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燦清是決意要幫陸文龍做出點什么的。
現在陸文龍在家的時間多了,無論單獨相處還是一家人都在一起,都能察覺到陸文龍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所以最先擁有經濟自主權的湯燦清格外用心的想多賺點錢,分擔一下。
家里面的狀況有點特殊,蘇文瑾和蔣琪現在都有點實習補貼了,其實也就相當于是零花錢,平時都沒有花錢的時候,買菜做飯都是餐館那邊的小崽子順帶準備好的,只要留個條兒隔天就拿到樓上來,到學校到上班的地方都是坐自家弟兄的車,這倆姑娘又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蔣琪還多少有點爸媽給的私房錢,所以從不開口要錢。
只有楊淼淼大大咧咧,沒錢就找湯燦清要,不過她也真花不了什么錢,更像是個理直氣壯找姐姐要零用錢的妹妹。
說到底陸文龍自己也沒什么錢,那么多錢的銀行卡都在蘇文瑾那,那姑娘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這筆錢一樣,小心的自己的床底下用個小鎖頭鎖好,所以陸文龍這家伙一貫也是家里做什么吃什么,姑娘給他安排什么穿什么,一點不在意。..
湯燦清一邊想著自己奇怪的一家人,一邊臉上帶點笑容就走進了電視大樓的一樓大廳,兩名秘書和一名看上去最沒痞子氣的小崽子負責抱著文件跟在后面。
很艱難,有許多的文件跟批文要辦理,幾乎中間每個經辦的責任人都要打點疏通,但半小時后。湯燦清還是極為失望的從一名副臺長辦公室里面出來。對方很明確的告訴她。所有電視廣告代理權不可能放給私營廣告公司,連掛靠轉包都不行,如果非要在這張盤子上分一杯羹,只有做電視廣告制作。
制作個屁!
前英語老師出來的時候,只想狠狠的罵人,跟著男朋友時間長了,爆粗口倒是越發覺得是個舒緩壓力的好辦法。
光潔安靜的辦公走廊上,迎面走過來一個年輕人。湯燦清近乎本能的就抱緊了文件擋在胸前,有些jǐng惕的看對方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聽說你們龍清公司想做廣告代理?”
湯燦清不知道對方來路,jǐng惕xìng更高,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你說什么。”
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有些鄙夷的擺擺手:“你們死了這條心,別來啰里啰嗦的打岔,實在有廣告,送到我們遠望電視中心來吧,渝慶這塊地盤上,沒有誰可以繞過我拿到電視廣告的一分錢!”說完再很輕蔑的指指帶著黑框眼鏡,頭發也有些亂蓬蓬的湯燦清。趾高氣揚的轉身走了。
電視臺就是這點好,美女的密度比外面大得多。湯燦清覺得自己在這里也算不上什么格外搶眼的角sè,所以被sāo擾的機會也小很多,可是這個突如其來的半jǐng告半招攬還是讓她覺得非常莫名其妙。
直到走過走廊在電梯間,跟自己的秘書助理會合以后讓那個小崽子到一樓一打聽,才知道所謂的遠望廣告就是臺長的兒子自己搞的公司!
理所當然的就拿走了所有黃金時段的廣告代理權,還不允許其他公司隨便染指哪怕很垃圾的時段,那些時段也只能是電視臺廣告中心來經營,這樣在渝慶的電視廣告市場上,還真的就是獨一份了!
密斯湯真是失望之極!
戶外廣告和噴繪生意的成功,給了她極大的信心,以為自己現在好歹也算是個百萬富翁了,高歌猛進的進軍電視廣告領域不過是個指rì可待的事情,沒想到在權勢和關系網面前不堪一擊!
一直坐上自己的車,都還是氣鼓鼓的嘟著嘴,秘書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也不敢多說:“是聽說渝慶宣傳部的部長副部長把這塊看得挺緊的,我們比你來電視臺的時間多一些,也經常聽說這個遠望廣告撈了不少錢,沒辦法的,現狀就是這樣。”
話音剛落,開車的小崽子就是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把湯燦清給顛到前排擋風玻璃上去,正要破口大罵,就聽見小崽子已經罵起來,抬頭一看,一輛黃sè敞篷跑車一下就歪斜在面包車前,不是剛才那個年輕人還有誰?
按照三嫂在廣告界的囂張氣焰,湯燦清是真打算手一揮就叫幾個弟兄沖下去把自己原本就很不爽的這個家伙暴打一頓,無端端的就又想起了徐少康,這些官宦子弟處在的也許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環境階層吧,像林秉建那樣的,自己在省城也見過不少,但是這種不知死活的家伙,真的就和陸文龍在那家省城賓館西餐廳教訓的官家子弟差不多!沒必要跟這種不知所謂的家伙斗氣,無端端的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喝住了幾個弟兄:“別管他!把車倒一下,等他走,六哥說的,官字面的盡量不招惹!”聲音還是有點嬌滴滴,但是得益于當老師的口吻,能透出點嚴厲氣質。
不過六哥這個名號是真好用,前排兩個,后面四個一下就停住了手,掛個倒檔就要離開。
那個跟一名帶著墨鏡的姑娘坐在車上的年輕人居然手一撐,就跳出車來,拿手指敲敲側門,湯燦清示意一個秘書打開門,對方沒上來,就那么吊兒郎當的站在門口很不屑:“看看你們這窮酸樣,我再說一遍,龍清廣告別想來這里亂伸手,戶外廣告是你們的地盤,遲早也得給我吐出來!”
湯燦清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的心態沒吭聲,看著那個年輕人轉身離開正要叫人關上門,突然又轉過來,很輕佻的打量一下湯燦清:“還有,別人說你多一枝花多漂亮的,我看你蓬頭亂發的跟個村姑差不多,還躲躲閃閃的擋什么擋,你算個什么貨sè?”吹了一下口哨,揚長而去,發動跑車走的時候,還順手摘下旁邊姑娘的墨鏡,一個濃妝艷抹的姑娘出現在湯燦清的視野里!
這什么欣賞水平啊?!
湯燦清簡直就給氣蒙了,直到她那個三十多歲的助理突然開始牙尖舌利的咒罵:“什么狐貍jīng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那臉上的妝厚得就跟抹了石灰粉一樣!”她才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另一個秘書還真以為她氣壞了,小聲安慰老板:“清姐你是故意這樣亂蓬蓬的嘛,要不要我幫你梳理一下?”
湯燦清越笑越大聲,到后來都有點剎不住車了,使勁把自己趴在工作臺上哈哈大笑。
的確是很好笑,當和陸文龍一起站在了各種高峰看過各種旖旎風景以后,這些跳梁小丑一般不知所謂的人物,真的很好笑,不就是個二級城市的電視臺臺長兒子么?不就掌控了那么一點點資源發財么,有什么值得那樣得意?
所以連帶回了家,吃飯時候,湯燦清說起這個事情來都還是笑得合不攏嘴:“你們沒看見那個小主持人的樣子,老實說,電視上覺得看起來還可以,下來完全是另外一碼事,我要把電視打開,給你們看看…那個狗娘養的…哦,我說臟話了…”
蘇文瑾隨便挾了一塊麂子肉給她,這是收獲的野味之一,肉質有點硬,要多泡泡才能炒,但是味道很鮮美:“以前你都說我們吃飯不要說話的…現在居然還說臟話了。”
湯燦清驚訝的先謝謝:“你是沒看見那氣死人的場面,憋死我了!”
陸文龍坐得四平八穩吃飯:“受氣就不要去做,我老婆還需要去受這種家伙的氣么?”這是張楊淼淼跟著余竹去淘來的古舊八仙桌,準確的說應該叫幾案,因為只比膝蓋高不了多少,小虎牙覺得每次家里坐在標準的八仙桌邊吃飯,自己個子嬌小了點,有時候不得不站著吃,才能挾到蔣琪和湯燦清故意擺得遠遠的菜,就好像個孩子跟四個大人坐一桌似的,很奇怪,所以就找了張這種桌子,一家人圍起來就跟下棋似的,多舒坦了。
楊淼淼就也跟著給湯燦清挾菜:“這種人,我就覺得應該狠狠的用成績打敗他,狠狠的在他臉上抽一巴掌,讓他知道山外有山!”
蔣琪更務實:“這種官家子弟,嘿嘿,真的是無法無天,政法系統里面還見少了,我看我在學的法律啊,就是管老百姓的,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都是鬼扯,要不是阿龍,我都不想學這個骯臟東西了。”公檢法可以說真是最骯臟的,灰暗的東西更不少。
陸文龍還是那個態度:“不想學就不學,開個酒樓館子,當個老板娘也不是不可以!”
湯燦清要抬杠:“你以為開個飯館就不受氣了?現在工商稅務的不用說了,那些衛生防疫的一樣刁難人!”
蘇文瑾突然開口:“好了!不許說這種事情了,聽著就煩人!”
其他仨姑娘居然相互看一看,撇撇嘴不吭聲了,陸文龍倒是笑瞇瞇的給蘇小妹挾塊菜過去:“麻辣肺片,你吃一片養肺,順氣…”
其他仨又想笑,得忍著,使勁的刨飯,實在是最近蘇小妹的情緒變化波動那叫一個大,都得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