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中海醫院手術室前。
張元坐在門前的塑料椅之間,安慰著緊張焦急的夏麗欣母女,老太太已經被送進手術室3個小時了。
這兩天張元哪也沒去,都呆在醫院,在這個時候,他必須以全部的精力在這里幫干媽一家渡過難關。
北京來的老專家已經修改了手術方案,采用一種最安全最穩妥的方法,不過需要費用略高點,這當然不在張元的話下。
聽說馬醫生和胡主任也住院了,就住在外傷科,可能傷挺重,特別是馬醫生那話已經被張元給徹底踩了個稀巴爛。
當然了,張元可沒打算放過他們,因為懲罰還沒夠,他必須讓所有人知道,惹了他張元的干媽下場是多么慘烈,警告那些還在打著小算盤的家伙。
“放心吧,老專家已經說了,安全系數還是很高的。”張元安慰道。
夏麗欣默默對著張元點點頭,她的眼神里有著焦慮,她多么希望張元可以摟摟她的肩,給她點實質上的安慰,女人這個時候,一個擁抱會讓她們情緒放松很多。
可是她知道這不可能實現,張元要抱也應該抱路遙,他是屬于路遙的,而不是自己,夏麗欣把手臂抱在胸口,默默的低下頭。
這場手術看來確實艱難,直到中午都沒有結束,張元買了盒飯送進手術室,也給夏麗欣和路遙帶了,可是她們看不見老太太出來,也心里不安,吃不下去。
張元勸慰了幾句,又說道:“干媽,等奶奶回去,我看那個小店就不要開了,奶奶是不可能再看店了,你們也得注意身體呀。”
夏麗欣點點頭,她也早想過不開了,可是本來積蓄就不多,老太太沒有醫保,這次要不是張元,根本用不起那么貴的器材。
張元看出夏麗欣的煩惱,說道:“干媽,放心吧,你以后班不上都沒事,讓家里的男人養你們。”
一直繃著的夏麗欣被張元逗得忍不住一笑,罵道:“死小子,你要養就養老婆好了,哪有連丈母娘也一起養著的道理。”
路遙一聽不好意思的往張元懷里一縮,對著媽媽嬌聲喚道:“媽媽”
“哎,不光是丈母娘,還是干媽呢。”張元也嘻哈笑著,摟了一下路遙,然后把手伸了出去,輕輕捉住了夏麗欣的手背。
張元只是想安慰一下干媽,看見她白白的小手正好放在盒飯后邊,別人看不見,所以去摸一下,讓她放心。
沒想到,剛觸到夏麗欣的手背,夏麗欣的手突然一個鯉魚翻身,反手和張元的手握在一起,那么緊。
干媽的手心有些涼,顯得特別滑,張元感覺得到她的緊張和擔心,于是便輕柔握住她的柔夷,慢慢地摸索,干媽的手掌雖然很溫柔,可是有些部位仍然是不可避免的起了一點硬,這些都是她操勞的見證。
張元來回撫著干媽小指下方的一處,抬頭和她對視了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夏麗欣覺得一股熱熱的暖流從張元的手里眼里傳了過來,傳進心頭,撫慰她焦慮不安的心,撫平她經年累積的傷,也撫起她壓抑已久的愛。
小元,我愛你,只是不可以。夏麗欣心底呼喚著,深深看了一眼張元,然后抽回了手…
正在張元回味干媽的眼神時,他的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范玲玲,她在學校,收到一個從西部某個地點寄來的包裹,沒有詳細地址,也不知道是什么。
張元讓她不要打開,他沒有在西部的朋友,但是應該不會是什么不好的東西,也沒有人會跑到大西南給他寄個炸彈。根據他的經驗,炸彈這個東西不會從很遠地方寄來,時間太久,運輸路程過長,中途甚至可以需要通過航空運輸,所以絕對不會出現什么炸彈,但是是誰寄來的呢?
有時候事情總是那么巧,等了那么久,老太太都沒出來,這才和范玲玲說了兩句,手術室的門大開,老太太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推了出來。
張元顧不上多說,讓范玲玲帶回去再說,就趕忙掛斷了電話。
隨后,北京請來的老專家也出來了,看見老頭一臉微笑,張元放心了。
把老太太送進監護室,張元又趕緊找到準備離去的老專家,想要請老頭吃個飯,再游覽一下中海,老頭一來就忙著給老太太診斷,治療,也一直沒時間陪老頭轉轉,張元想表達一下感謝。
沒想到老頭笑了,“歲數大了,我在北京也不輕易出手了,來到中海不是要錢要玩要吃,也不是給你面子,而是給三號首長面子,現在任務完成了,我就安心回去了。”
張元又留下老專家的手機號,便于聯系,然后便送他去了機場。
看來這次張嫣君真的夠朋友了,居然去請動三號首長出面,真的得好好感謝一下她。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張元撥通了張嫣君的電話。
“怎么樣?手術順利嘛?祝你干奶奶早日康復。”張嫣君說道。
“恩,謝謝了,這個事要不是你還真的請不動老專家,現在我已經送他上飛機了,如果有機會,幫我對首長也道個謝。”
“沒事,我爺爺也很樂意幫忙的,他還說你是他救命恩人呢。”張嫣君南邊好象很忙碌,打著電話背后還不時有人叫她的名字,張嫣君匆忙說道:“等我回去再說吧。”
張元一皺眉,“你在哪?”
“在四川呢,剛到。”
“那藍若呢?”張元又問。
“住我那呀,你可別小看她,她一個人可以生活,能夠自立,你可別趁老母雞不在家去偷小雞呀!”張嫣君看來對張元還是有戒心的,居然出差都沒告訴張元。
張元笑了笑,“你是老母雞呀?”
“去死!小心我回來劈你!”張嫣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張嫣君說藍若可以一個人生活,可是張元還是不放心,畢竟藍若年紀還小,一個人在中海又沒有熟人,萬一遇到什么事,她又怎么面對呢?
于是他就準備晚上放學的時候去學校,接上藍若一起吃飯,送她回去,再詢問一下有什么需要幫忙,不過時間還早,老太太還沒有清醒,醫院里此刻還需要人,張元還是回到了醫院。
剛走進特護病房,張元居然巧遇到了一個他還沒打算見面的人,其實也不能算巧遇,因為這個美女就是專門在那候著他的。
“有時間談談么?”小護士馬紅艷站在特護病房的門廳里,一身雪白的護士服一塵不染,有種潔白的美,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并不太好。
“有,當然。”張元對這個小護士是心存感激的,曾經那樣冒犯她,可她并沒有怨恨更沒有報復,當張元從昏迷中醒來,她依然是象對所有病人一樣,用好聽又輕柔的聲音讓張元心情放松。
張元到現在都還記得馬紅艷扶著他在病房走動時,不堪重負,有些狼狽的樣子,還有在他被通緝時,小護士給他的無私幫助,張元暫時不想見她,是因為太忙,他想買一只新手機,然后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給小護士送過去,再鄭重的道聲謝謝,可沒想到,她會找上門。
兩人并肩在安靜的醫院通道里緩步而行,下午的陽光從窗戶照得地面上一個又一個的明亮光塊。
馬紅艷來找張元卻沒有主動說話,埋頭看著腳尖一步步的走著。
“有事?”張元看出她心里有事。
“恩。”馬紅艷又走了兩步,然后停下,張元也跟著停下了。
馬紅艷抬起頭,陽光正照在張元臉上,陽光強烈,照得他臉光亮地讓人無法直視,他瞇縫著眼,眸子顯得很深邃。
馬紅艷幽幽的說道:“本來我是想來責問你的,可是看見你,我又覺得你不是那種人。”
張元皺起眉頭,“責問?”
“是,我們科昨天晚上收治了兩名病人,一個姓馬一個姓胡,他們都是被你踢傷了…”小護士說不出那個名稱。
張元輕蔑一笑,“是那兩個混蛋,這樣還不夠!”張元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把雙手放在面前的不銹鋼內欄桿上,咬牙切齒道:“我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馬紅艷邁著小碎步站到張元身邊,低頭道:“你就放過他們吧。”
“為什么?”
“馬宏偉是我表哥。”
張元猛扭頭,真的沒想到,馬醫生是馬紅艷的表哥,這么巧!又印證了那句話,別看兩千萬人的都市,其實兩個不相干的人之間也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是你沒有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睛而已。
看著陽光下,純潔美麗的小護士,張元不得不嘆息,同樣都姓馬,做人鉛筆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