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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大快人心

  黑道男女已經在回渝慶的路上…

  陸文龍開車了,湯燦清一路嘰嘰喳喳的詢問剛才的一系列細節,問那些切口和手勢代表什么意思,陸文龍頗有些溺愛小孩子的口吻,給她一一解釋,坐在桶形跑車座椅上的姑娘還自己興致勃勃的在那比劃:“你說我要是以后也這么在茶館或者什么地方擺個這動作,會不會有人來找我拜碼頭?”

  陸文龍開車認真,專心盯著前面:“漂亮姑娘進袍哥,可是要擺織女陣的…現在哪里有人搞這些了,對了,你那個什么同學這下得罪了,你還做什么電視廣告?”

  湯燦清滿不在乎的靠在椅背上皺了一下鼻子:“那不過是阿托隨口給我說,廣告公司還得跟電視連起來才最來錢,可現在我看渝慶電視臺自己都沒什么能拍電視廣告的人手,我更沒有,連設備技術人員都沒有,客戶也沒有,不過就是先趟趟路,把資質空殼子申請下來擱這兒,聽說這種機器一臺動不動就是好幾十萬!”

  陸文龍懂得類推:“還記得縣城搞的那個什么有線電視臺么,一窩蜂的搞起來,我記得縣城電視臺就買了兩臺攝像機,我拿冠軍回去看他們拍攝過,還有錄像帶呢,回頭找人問問,沒人用就折價賣給我們,這些國家財產他們是最喜歡扔在架子上積灰了。”

  湯燦清就喜歡他這股子滑頭勁,笑嘻嘻的伸手摸他的臉:“你以為呢。阿竹那里都收過兩三臺了,我找人問過,那都是家用錄像帶的機器,跟電視臺專業的不同…慢慢來嘛,我不著急,現在先把噴繪廣告折騰好就不錯了。”

  是不錯,因為龍牌運動用品在眾林商場的緣故,湯燦清就直接拿下了這家商場外墻上面的幾塊空余的墻面,作為廣告牌,老實說現在的龍牌產品還不多。算是個試銷階段,阿燦的事情也不多,他也在琢磨做點什么,看來看去,就覺得廣告適合他,所以跟湯燦清建議,他對于眾林商場這一個點的銷售主要就是收集點數據信息,很快就要返回粵東和香港的公司去協助整體產品推廣,以后干脆他來跟湯燦清聯手。他在粵東香港尋找名牌客戶,然后在渝慶做廣告。利益均分,要知道,本地現在有多少出得起錢的廣告客戶?

  湯燦清一口就答應了,要知道現在眾林商場外面掛著一百多平方的噴繪畫面都是龍牌的,她自己是招不來什么客戶,當然愿意,阿燦很有信心,臨走的時候就叮囑湯燦清多找點能賣出好價錢的位置,所以一幫小崽子成天在街上最熱鬧的地方轉悠!

  這時候的戶外廣告牌是不需要申請的。只要跟房子的所有人聯絡好,給點好處費幾百千把塊錢,簽個協議,就可以用工地上的鋼材燒焊架子繃上白鐵皮等著掛噴繪畫面了,有些公共宿舍樓沒主管方的,就給住在頂樓的住戶幾百塊錢,人家樂成啥了。這邊安裝鋼架的時候,還不停來送水送毛巾呢!

  搞得跟見了紅軍似的。

  這就是湯燦清在一九九三年的夏天,專心做的事情,整整三四個月。她一共在渝慶樹立了十五六塊一兩百平方的白鐵皮鋼架,全都是在紀念碑周圍一帶最繁華的區域,對她來說,人力材料都是從男朋友的工地上面拖來的,不算錢,因為不可能到處都掛著龍牌的產品廣告,她居然掛上了很多幅類似堅定不移的走社會主義改革開放道路這樣的標語!

  絲印的,成本比噴繪便宜…

  這個主意是林秉建提出來的,現在她跟湯燦清熟識了以后,因為年紀差不多,倒是經常一起走走看看,據說這十多條紅底黃字的答復標語還是她跟湯燦清親手整理出來,然后拿給林長峰過目,修改了其中的一些語句,才掛出來的。

  湯燦清跟陸文龍沒在意上面掛什么,也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思維模式趨同,空著也不能白空著,還不如掛點這樣的標語,起碼管理部門不敢隨便來拆或者挑事兒,那可都是說國家好的標語呢,算是個小聰明。

  但在林長峰的角度看過來,這就不是小事,過去的一年可以說是整個國內政治風向劇烈變化的一年,那位曾經在亞運會上給陸文龍掛獎牌握手的領袖,發表了一系列具有綱領性的指導精神,要求國家發展以經濟建設為主要方向,強調新的政治思維和經濟思維。

  作為一個極有發展前途的政壇中堅力量,林長峰是反反復復把這一年的重大思想吃透了的,渝慶作為一個省轄市,有點奇特,一方面它具有較高的政治級別,另一方面又似乎在一個山旮旯,和滬海、粵州乃至平京那樣的政治風暴中心不同,可以用一種局外人的角度和眼光審視一切,選擇加入進去的時機跟角度!

  也許在有些人看來,從原本的部委調到這樣一個省轄市算是流放,仕途無望,但是在林長峰看來,這未嘗不是一種機會,何況他自己本來也就不是沒有根底和派系的無根之萍。

  這一次,他是反復權衡,前后思量,決定要搏一把的!

  所以一系列他帶著官員查看這些廣告標語的照片,開始刊登在渝慶本地的日報上…

  通常各地的慣例這個時候都是日報是正宗的黨政口宣傳陣地,晚報之類是政府宣傳窗口,各有區分的。

  林長峰的照片被放在頭版頭條,很明確的表達了市委對于目前政策的擁戴程度…

  這原本是個向領袖類似表忠心的行為,還算中規中矩,也不出格,符合黨內政壇的一貫做法,只要掌握好時間點,還是能有很好效果的。

  可是林長峰恰恰算落下一樣東西!

  自己那個女兒新交的男朋友!

  對于林秉建和維克托的往來,他肯定不會采取大棒政策高壓分開,女兒都沒他清楚這個看著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代表著什么,代表著祖國統一回歸的愛國主義商人群體,這個時候他的任何輕舉妄動都是帶有政治影響的。

  在回過頭跟女兒長談一番,強調了可以繼續往來的中心思想,但不得有任何超過朋友界限的身體接觸,不得有任何財物往來這兩個基本點以后,林秉建和維克托的約會次數就大大減少了,因為林秉建她媽隨時都跟著她,所以林秉建只有經常找湯燦清一起逛街,有時能趁著當媽的去試衣間或者被湯燦清吸引注意力的空擋,跟維克托見個幾分鐘!

  維克托還覺得挺有趣的!

  他什么時候當過這種地下黨員?在香港哪個女人以及她們的家庭不是飛蛾撲火一樣的主動靠過來?也就是他還算潔身自好,和他那個很有點浪蕩的弟弟不同,一直都還期待應該有一份真誠的愛情,就好像自己父親那樣,一定會在自己的前方等著自己。

  所以,他現在是花了所有的業余時間跟精力,來認認真真陪林秉建談這場偷偷摸摸的戀愛。

  林秉建這又紅又專的姑娘,別看聽了父母二十多年的話,骨子里就是有開國元勛他們那樣的革命叛逆精神的,要真讓她平平凡凡的嫁個公務員結婚生子,可能還真憋屈了,現在么,那種被父母壓制的情形讓她愈發重新審視自己的這段感情…

  這姑娘最后是把這件事定義在要為國家統戰事業做出貢獻的崇高理想上的!

  其實是給自己找了個高調子,要知道,維克托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魯男子,各種體貼有趣的小禮物、鮮花、驚喜不斷,加上隨便說點什么也是天上地下無一不曉,大氣磅礴,婉轉清新都能來幾句,林姑娘其實是真真開心的!

  搞得經常看見這些的湯燦清都忍不住要比一比,自己家的兒郎跟人家有什么不同,回家嬌嗔一下陸文龍都沒怎么給自己送花,陸文龍隨便就跑到樓下江邊采一大把黃橙橙的野花回來給她:“夠不夠?不夠我再去砍兩捧來!”

  讓楊淼淼笑得前仰后翻!

  不過她自己也沒少出笑話,她現在才是真的無產階級,什么都沒有,可身邊總有那么一小袋漂亮的折疊花,這一次看了湯燦清的野花以后才拿出來炫耀:“這是阿龍在巴塞羅那,我們都拿了冠軍,給我買的第一份禮物!多漂亮的花點心!”就是陸文龍剛拿冠軍,到跳水隊去看望她時候買的,當時這姑娘有點拿腔拿調,其實心里歡喜得很呢。

  是挺好看的,一朵朵小蝴蝶一樣的壓模小花裝了一包,蔣琪跟蘇文瑾都看過,表示了適度的仰慕,可湯燦清拿到手里一看,上面的西班牙文似是而非,再反過來看看包裝袋背后的各種圖案跟英文單詞,立刻就笑開鍋了!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看著她,她才隨手扔回去,說話都笑得有點打嗝:“這…這就是,就是一包面條!外國面塊,意大利面條!還…還,花呢!”

  大嫂二嫂笑得那叫一個大快人心啊!

  只有陸文龍這土包子被羞惱的小虎牙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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