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建立了 武則天追封五代,整個親族雞犬升天。
由于武則天自己都有六十七歲高齡了,武家已沒有她的長輩,平輩的早被她殺光了,所以便大封其侄及侄孫為王,武三思封梁王,武承嗣封魏王,武攸寧為建昌王,武攸歸為九江王,武攸望為會稽王,武懿宗為河內王,武嗣宗為臨川王…
武氏諸姑姊妹皆封公主。
立武氏七廟于神都。
免除天下所有武姓人家全部賦役…
朝堂上也起了大變化,上官婉兒眼光很準,正如她當初對楊帆所言,帶頭勸者進可一年數易其職,直至位極人臣,那從六品的侍御使傅游藝連連高升,先是連升三級,成為給事中,如今又升為鸞臺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成了當朝宰相。
威逼李顯退位讓國的鳳閣侍郎宗秦客升為檢校內史,也是當朝宰相。但是在勸進中并無積極表現的地官侍郎狄仁杰、冬官侍郎裴行本,也一起被任命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成為大唐宰相。
之后,武則天又詔告天下:“古人以殺止殺,現在朕要以恩止殺。”
這個消息令得文武百官精神大振,以為新朝氣象,終于要徹底杜絕酷吏政治了,但是緊跟著如右衛將軍李安靜等幾位不肯承認女帝的大臣就被以逆反罪下獄處死,令人不免心中惶惶,不知女皇到底心意如何。
此時。隴西草原的一道山脊上,一支人馬正在艱難地跋涉著。
天陰沉沉的。烏云好象就壓在山頂上,看來很快就有一場豪雨。
跋涉的人群是一個大部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斜穿著皮袍,隊伍中有不多的牛車、馬車,更多的東西用馬馱著,隊伍中趕著成群的牛、羊、馬匹,牛哞馬嘶混合成一片。人卻是出奇的安靜,沒精打彩地只是默默趕路。
斛瑟羅勒住戰馬,回首看看正在山道上艱難跋涉的族人,臉色陰沉。他的臉頰黑瘦。二目凹陷,眼睛上滿是血絲,那副狼狽的樣兒,同他在洛陽時風度翩翩的模樣全然不同,
這里山勢陡峭艱危,山路曲折難行。上萬人的部落老弱婦孺、牛羊騾馬的,還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去,走出去就一馬平川,可此前真是道路難行啊,眼看著又要下暴雨了。
“可汗!”
一個皮袍大漢提馬到了斛瑟羅身邊。見他臉色陰沉,便道:“可汗擔心下雨?”
這人身材異常高大,魁梧雄壯,虬髯連須,雙目有神,這等相貌本是威猛之極,然而因為他方面大耳,面相豐潤,卻給人一種溫和寬厚的感覺。
這人是斛瑟羅手下大將。突騎施部落首領烏質勒。
斛瑟羅沉聲道:“是啊,山路本就難行,一旦暴雨下來,泥濘不堪,更加無法行路,一個不慎,人畜還難免要摔落山澗。”
烏質勒道:“那,不如先讓大家扎營休息吧。”
斛瑟羅道:“追兵就在后面,如果停下…”
烏質勒道:“可汗放心,暴雨一來,咱們走不了,他們也追不得。我帶些人到后面去,如果他們真的冒雨追趕,如此大雨,我只須百十人卡住要道,他們就休想過來!”
斛瑟羅想了想道:“也如此才穩妥。”
烏質勒道:“那我這就去了!”
烏質勒撥馬欲走,斛瑟羅忽又喚住他,道:“烏質勒!”
烏質勒回過頭來,斛瑟羅沉吟了一下,道:“某帶老弱離開之后,徑去洛陽求援,五弩失畢部就交給你了。”
烏質勒道:“可汗放心!只要烏質勒還有一口氣,就不會丟下咱們的部落,丟下咱們的草原!”
斛瑟羅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烏質勒提馬向山道上馳去,片刻功夫,匯合了幾名親信,向整個隊伍的最后面趕去。
一個大漢問道:“烏質勒大哥,咱們什么時候回部落去?”
烏質勒道:“先掩護可汗帶部落的人離開,咱們就繞道回去!”
“好!”
另一個拎著三股鐵叉的大漢眉飛色舞:“烏質勒大哥,等可汗一走,這兒就是咱們的天下了,那時咱們就能…”
烏質勒狠狠地橫了他一眼,那大漢馬上閉了口。
烏質勒冷哼一聲,招手把一個看起來滿面精明的削瘦漢子喚到身邊,低聲問道:“聯系上沈沐的人了么?”
那人點點頭,道:“他的人答應了,不過,他們說存糧有限,只能提供給咱們三個月的糧草,至于對抗吐蕃和骨咄祿的人,就得靠咱們自己了。”
烏質勒沉吟了一下,道“三個月…也夠了!骨咄祿和吐蕃人不會在咱們的草原上折騰那么久,先讓咱們的族人度過眼下的難關再說。”
“是!”
一行人說著,漸漸消失在山巔轉角處…隴右出事了。
未等狄仁杰、沈沐、太平公主等人對隴右做出一番詳盡的安排,吐蕃和東突厥的骨咄祿就開始行動了。
正如沈沐說服狄仁杰時所想到的,突厥人和吐蕃人一俟得知黑齒常之被捕,就會趁著清源道主帥被抓、三軍士氣低迷、新帥尚未上任的機會展開行動,而這個行動比沈沐預料的還要快,因為東突厥和吐蕃在唐軍控制區域內有大批的秘探。
黑齒常之是被公開抓捕,裝入囚車押解洛陽的,根本無需太費勁兒的打聽,東突厥探子親眼目睹了黑齒常之被押解進京的情形。這個重要的消息傳到東突厥,骨咄祿可汗不禁大喜過望。
這時候骨咄祿正染病在身。不能親自出征,他立即命令自己的弟弟默啜帶兵直取白水澗。同時通知吐蕃人。吐蕃人聞訊也馬上對歸附大唐的西突厥可汗斛瑟羅發動了進攻。
西突厥在東突厥和吐蕃人的兩面打擊下處境艱難,日愈窮迫,領地和部眾越來越少,哪里架得住如虎似虎的吐蕃兵的進攻,斛瑟羅無奈之下,只得疏散自己統馭的十姓部落。把他們化整為零,分散到整個大草原上,然后率領本部的老弱婦孺退向唐軍駐地以避其鋒茫。
西域狼煙四起,唐軍信使以八百里快馬日夜不停地把消息送往洛陽…
神都洛陽此時對隴右的情況還一無所知。依舊沉浸在一種新朝甫立的歡慶氣氛當中。
這天,武則天正在萬象神宮召開一場盛大的家宴,召集所有皇親國戚共慶太平。
萬象神宮,也就是明堂。
明堂是天子朝會,討論國家軍政大事之所在,用來召開家宴,載歌載舞,酒肉飄香,未免有失莊重,但是武則天就是要在這里開。
開耀元年也就是高宗李治駕崩的前一年。武則天曾想在大明宮宣政殿宴請百官和命婦,但是太常博士率領一群文武大臣嚴辭反駁:宣政殿是正殿,是天子朝政之所在,莊嚴肅穆,豈可用來吃吃喝喝!
雖然那時武則天早已大權獨攬,但高宗李治畢竟還活著,太常博士等眾大臣理直氣壯,她也不敢一意孤行,只得強忍被拂逆的羞怒。改在麟德殿設宴。
這件事她沒有忘,九年后的今天,她做了皇帝。她偏要在這座比當年的宣政殿更恢宏、更莊嚴、更耀煌的萬象神宮舉行宴會,誰還敢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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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恢宏的明堂里面張燈結彩,楊帆和謝小蠻在宮殿里面漫步巡弋著。
楊帆現在只剩下一個仇人,可是他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丘神績本身藝業高明,一身武藝比他略高,身邊更是扈從如云,楊帆想接近他太難了。而楊帆如今有了婉兒這個牽掛,又勢必不能以暴露身份為條件孤注一擲,所以他只能耐心地等待。
“醉春樓”那一晚,他和沈沐聊到很晚,兩個人都談了些什么,沒有人知道,楊帆也把這件事完全地埋在了心里,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蠻最近有點心神不屬,她按照楊帆教她的辦法,已經派人去廣州府了,按時間推算,她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廣州府,懸重賞尋找阿兄的告示已經貼遍了廣州府的大街小巷,小蠻不知道她的人什么時候會回來,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把她的阿兄帶回來,所以最近心事重重,總有些心不在蔫。
因為兩個人各有心事,所以兩個人傍肩而行良久,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走到偏殿一處甬道時,旁邊屏風后面忽然傳來一陣聲音,二人不由站住了腳步。今天武則天舉行規模盛大的家宴,左右教坊和內教坊的供奉級舞樂大師全都來了,這些藝術大師每個人都有一大幫隨眾和弟子,需要陪同大師表演,所以就把大殿東西兩廂的偏殿和甬道都占據了,用作更衣、化妝、排練的所在。
楊帆和謝小蠻所經過的這條甬道中也有一排屏風,將本來極寬闊的宮殿甬道隔成了兩半,一半充作換衣間,聲音就是從換衣間后面傳出來的。
那是一個清脆童稚的聲音:“五郎,不管這國號是周還是唐,咱們姓武還是姓李,這天下都是咱們家打下來的,如今坐天下的是咱們的祖母,這天下依舊是咱們家的,知道嗎?別沒精打彩的,叫那些姓武的小人看不起!”
這聲音很大,正在甬道間行走的宮娥太監和一扇扇屏風后面更換衣裳的人都聽見了,整個甬道頓時一靜。楊帆與小蠻對視一眼,心道:“這小孩子定是李唐宗室了,此時此刻還敢這么說話,也不知是年幼無知還是勇氣可嘉.”
這時那童稚的聲音又道:“好啦,你打起精神好好準備著,我先去瞧瞧!”
話音一落,便從屏風后面跑出一個小小的人兒來,楊帆就站在外面,那人未曾料到,止步不及,一下子撞在他的大腿上,登時哎喲一聲,手捂著鼻子,眼淚汪汪的,楊帆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身著彩衣,云寰霧鬢,唇紅齒白、小臉粉嫩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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