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下二頭山上靜悄悄的。這已經是深夜三點了,白天被操弄的半死不活的崽子們大多早已進入了夢鄉。
只有七八個蹲坐在各處要害門檻的崽子們依然在守夜。
這二頭山的“卡子”不同于一般的山寨,他是有分明暗哨的。而暗哨中還有四個人是流動暗哨,沒有任何安排,怎么巡視全看崽子自己巡查到了哪里算哪里。
而二頭山方圓兩百里的寨子都被二頭山清掃干凈了,山下的弟兄也時不時的報上來消息所以,幾乎所有值哨的崽子們都很放松根本不擔心有人能摸進來。
甚至,有幾個崽子還聚在一起小聲談笑,時不時的比劃一下日頭里學到的那幾手活計,或者說說今天認識的生字。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月光下幾個灰色夾雜著深綠色的影子在迅速而沒有任何聲響的接近了他們…
聊了一會,一個暗哨就離開了。但其他的崽子沒有注意到,當那個暗哨走過拐彎的時候猛的一下就不見了!
這時候,在場的就之剩下兩個守著寨門的明哨了,倆人依然聊的很起勁兒!甚至一個崽子還憧憬著自己過段兒能被掌柜的看上混上個小炮頭啥的~
就在他們聊的起勁兒的時候幾只大手猛然間捂住了他們的口鼻!
驟然受襲,這些崽子們也驚慌了起來!但他們的雙手被死死的按住,口鼻上也被覆上了一塊厚厚的布料根本發不出聲音!
就連他們的槍都被細心的接住,緩緩的放在地上。
漸漸的…兩個崽子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在兩個身影不再掙扎后,灰綠色的影子才緩緩把兩個崽子的身體放平,靠在寨門上,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在打瞌睡。
他們的槍也被細心的擺在了他們身邊,整個過程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
這時候,才模糊的看出來這灰影似乎有著六條。
之后,其中一個灰色的身影似乎比劃了幾下手勢,然后灰影們忽然散出兩撥繞著寨門再次消失。
在灰影們消失后,一切再次恢復了平靜似乎這些灰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月光下的二頭山依然寧靜。
沒過一會,又有兩個身影朝寨門走來,遠遠的那兩個身影就看到了依著寨門坐著的兩個明哨。
“嗤~這倆犢子!還說要想混成炮頭呢!給盯會兒‘水’(放哨)癟犢子就瞌睡,就這狗樣還想成炮頭?!”
倆人中的一人嗤笑著緩緩走了過來,兩個人手上都拿著槍但卻神情輕松。
這倆人就是寨子流動的暗哨,這會兒回來找人換班了。
就在倆人接近寨門約五米的時候,那六條消失的灰影再次如鬼魅般出現!兩個人回來換班的暗哨來不及反應便失去了知覺…
六條灰影迅速的把兩個人抬進了寨子邊上茂密的草叢,然后再次無聲的聚集在了一起。其中的一個灰影伸手比劃了幾個手勢,而另兩個灰影也回應了幾個手勢。
然后六條灰影再次分開,如同鬼魅般悄然無聲的消失在二頭山的山寨里…
夜,依然寧靜…
“當!當!當…”清晨,原本平靜的山寨忽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敲鍋聲!所有的崽子、炮頭們都被這一陣刺耳的雜音猛的吵醒了!
一時間無數的“癟犢子”、“驢日的”、“草泥馬”、“日你大爺”…等等問候敲鍋那位長輩兒的話語充滿了整個寨子。
但當胡子們看到那位拿著鍋子的爺們的時候,全都不敢吱聲了。因為這位爺就是山寨里威信極高的“翻垛的”紫軒大爺。
要叫紫軒知道他們在拼命的問候自家長輩兒的,估計抓狂的紫軒會把他們全都拉出來練個十趟八趟的把式。
此時這位大爺正黑著臉,一聲不吭的玩命似的敲打著鐵盆。在他身邊站著的幾個掌柜的也都臉色鐵青,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此時天才蒙蒙亮,眾胡子看到自家“翻垛的”掌柜紫軒大爺身邊站著一群穿著布條兒的家伙,臉上還抹著黑綠色的涂料。
遠遠的看起來如同山精鬼魅一般,把胡子們嚇了一大跳!要不是自家掌柜的站在臺上,估計這會兒胡子早把槍拿過來一陣亂射了!
而在那幾個灰影身邊,則垂頭喪氣的站了十來個人。有些靈醒的崽子發現,這十來個家伙不就是昨兒晚上盯“卡子”的那幾個家伙么?!
一群崽子們聚集在操練場上,不少人明顯的睡眠不足耷拉著眼皮兒還打著哈欠。
“看看!!看看你們這幫崽子那癟犢子的操蛋熊樣兒!!”毫無預兆的,紫軒忽然指著臺下的崽子們怒吼了起來!
一時間,崽子們都被紫軒給吼傻了!咱做了啥了?!沒做啥啊~跟著少掌柜的開始練把式、識字兒,咱最近都沒喝酒耍錢了!
這“翻垛的”大爺咋就沖咱發起火來了?!一時間一眾崽子們臉色都陰沉了下來,要不是紫軒平時在寨子里還算有些人望,這群崽子們早作反了!
這年月,能出來混綹子哪個是善茬?!誰個不是背著幾條人命官司的?!若是說話、做事兒做的過了,一些掌柜的被崽子打黑槍那也是出現過的。
“馬勒個巴子的!別以為老子閑著操你們這些癟犢子的娘!摸摸你們自己的脖子!!”紫軒似乎也看出了崽子們的不服氣,再次惡狠狠的道。
一眾崽子們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才感覺到手上一涼!崽子們定睛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這摸過脖子的手上全是血!!一瞬間,在場的崽子們心頭發涼…
“放心!你們沒死!那些不過是昨天殺的那只雞的血而已!”紫軒冷冷的看著臺下的崽子們,哼出了一句。
這時候,臺上的幾個穿著灰綠色布條的怪人們拿著一塊抹布擦開了臉上的顏料,眾崽子們這才看清楚了他們的相貌。
靠!這不是少掌柜的和三掌柜的和嘯山虎還有半山紅、尖釘子、一片云、老天合他們幾個么?!咋穿成這副古怪德行跑臺上去了?!這和咱脖子上的血又有啥關系?!
“就在昨兒晚上,少掌柜的和其他的六個個弟兄試了一把寨子里的‘卡子’。”紫軒此時才背著手,緩緩的道。
“結果呢?!十三個‘卡子’!!連明帶暗,還有你們!三百多號人愣是沒一個人反應過來!!剛才要不是讓你們摸摸脖子你們都不知道自個兒連山寨都被人摸掉了!!”
紫軒的這話一出口,崽子們頓時都不吭氣兒了。
這事兒確實丟人,看看少掌柜的才七個人居然就直接把咱這三百多號人的寨子給摸掉了!自己等人居然毫無察覺,雖然少掌柜的是很厲害!
但咱也不白給啊!而且這段時間咱也沒偷懶,這會兒就算碰上“跳子”都敢和他們干上一仗!
平日里,自個兒弟兄把式、拼殺啥都能斗個旗鼓相當!就算是三掌柜的穿林豹上場,咱十個弟兄也能拿住他!
但,咱咋就給人摸上了脖子都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少掌柜的也厲害的有些過頭兒了吧?!一念至此,崽子們頓時垂頭喪氣了。
一時間沒了平日里那幅掌柜們之下我們最大的德行,一個個的都成了瘟雞了。
“好了!好了!弟兄們這段日子操練把式也挺累的,晚上還得和你們認字兒,松懈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著氣氛挺尷尬的,二掌柜的飛鷂子趕緊出來打圓場。
確實,這段時間寨子里白天操練晚上識字兒。每三天還一次考核,那些被掌柜們看中的弟兄還得跟著掌柜們學東西,每天的被操個半死。
這“放卡”的事兒也就真的給松懈下來了。
原本挺尷尬的崽子們讓飛鷂子這么一說,崽子們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而紫軒似乎也認可了這個理由,沒有再說話。
“這次的吃了虧,也是弟兄們一時沒注意。過會兒讓豹子給大伙講講,帶上幾天也就有譜兒了,總不至于讓寨子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