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沒有把臉上的絲巾拉下來,轟鳴的發動機聲和吵鬧的音樂聲中,他的普通話居然帶點豫南腔:“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可以先歡。察思考,我只能告訴你真正參與這一次收購的人姓甘,你不記得主席臺上的人了么?”當時洪景明是有挨個跟主席臺上的人個紹,可仇恨跟失落、怨恨已經難以掩飾的寫在了這個突然失去自己孩子的企業家臉上,哪里還記得住臺面上的人,分析背后的關聯?
洪景明是粵東本地人,紅火了十來年,自然也跟當地政府各級官員都有過接觸,省委領導之類的也接見過他,睜大了眼睛:“甘…,?”
陸文龍點頭:“這下你明白為什么各方面前很順理成章的接手了吧,不管怎么說,你都是個已經貪污公款,挪為私用的人,證據確鑿,抓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笑你居然還敢煽動工人跟你那些親信對抗這次收購,你以為真的就是商業收購,真的就是鎮政府和唐海的商業收購?你就是個三歲小孩子,抱著珍寶走在街頭,人家誰都會垂涎三尺的來搶走!”
洪景明終于安靜下來,繼續盯著陸文龍,棒球帽帽檐和花格子絲巾基本讓陸文龍的面容一片模糊,但外面閃過的路燈依稀卻能勾勒出他高大的身材,洪景明好一陣以后才試探著開口:“你就是臺上…“,
陸文龍笑起來:“我不會承認,本來他們邀請我來做唐海那個角色,我不愿意,我更信不過他們,也看你被拖走的可恰,我還是那句話,你信得過我,就先到個地方去留下來慢慢觀察慢慢責,理清自己的思路,信不過,立煎下車自己求生路,但你如果認出我,供出我…,這么說吧,你跟他們到渝慶,你有充足的自由,那里估計也不會有人會認出找到你,但你假若對外聯系,會暴露我…我的弟兄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毀尸滅跡!”
不過很奇怪,看著這黑影一般的塊頭輕巧的說著殺人越貨,洪景明卻莫名其妙的覺得更安心下來,不聲不響的就看著一動不動的陸文龍。
陸文龍看他沒反應,也就不多說了,面包車把他直接送到粵州機場,這幾人輪流開車,直接開回渝慶!
沒告訴洪景明的是,還有個小崽子留在了這邊好幾天,最后收集了當地報刊才坐火車回去,比他們也就晚了兩三天,擺在桌上,洪景明只看見自己畏罪潛逃的文字,而警察機關已經開始輯捕他這個被立案偵查的貪污犯!
余竹沒讓他住到十八樓里,在摩托車廠旁邊的三棟樓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有倆小崽子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僅僅也就是跟著,隨便他自己到處轉悠,還留了兩萬塊錢和一部車給他自己花銷,洪景明就自己每天讀書看報,但花費大量時間在陽臺上遠眺阿林那個外觀漂亮,其實里面啥都沒有的狗屁摩托車廠廠區…。
當然這些都是余竹后來給陸文龍描述的情況了,陸文龍已經沒事兒人似的,連夜飛回平京,投入到熱火朝天的訓練中去。
貌似回到了平京的訓練中,但這一次的短短幾天,給他的心理沖擊是巨大的,后果是復雜的,也幸好是他回到了訓練基地,可以在每天疲憊的身體訓練以后,靜靜的靠在安靜的鐵架床上思考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沒有無續無故的愛,也沒才無緣無故的恨,任何一種行為或者思維模式,都是有來由的。
陸文龍打心眼里不會選擇對抗政府,這一點從他打小選擇棒球棍打架這個小事兒,就能看出他的心態來,可人生顯然不會非負即正,不是黑就是白,沒有什么是絕對的。
顛著手里的棒球,熟悉手感,扎著步子靠在墻邊的陸文龍,很喜歡這樣思考的感覺,沉浸在身體和思維的自我感受里,自由自在。
麻凡無聲的走進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半蹲,靠近陸文龍的耳邊:“哥…,又來找你了。”
陸文龍睜開眼,無奈的笑笑:“特么的,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但還是起身,做了幾個舒展身體的動作,把手里的棒球嫻熟的在手腕上翻飛一下,就準確的擲出去,擊中墻上副的一個小圈,白色的球蹦彈兩下滾一邊去了,麻凡已經提過床頭掛著的襯衫夾克,陸文龍脫了身上的運動服就換上,拿過桌面上的越野車鑰匙就下樓去了。
門口兩輛呼朋喚友般的轎車還熱烈歡迎:“嘿!真是陸文龍啊…哥們兒,這邊,真棒!”
陸文龍堆起點陽光般笑容,揮揮手,還把越野車給靠過去一點:“走…今天去什么地兒?
對方很熱烈:“新來個外地的雛兒,看著有點底子,玩,“,幾個沒看見過的新面孔還一個勁的跟陸文龍打招呼,有倆姑娘還主動的跳下車熱情的坐過來,陸文龍也不推辭,三輛車前呼后擁的一起開走了:
趙連軍站在窗戶邊緊鎖眉頭的看著,麻凡站在他背后,低聲:“哥是不愿意去的,他也從不在隊員們面前講這些。”
趙連軍深嘆一口氣:“他要是能簡單點…那該多好!”
簡單?
哪有那么容易。
鞠崇西果然是短暫的出列在平京就消失了,甘紅波長期在南方,但這邊留下的圈子還是經常邀約陸文龍一起聚會交流,對他也比較客氣,陸文龍也不聲張的低調做過兩回東請客,不算很貴,反正就是那些這些圈子比較喜好的偏門小院,價格不菲卻能夠彰顯格調身份的檔次:
半數以上都是高干子弟,其化的以漂亮姑娘,各地干部子女和演藝界的明星為主,陸文龍算是不起眼的,但高高大大,也不討厭,能喝不羅嗦,興致高的時候,還能在桌上玩幾手魔術把戲,所以在高干子弟們的主導下,經常都會把他叫上,算是常客。
但陸文龍從無利益訴求,所以前只是笑瞇瞇的跟著看看不成為主角,別人也逐漸習慣了他這樣的風格,高干子弟里面本來就多喜歡玩逍遙派做清高狀的,他這也不稀罕。
所以這半個來月,陸文龍就成了幫閑一般的存在。
可今天的車跟著走得也太偏遠了點,往東北面走了好遠,陸文龍都有納悶的問車上倆嘰嘰喳喳的姑娘:“這是去哪?”
人家也不明白:“反正就是跟著唄!玩個高興!“陸文龍頓時對這兩位的智商水平有看法,大姑娘家的去哪都不清楚,給人賣了還得幫忙數錢么,交往這么些日子,他可明白這些主兒玩起來是真沒底線。
結果車輛駛進一片廠區,陸文龍還納悶呢,前面就停下幾十輛車,今天人來得真是比較多。
陸文龍也把車靠過去,還很有伸士風度的幫后排倆姑娘開車門,人家就熱情的掛他胳膊上了,等別人看見他們,熱烈的給他們拍照,陸文龍也不在乎的笑著配合。
巨大的鐵門里迎面就是一尊巨大的不銹鋼塑像,蠻抽象的樣子,陸文龍除了看懂上面有星星,別的都茫然,但不妨礙他繼續前進,里面原本應該是大型廠房的規模,給清空以后,裸露的青磚墻面和洲勁有力的建筑骨架,在通透的大型工業門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空曠,這樣的場景里面,打掃干凈,似乎擺上一些精美的裝飾品,連陸文龍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中間擺了一些沙發,可以隨意的坐下,還有大桌上的酒水飲料小。吃,來的人已經有一兩百號,規模遠超這個圈子平日里聚會的數量,但看得出來大家都在竭力的裝高品味,很多人都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揣褲兜里裝模作樣的聊天。
主要是因為揣褲兜的比例太高了,陸文龍才有這種想笑的感受,當然他也不例外,這樣例是方便旁邊的姑娘順勢把手挽在這手臂上,另一邊拿著酒杯的手上再掛另一位。
就好像給劫持了一般,兩手都沒空了。
于是陸文龍頗有些腹誹的剛轉過身來,就看見面前一個穿著水墨山水寬松套衫,再加上藍白印花長裙及地的中長發姑娘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不是那個程思思還有誰?
陸文龍看著那豐厚的嘴唇又張成。型,只覺得自己每次看見這姑娘的衣服都不利落,松松垮垮的:“你…在這干嘛?”
人家比他驚訝:“你不是打比賽去了么?你怎么?”一邊說一邊還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指陸文龍一邊挽著的一個姑娘,讓陸文龍居然有種被人捉奸的莫名感覺。
但不尷尬:“朋友嘛,出來坐坐玩…干嘛,這里跟你有什么關聯?”他記得程思思隱約給自己說過她父親是什么雕塑系的系主任。陸文龍指周圍那些小雕像。
程思思端著酒杯就走近了,聲音陡然變得低沉:“嗯…我爸媽的愿望就是能一起開一次展覽,有影響的展覽,能代表和概括他們一生的藝術展覽,我就來平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