的途中,俘虜殺害了你姐夫手下的一個班長和一個受傷的戰士,我當時是你姐夫的臨時領導,等我趕過去時,你姐夫早已拿起機槍,把那七個俘虜統統給突了…這事當時是被我瞞住了的,后來部隊換防,我們撤到了后方,不知是誰把事情給捅了出去,軍區政治部派調查組到了我們團,我負領導和瞞報兩重責任,黨內警告處分,轉業回家,春南被送上軍事法庭,但被我們師長保了下來,背了個黨內嚴重警告,留黨察看兩年的處分,并退伍回家…不過,在處理整個事件中,個別領導有點過分,不但處理了我知春南,還同時把團里其他六位濱海老鄉一次性處理回家,可以說,這六位同鄉戰友是受了我和春南的牽連,我和春南對不起他們啊。”
向天亮問道:“三河兄,你還沒有說關鍵問題哦。”
“后來,我們八個人就一起脫了軍裝回家,是我負責帶隊,而且還帶著我們八人的檔案,在回來的路上,是我把你姐夫的檔案打開,把他的處分給處理掉了,這事是當著大家的面干的,所以,那六位同鄉戰友是知道的,但當時沒想那么多,何況大家都發誓保密了…沒想到現在給捅了出來,由此可以推斷,應該是六位同鄉戰友中的某一個把事情捅出去的。”
向天亮哦了一聲,“那這事就好辦了,查你那六位同鄉戰友,把泄密者揪出來。”
“這可是打擊報復啊。”邵三河憨笑著。
“他媽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向天亮罵道,“老子要是連自己的姐夫都保不住,這副縣長還當個屁啊。”
想了想,邵三河道:“天亮,你我千萬不可莽撞,我要查泄密者,只能悄悄地查,你要保春南,我看暫時不能保。”
“為什么不能保?”向天亮瞪起了兩只眼睛,“我姐夫不保,你也要受牽連,你私改檔案,這責任足以讓你從現在的位置上滾下來。”
邵三河問道:“你想過沒有,萬一這是廖仲文故意設下的圈套,引你我主動出手,從而把你我給套進去呢?”
“嗯,這倒是個問題。”向天亮思忖著道,“三河兄,你提醒得對,要是廖仲文早就把事情做實了,我們一出手就會上當。”
“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補救。”邵三河說。
“你準備怎么補救?”
“我負責辦事,出主意得由你來。”
向天亮皺起了眉頭,“三河兄,你的老部隊還能聯系上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容易,前陣子還聯系過呢,我所在的團長,現在是軍長了,我給他當過警衛員,他該能給我點面子,還有我原來的團政委,現在是東南軍區軍事學院政委,當初他那七歲的寶貝兒子掉到河里,就是我救的。”
“這就好辦了。”向天亮笑道,“既然你一開始就弄虛作假了,那就索性弄虛作假到底,一,你立即聯系你的老團長老政委,將整個事件告訴他們,他們應該會保你的,二,將整個事件告訴告訴市警備區司令方成軍,他會幫助你的,三,馬上和我姐夫聯系,在他被調查之前,你們要訂好攻守同盟,四,把的那六位同鄉戰友找到,先揪出那個泄密者,剩下的幾位,以你的身份,肯定是會幫你的…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能證明,我姐夫的檔案里確實沒有那個黨內嚴重警告,留黨察看兩年的處分,那這個寫匿名舉報信的家伙,不就吃不了兜著走嘛。”
邵三河點著頭道:“與此同時,如果等我把這些事都辦妥之后,廖仲文才開始進行調查,就說明他在幫我們,是出于好心,起碼是送我們一個人情,為他自己留一條后路,這就是說,廖仲文是我們可以系取團結的對象。”
“行,算你三河兄還沒糊涂。”
拍拍屁股,向天亮起身走了。
可是,第二天上午九點,李春南就被縣紀委的人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