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解決了戶部之事,也側面打聽到了裘侍郎和武懿宗的關系。
其實,即便他不打聽,這件事很快他也能知道,因為顏面無存的安尚書不肯背上這個大笑話,早就使人暗中透出風聲,叫朝野都知道了這次為難“千騎”,實是戶部裘侍郎得了他的親家武懿宗的請托。
武懿宗是什么人?是河內王!是左金吾大將軍!是武氏族人!這一來,馬上便把朝野的訕笑引到了武懿宗身上,自始至終,這位武大將軍都沒露面吧?人家楊帆砸了戶部的牌子、搶了戶部的房四寶、占了戶部的公廚,逼得戶部的尚書和侍郎大人騎墻,試問這位武氏王爺、金吾衛大將軍在何處?
安尚書的名聲地位顯然是不能與武懿宗相提并論的,既然安尚書后面還有一位更重量級的人物,那么大家自然就不會嘲笑安尚書,而是轉而嘲諷武懿宗了。
楊帆不清楚武懿宗同他作對的真實目的,只是暗暗提高了jǐng惕,正好這時武三思派人送來請柬請他赴宴,楊帆便想利用這個機會,盡可能地化解來自武氏一族的敵意,武則天現在還沒有要死的樣子,這時還不是和武家公開決裂的時候。
可他卻未想到,受了武三思一番教訓,已經決心偃旗息鼓的武懿宗卻因為傳言紛紛都是對他的恥笑嘲諷,又記恨上了他。武懿宗不反思是他自己主動去找楊帆的麻煩,也不思量傳言嘲諷實與楊帆無關,只覺得因為楊帆讓他丟了臉面。就只有找楊帆要回來。
原他是為了替武崇訓出氣才去尋楊帆的晦氣,這一次卻是為了他自己的臉面了。楊帆還不知道因為謠言頻傳,他先是得罪了武崇訓,現在又得罪了武懿宗。這一rì準備赴武府之宴的時候,還與許良商量著下一步的安排。
許良道:“衣物糧餉,戶部那邊都不再刁難了,但是刀槍弓矢、盔甲器仗。以及馬匹還需向軍器監、太仆寺索要。如今除了原百騎將士有戰馬、兵器、盔甲,新募的近千軍卒皆是一身布衣、赤手空拳。沒有兵器戰馬,無從演軍列陣,訓練士卒。”
楊帆頷首稱是,道:“前番不知因為何故,武懿宗竟慫恿戶部故意刁難,好在戶部理虧在先,那班官又最重體面,派了些兵士一鬧。那安尚書吃不消。先軟了下來。要不然就算把官司打到御前,拖延了發餉的時rì,終究還是個麻煩。現在戶部吃了教訓。是不敢在這方面為難咱們了,只是不知道太仆寺和軍器監是否也是受了武懿宗的托付。眼見戶部下場,會不會改變主意。”
許良道:“太仆寺那邊情形如何,末將也不甚清楚。不過,馬政素來是國家最為重視的,太仆寺丞雖在朝堂上不甚凸顯,在皇帝面前卻也是能說得上話的人。而軍器監,在直屬朝廷的國子監、少府監、軍器監、將作監、都水監五監中最為重要,現任的軍器監…乃是武嗣忠!”
楊帆一怔,道:“武嗣宗?那位騎豬將軍的兄弟?”
許良道:“沒錯,正是那位騎豬將軍的胞弟,臨川王武嗣忠。”
楊帆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許良道:“對軍器監,絕對用不得對戶部的法子了。咱們派去戶部的人鬧歸鬧,其實還是很注意分寸的,可是這位武氏王爺若是發作起來,他可真敢把咱們派去的人都殺掉的!”
楊帆凝重地道:“我明白!今天去梁王府,我正好探一探結怨的緣由,如能化解最好化解,與武氏結怨,實非聰明之舉。”
許良道:“此事也虧得將軍您在,才有可能化解,換作我們,只能任人擺布了。”
楊帆苦笑道:“你就不要開解我了,我估摸…他們為難咱們的原因必是在我身上,如果這千騎將不是我,堂堂天子親軍,怕也不會受到如此刁難了。”
洛陽城北安喜門外約一里處,御道東側有一所寺廟。寺廟不大,香火也不盛,妙在地形高顯,下臨城闕,房廡精麗,竹柏成林,實是凈行息心的絕妙去處。如果不想耗上半rì時光去金谷園,到這里踏青覽勝,也是一處風景勝地。
此刻,便在一些青年男女在此游覽,看他們衣著鮮麗,婢仆如去,顯見都是些貴介公子、豪門千金。
偶有幾個窮酸人游覽至此,還沒等他們搖頭晃腦吟幾句歪詩、斜眼偷窺瞟幾眼仕女,幻想一下豪門千金戀上不得志的窮酸人的旖麗夢景,便被青衣小帽的豪門家奴像轟野狗似的轟開了。
棗樹下設席籍草,旁置小幾,羅列杯盤,鮮果美酒俱備。樹上青中帶白的棗花不時飄落,灑落一席。不遠處一叢丁香,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一棵老槐樹下系了秋千,幾個女子衣帶飄風,把那秋千蕩得老高,驚呼歡笑聲不絕,也有那不良子假意踏青,逡巡于左右,可惜人家姑娘把裙子夾得極緊,始終不見裙底chūn光,徒呼奈何。
湛藍的天空中飛著幾只風箏,平坦的草叢里幾個少年正在蹴鞠,有那郎有情妾有意的,不知不覺便湊到了一起去,少年丟她一瓣花兒,姑娘眉眼盈盈乜他一眼,勾搭得好不得趣。
今rì郊游,又是千金公主主持,這位越老心越少的公主殿下堅持不懈地做著媒人,今rì邀請的不只有仕女千金,還有許多權貴家少年公子,少年男女同游,也就是這位老公主出面,才不會有人說閑話。
其實她所做種種,主要還是為了促成武李兩家聯姻,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值得她這位老公主出面當媒人的。
芳草如茵,香花如繡,畫橋流水,如詩如畫。
李裹兒到了這樣的環境中如魚得水,愈發煥發出美麗chūn光。
旁人家的女子或者斯斯地坐在席上飲一杯葡萄美酒,吟兩句應景的詩詞,與那些錦衣少年眉來眼去,暗送秋波,要么根無心與男子搭訕,幾個女孩兒家蕩秋千、放風箏,玩的不亦樂乎。
李裹兒與她們全然玩不到一塊兒去,到了這里大家放松的很,她也無需故作矜持扮小淑女,一個人在花叢中撲了一會兒蝴蝶,瞧見那溪流中的游魚,李裹兒登時來了興致,脫去鞋襪,挽了裙袂,便下水捉魚去也。
武崇訓站在橋頭,直勾勾地看著在溪水中嘻笑捉魚的李裹兒,已然魂飛天外,不知所在了。
雖然他老爹武三思因為他的“以死相諫”,沒有派人去李家拒親,可是訂親的事也無限期地拖延了下來,武崇訓一時也不敢逼得太緊,可是對那位仙子般美麗的女子,他卻似害了相思病一般,茶不思飯不想,只盼與她一見。
今rì特意為他們制造這場機緣,就是千金公主受了他的厚禮之后代為安排的。
李裹兒紅裙斜系腰間,兩條秀美的小腿暴露出來,清澈的流水嘩嘩地淌過,在她的小腿處激起兩片白白的浪花,水中纖氣秀美的一雙玉足看在眼里,仿佛沉在水底的兩片美玉,武崇訓不知不覺地走下橋頭,依舊直勾勾地盯著溪中少女,如醉如癡。
李裹兒其實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對她的婚事安排,因為對方尚未明確,父母便未告知她,她可不知道對于自己的終身父母業已有了安排,還以為因為她的年歲小,父母不舍得她出嫁,因此對于今rì這場聚會,她也沒有特別的想法。
不過,站在橋頭盯著她發呆的這個人,來時她是聽千金公主介紹過的,知道是梁王武三思的兒子,李裹兒便上了心。
一方面,武家是對廬陵一家極盡迫害的人家,她心中存有恨意。另一方面,廬陵一家面對武家的迫害,連防御都力不從心,對于崇拜權力、崇拜強勢的李裹兒來說,她又能地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所以,她在水中故意翹臀挺胸,做出諸般妖嬈動作,見那武家小王爺如癡如醉,心中暗生得意。
裝了一陣兒,也不好一直待在水中,李裹兒這才轉身向岸上走去,似乎這時才看到武崇訓似的,李裹兒驚呼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羞意,趕緊放下裙子,流水卻又打濕了裙擺,紅裙裹在秀美的腿上,愈增嬌艷。
武崇訓見狀連忙施禮,道歉道:“小王唐突了,因見郡主在此捉魚,生恐嚇走了魚群,故而未敢言語,并非有意偷窺,恕罪,恕罪!”
“小王爺太客氣啦,人家只是驚見岸邊有人嚇了一跳,哪有責怪小王爺的意思。”
李裹兒抿嘴一笑,小手輕拍酥胸,那模樣兒逗得武崇訓更是神魂顛倒,趕緊道:“郡主的裙子都被溪水濺濕了,快請上岸來。”
李裹兒答應一聲,舉手投足極盡優美地走上岸去,忽然哎呀一聲,一跤跌進武崇訓的懷里。那香香軟軟、輕盈動人的嬌軀入懷,把個武崇訓登時驚得呆了,這等飛來艷福,實是想都不敢想,可它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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