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明白,jǐng方不是不能掌握自己的行蹤,而是不能用太過激烈的方式來抓捕自己。
三千二百多人的兵力,不可謂不浩浩蕩蕩、天羅地網,但在向天亮看來,就象一張窗戶紙,捅就破。
強龍難壓地頭蛇,濱海是向天亮和邵三河的地盤,向家是濱海大戶,濱海縣公安是邵三河在向天亮支持下,一支精心打造的隊伍,除了少數人見風使舵者以外,大多數人的心,還是向著向天亮和邵三河的。
余中豪和肖劍南都在市公安局打拚經營多年,他們在清河可以呼風喚雨,手到擒來,但到了濱海縣,照樣要讓著當地jǐng方幾分,甚至看其眼色行事,三千二百多人的兵力,其中至少有五百是濱海當地的jǐng力,就連余中豪和肖劍南都私下里承認,這些本地jǐng力隨時都可能掉轉槍口,成為向天亮和邵三河手中的奇兵。
向天亮行事風格詭異,往往出人意料,較起真來連所謂的自己人都不相信,在和邵三河、黎明、周必洋三人當面商量的時候,明明說的是后天晚上九點開始出逃,他們剛剛離開,他就改了主意,把出逃的時間整整提前了四十八個小時。
jǐng察里不光只有一個杜貴臨是向天亮的師弟,在縣公安局便衣反扒隊里,還有兩位,茅新和方騰,也是向天亮的師弟,兩人參加工作雖然不過百天,但憑著一身功夫,在公安局里也混得如魚得水。
和林霞一番chūn風化雨之后,向天亮下床穿衣,出了門來到院子里,撿起兩顆小石子,掂了掂,朝天扔出一顆,一二秒鐘后,小石子從空中墜落下來。
向天亮頭也不抬,將手中的另一顆石子,也朝天扔了上去。
兩顆石子在空中相撞,“啪”,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這是向天亮和師弟們小時候玩過的游戲,也是一種信號,一個約定。
不一會,從院子的矮墻上,跳進來兩個人。
向天亮咧嘴笑了,他們正是向天亮的兩個師弟,茅新和方騰。
“大師兄。”
“大師兄。”
“呵呵…知道你們兩個一定就在附近。”
方騰向來是個調皮鬼,“嘿嘿…大師兄,你可有點狼狽喲。”
“可不是么,呵呵…”向天亮自嘲的笑起來,“他媽的,被你們jǐng察追著屁股跑,這rì子沒法過了。”
“大師兄要走了。”茅新平時話不多,看著有點憨,但腦瓜子相當靈光。
“嗯。”向天亮點了點頭,“養兵千rì,用兵一時,我一直不讓你們幫我辦私事,就是等著這一天啊。”
方騰笑著說道:“我們知道,周局把我們特意調過來守在你身邊,一定有大事要辦。”
“不說廢話了。”向天亮招了招手,待茅新和方騰湊過來之后,他低聲說道,“你們倆也知道了,現在jǐng方追捕我和邵局,就一個招,以身高查人,凡個子與我和邵局差不多的,只要出現,見人就抓,所以,我想在這方面上投其所好,做篇大文章。”
茅新哦了一聲,“大師兄,你是想來個以假亂真,魚目混珠,再乘機溜出去。”
“呵呵…茅新,你這個臭茅坑,他媽的就是腦瓜子靈。”點了點頭,向天亮沖著方騰問道,“你想想,四個小時內,你能幫我弄來多少身高與我和邵局相近的人。”
方騰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調皮的笑道:“要說邵局那個子,一抓一大把,關鍵是大師兄你的個子,太雞立鶴群了。”
“他媽的,你小子怎么說話啊。”向天亮飛起一腿,狠踹在方騰的屁股上。
“嘿嘿…口誤口誤,是鶴立雞群,鶴立雞群。”方騰捂著屁股笑道,“盡管咱們濱海人不受老天眷顧,天生的矮小,但找幾個大個子還不算太難,符合你大師兄身高標準的,或者相近的,光咱們向家武館,就有十來個可以派上用場。”
向天亮搖了搖頭,“十來個不夠,起碼得有上百個,一起撒出去才會有效果。”
“一百個,難,太難了。”方騰搖起了本來就有點斜的腦袋。
“我有個建議。”茅新忽道。
“快說。”向天亮點上了一支煙。
茅新說道:“大師兄,雖然通訊已被jǐng方控制,但我們可以飛鴿傳書,讓晉川鎮派人過來,我知道,咱姐夫是個大能人,在晉川鎮最有號召力,就他鞋廠的大個子,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讓咱姐夫負責,一個小時飛鴿,一個小時找人,再用兩個小時,就能把人派到城關鎮來。”
向天亮樂了,“好主意,這事你去辦。”
方騰一拍腿叫道:“照你們這么一說,那我也有個主意。”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向天亮瞪了方騰一眼。
方騰壞笑著說道:“我老舅在勞動力市場當副主任,我昨天還去過那里,那里還有幾百號人在找工作,我想,咱們只要出點錢,找幾十個大個子,應該不成問題吧。”
“這個主意不賴。”向天亮點著頭笑道,“行,勞動力市場那邊,方騰你負責,錢找我姐夫報銷,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要舍不得花錢。”
茅新問道:“大師兄,你對行動有什么要求。”
“嗯…主要有這樣幾點。”向天亮說道,“一,行動時間定在今晚八點半到九點,在這個時間段內都可以,二,讓參加的人不要扎堆,盡量散開,三,讓他們化妝,搞得干凈點,四,告訴他們,鬧就要鬧得兇一點,五,要盡量纏住jǐng察或便衣jǐng察。”
“明白了,我們馬上行動。”茅新和方騰都站了起來。
“急什么,我還沒說完呢。”向天亮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方騰,你還要在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幫我做一件要緊的事,你得想辦法悄悄的搞一輛jǐng車,不是掛咱們縣公安局車牌的,在八點半趕到向陽幼兒園找楊小丹院長,她是認識你的,你拿著我的親筆字條前去,她就會把我存放在她那里的東西交給你,拿到東西后,你要在九點準時趕到大川巷的巷子口與我匯合。”
“大師兄,我記住了。”
向天亮揮揮手,方騰轉身離開。
接著,向天亮又轉向茅新,“茅,你的任務更艱難啊。”
“大師兄是要我送邵局出去。”茅新問道。
“嗯,你猜得真準。”向天亮吩咐道,“但你只猜對了一半,我要你送的是個假邵局。”
茅新笑道:“大師兄,你又要玩聲東擊西了吧。”
“對。”向天亮點著頭笑道,“你是知道的,邵局藏在黎政委家,而黎政委是受到監視的,他們只是怕出亂子,不敢沖進黎政委家抓人罷了,所以,你要在今天晚上八點鐘的時候,事先在黎政委家附近準備兩輛jǐng車,然后帶幾個長相體型和邵局接近的師弟,秘密潛入黎政委家,分成兩組,在八點三十分和八點四十分的時候,分別從黎政委家的前門和后門潛出,注意,要讓他們先往南走一段路,然后突然往北,并盡量不要被jǐng方抓住,而你呢,在八點四十五的時候,和黎政委各開一輛jǐng車同時出發,黎政委的車上,坐的還是假邵局,他會直接向北走,而你的車,載著真的邵局,還有周必洋副局長,直接向南開,你要在九點的時候,準時趕到大川巷的巷子口與方騰匯合。”
向天亮說完,茅新準確無誤的復述了一遍,“不過,大師兄你呢。”
“我么,我另想辦法,會在九點準時趕到大川巷的巷子口的。”向天亮道。
“這里離大川巷隔著五條街,直線距離六百米,你怎么過去啊。”茅新擔心道。
向天亮笑著說道:“茅,這里的后門就是河,大川巷邊上也有一條河,我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從河里潛水過去。”
“那倒也是,現在的城關鎮,水路是相對最為安全的。”茅新笑道。
“呵呵…所以么,我想走就走,他們是攔不住我的。”向天亮咧著嘴直樂。
“大師兄,你身上的傷。”
向天亮起身,扭扭腰,又伸了伸雙臂,“一點小傷算什么,你看我象個身上有傷的人嗎。”
“大師兄,你們離開城關鎮后,準備往哪兒走,城關鎮外圍的三道包圍圈,可都不是咱們濱海公安局的人啊。”
“這個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早有了安排。”向天亮道。
茅新思忖著道:“大川巷是通往南郊的必經之路,巷子口附近有所石橋,叫大川橋,他們的第四道包圍圈,就在橋上設有關卡,咱們在大川巷的巷子口匯合,雖然可以直接避開第四道包圍圈,但大川橋兩端有三十多人把守,配備了六輛jǐng車,我昨天路過那里,看到守橋的人都是市局刑偵支隊的,那可是肖劍南的嫡系,你們出城時萬一被發現,他們會馬上追上來的,而且會粘住不放的。”
向天亮問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炸了它,大川橋是一座石橋,放點炸藥,稍微一炸就會垮掉,還能傷不到人。”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你去弄個定時炸彈,反正我泅水要從那里路過,順手就把活兒辦了。”
茅新也走了。
這就是向天亮的奇兵,茅新和方騰,還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高個子”,都是向天亮的奇兵。
現在,向天亮只需等待,等待著又一個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