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仙長
進了煙雨珠寶行，琳瑯滿目的珠光十色，照得人眼睛直晃。
楚浩的頭嚴嚴實實地包裹在斗篷之下，進這種地方，的確有些不倫不類。不在乎里面那些女人的小聲議論和好奇的目光，楚浩徑直走到了柜臺，敲了敲桌子。
“林東升掌柜在嗎？”楚浩淡淡地問道。
被問話的伙計一怔，接著開口道：“請問您是？”
“你讓他出來就知道了。”楚浩說著，想起了什么，將從儲物袋里拿出了一張秀帕，遞給了伙計，道：“把這個拿給他。”
那伙計一頭霧水，接過楚浩遞來的秀帕，上面繡著一只小雀，可以聞到淡淡的香味。“您稍等。”伙計雖然不清楚楚浩的是做什么的，但看對方說話和氣度有點高高在上之感，直覺告訴他，要按照對方說的辦。
見伙計進了里面，楚浩也不坐下，而是站在原地，如同老樹一般，一動不動。
過了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那伙計才從里面出來，看到楚浩還在那里，快步走了過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們掌柜請您進去。”
楚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便是徑直進了內室之中。來到后院，楚浩一眼掃過，便看到了正中央亭子的一個中年人。此人身著華袍，面容端正，眉宇之間，還有著幾絲楚浩記憶里無法磨滅的熟悉味道。
“先生請坐。”那中年人對楚浩的打扮雖然驚奇，但卻沒有表現過多的情緒在臉上，微微攤手。楚浩卻是沒坐，走到了中年人的對面，忽地重重地彎下腰，沖著他行了一個長尊之禮。中年人，也就是煙雨珠寶行的掌柜林東升一愣，接著沉聲道：“先生這是何故。”
“沒什么，替人盡早該行之禮道而已。”楚浩淡淡地說了一句，目光看向中年人面前的石桌上，正平攤擺放著剛才他交給伙計的秀帕。
此刻整個后院只有他們兩個人，楚浩伸出手，將那秀帕拿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道：“掌柜定是認得這個吧。”
“這是小女月兒滿月時，內子為她秀的帕娟，我怎么會不認識？”林東升的笑容里滿是苦澀之意，接著凝眉看著楚浩，道：“不知道怎么會跑到先生這里去了？”
“閣下的女兒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楚浩將秀帕收到了懷中，林東升想阻止也不成了：“閣下不要緊張，這秀帕并非是實物，而是虛幻出來的。”
“虛幻？”林東升一怔，接著冷笑道：“莫非先生以為我老糊涂了，連這個都記不住清楚了？我女兒在哪里？現在是否還活著？”說到最后，他聲音尤為顫抖起來。
“閣下放心，我今天就是來對你說這個的。”楚浩淡淡道：“你女兒現在過得很好，沒有半點生命危險。”
“世子失蹤了，她也跟著失蹤了，是不是已經…”林東升覺得楚浩神秘莫測，但很多話他壓抑了許久，再加上有秀帕作證，故此也不管是否第一次見面，便著急地問道。
“林月兒沒有事情，林先生不要多想。”楚浩改變了稱呼，接著道：“林先生相信仙人嗎？”
被楚浩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林東升的心情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啞然失笑道：“仙人？什么仙人，點石成金的仙人？”
“差不多吧。”楚浩淡淡道：“林月兒現在被我師尊收為了弟子，只是由于俗事未了，所以才讓我前來告知你們一聲。”
林東升仿佛聽天書一般，見楚浩說完之后，他反笑道：“仙人這種無稽之談，先生這話說出去以為有幾個人會相信？”
“至少我信。”楚浩淡淡地說了一聲，接著手緩緩的抬起，緊接著，一撮火焰便是從他手上升騰而起。楚浩問道：“現在你信了嗎？”
看著那小火苗，閃爍著幽幽紫色的光芒，外焰彎繞，仿佛一條紫色的龍形生物一般，林東升愣了數秒，才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仙人？那些戲班子的人也會弄吧。這不是仙法，應該叫做雜耍。”
楚浩也不動怒，收了紫龍火，淡淡道：“林先生要如何才先生在下的話？”
“仙人都能飛的，你能飛嗎？”
“當然能。”本來林東升只是隨口說的一句，他已是被楚浩弄得有些不耐煩了。覺得此人腦袋有些古怪，雖然有可能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但卻又一味的瞎瓣。
不過聽到楚浩說“當然能”，他也怔了一下，道：“讓我飛起來也可以？”
“當然可以！”楚浩淡淡地說了一句，接著雙手轉動法印，劇烈的先天真氣波動以他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他一拍儲物袋，只見從里面便是飛出了一把金光燦燦的飛劍，光華流轉，劍體通寒。
“好劍！”林東升乃是做珠寶的，看到伯蘭劍頓時眼睛一亮。此劍的質地和做工，他生平未見，絕對是稀世珍寶。
微微一笑，楚浩轟出一道氣勁，接著伯蘭劍瞬間變大，虛影搖晃，壯大了三倍有余，楚浩又一掌隔空拍出，林東升不注意之下，便是被氣勁轟倒，大駭之下，卻是掉到了飛劍之上。楚浩這個時候才開口道：“林先生坐好了。”
說罷，他身體四周氣流涌動，接著雙手十指皆是閉攏中指和無名指，朝著上方一拖。只見飛劍嗡嗡大鳴，金光一閃，便是劃出涼亭，騰空而起，徑直飛離了屋舍院落。
看著地下的景物逐漸渺小，林東升感覺心跳都要停止了。飛劍越飛越高，林東升在飛劍之上更是不知所措，他幾時有過這樣的感覺，凌空的失重感，四周擠壓的旋風，宛若騰云駕霧一般，拂袖成仙。
他想要大吼，但聲音卻穿不出去，他的四周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吼出喉嚨的聲音盡數阻攔了下來。他張牙舞爪，卻好似在演著啞劇一般。
逐漸適應下來之后，林東升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豪情和激動。
世間里哪個凡人不向往飛上天空暢游大海的感覺？
世人羨鳥羨魚，便是最直接的體現！
而此刻，他林東升在中年時，卻體驗到了這從未有過的飛天之感，他終于做了一回鳥！
楚浩在下方看得差不多了，雖然他設置了禁法，但未免引起旁人的注意，還是翻手雙手，將飛劍慢慢地從空中御下，落在了地面上。
從飛劍上下來，楚浩看著依然神游太虛的林東升，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情緒。曾幾何時，他也像林東升一樣，羨慕過鑄器門那些可以自由御劍的弟子。
楚浩將伯蘭劍收回，真氣運轉四周，微微笑道：“林先生，現在你相信了嗎？”
問了一遍，林東升依然沒有反應，楚浩又提高了聲音問了第二遍。這個時候林東升才猛然回過神來，如錘驚醒。他臉上大變，沒有了剛才的淡然，竟是欲跪倒在地。
楚浩大驚，哪里能容他跪倒，拋出一團清氣將他的身體拖住，道：“林先生這是為何？”
“仙長，仙長，剛才在下有眼無珠，懷疑仙長的話，仙長如要責罰，請責罰在下，不，責罰小人。”林東升模樣無比的惶恐，不僅如此，還夾雜著絲絲狂熱的虔誠。他努力想要跪下去，但無形中感覺到了壓力，頓時知道是楚浩所為，心中更是崇敬起來。
“林先生的跪拜，在下絕對受不起。”楚浩頓了頓，反問道：“先生這下應該信了吧？”
既然跪不下去，林東升也不倔強，生怕惹惱了楚浩。他站直了身體后，連忙是點頭：“信了信了，仙長是仙人，在下剛才竟將雜耍和仙術相提并論，實在是褻瀆仙人，該死該死。”
楚浩見他說個沒完了，連忙生硬了語氣，道：“既然林先生相信了，那我還是直接說明來意吧。林月兒小姐現在在我師尊處十分的安全。只不過她跟隨師尊，遲早都會位列仙班，從今之后，她便也是仙人了。”
“我的女兒是仙人了？”林東升腦海一懵，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面前的“仙人”，他過了半晌才道：“那我是不是也能成仙人？”
“當然不是。”楚浩啞然失笑，道：“林先生，你的女兒即將成為仙人，你應該感到高興。不過也因為如此，從今以后，你女兒便不能和你見面了，凡人和仙人有著溝壑，無法跨越，你祝福你的女兒吧。”
林東升的思路一直被楚浩牽著走，現在才算是緩過了一些，疑問道：“仙長，你們怎么把我的女兒選上了，那個世子呢？”
“死了。”楚浩毫不猶豫地道：“被我師尊殺死了，也就是從他手里，我們救下了月兒。”
“那混蛋死了？”林東升大喜過望，聽到這個消息竟比聽到林月兒可以成仙還要高興，道：“此話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楚浩嘴角抽蓄了幾下，忍了下來，道：“此事你要保密，否則會有仙劫降臨，否則你們霉運不斷，家破人亡。”
“知道知道。”林東升立刻小聲下來，抬頭看了看天空，然后道：“既然那個無惡不作的混蛋死了，小女又跟著仙長的師尊，那小人就放心了。”
“這是月兒給你的。”楚浩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待下去了，從懷里拿出一大堆的東西，全是之前那些儲物袋里的凡物以及骨顱老人儲物袋里的一些稀有首飾放在了桌上，道：“從此以后，林先生和月兒的俗緣到此結束。在下告辭！”
說罷，楚浩便是施展幻影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東升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珠寶，接著才失魂落魄般跪倒在地。他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不知心中是喜還是怒，不知是驚還是駭，良久之后，這個大男人竟嚎啕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外面的簾子拉開，幾個下人急忙跑了過來，那伙計看到林東升一人在這里，疑道：“掌柜，你這是怎么了，剛才那個客人呢？”
“成仙了！”林東升哽噎了幾許，帶著哭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