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姑娘高明!”
“雷家的轟天雷還能拐彎?難道是雷家新開發出來的產品?木炎怎么搞到的?他們是什么人?”
雷家是黑鷹草原制造火器的世家之一,轟天雷大名鼎鼎,敏荊也聽說過,可惜,對轟天雷具體的性能,他不熟悉。
“二楞子,下錨!”
在不即不離的混戰中,渡船已順水飄到一條大河與通天河的交匯處,此地水面更加開闊,浩浩渺渺,兩岸都模模糊糊,鳳如山估計,此時他們已飄下來五十多里,心中一動,喝令德楞下錨停船。
“木炎,怎么回事?”
慕容雪菲習慣性的問道。
“師叔,此處水勢激蕩,賊人駕船費勁,而且不敢輕易下水,再說了,通天河上總會有其他船只來往,賊就是賊,我們等得,賊等不得。”
鳳如山淡淡的掃了敏荊一眼。
“木先生高明。可惜,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當然,賊人未必能確定這一點。”
大家都是聰明人,敏荊心里很清楚,水賊不會對一名落魄書生窮追不舍的,他更清楚鳳如山也明白這一點,可惜,他雖然不是落魄書生,但援兵,也是指望不上的,至少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的。
沁科草原有河,也有船,但最主要的交通方式,還是騎馬,船運業,很不發達。
“嗯,原來是這樣。二楞子,吃飽了嗎?累不累?”
鳳如山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扭頭問德楞。
“老爺,我不累。”
大半天的激戰,德楞顯然是從第一次親手殺人的不適中完全恢復過來了,還抓緊時間吃了兩塊冷牛肉,躍躍欲試的望著鳳如山。
“嗯,用這根長篙,使勁投向大船,不要扎人,扎船。”
鳳如山指了指甲板上阿二留下的那根長篙。
“哦!”
胳膊粗的長篙,篙頭上安著一尺來長的三棱剛刺,倒是一件不錯的長兵器,但想要對賊船造成足夠的破壞,顯然遠遠不夠,當然,德楞不會理會這些,附身撿起長篙,在手中掂了墊,后退了幾步,將長篙舉過頭頂,向前猛跑了幾步,“啊”的一聲大叫,右臂猛然揮出,手中的長篙如流星趕月般脫手飛出。
“奪”的一聲大響,兩丈多長的長篙狠狠地釘入對面的船頭之中,一尺多長的鋼刺穿透了船板,大船上木屑紛飛。
鳳如山左手一晃,已多了一把巨大的長刀,他將長刀遞給德楞,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對面的大船。
“媽拉個把子的,你死了9個,我他媽還傷了十幾個呢,這生意做不成了,一個篾片相公算個屁。黃水怪,轉舵,送爺們回去。”
對面船上的水匪大約被德楞這一手震住了,好一陣沉默,一個中年人刁聲惡氣的說道,話音一落,賊船上一陣叮當亂響,半炷香之后,三條賊船船頭一偏,竟然拋下渡船,順流而下,不多時漸漸遠了,終于不可得見。
射箭,奈何不得渡船,而近戰,以德楞剛才那一擲顯示的實力,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水匪,不是水軍,賠本的買賣,誰也不愿意做。
“二楞子好樣的!嘿嘿,太平年景,倉促間買通幾路水賊,準確的劫殺我們,這可要不少星盾,敏先生,你說前面的道路,好走嗎?”
鳳如山又摸出一個酒葫蘆,似笑非笑的看著敏荊。
此情此景,敏荊雇傭他們所付的酬金,顯然是太少了,幾個星盾,鳳如山倒不在乎,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此處非久留之地,木先生,沐姑娘,我們先上岸再說吧,我總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敏荊的聲音干巴巴的,就像一塊劈材。
“嘿嘿,木先生臨危不亂,指揮若定,讓水匪知難而退,不僅救了在下一名,更是讓我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我敏荊不知天高地厚,竟是井底之蛙,實在是慚愧無地啊,我敬兩位一杯。”
沒有了水匪的追殺,眾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渡船靠岸,等一切收拾停當,天已經黑了,眾人也不去投店,胡亂找個避風的小山包落腳,三杯酒下肚,敏荊苦笑一聲,終于開口言道。
其實事后想想,鳳如山的所作所為,并無太過出奇之處,但難就難在,在當時的情況下,還能正常的發揮水平,這是純粹的養氣功夫和生活閱歷的積累,單純靠在書齋里讀書,是永遠學不來的。
“呵呵,敏先生過獎了,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不算什么。不過估計經此一變,前面的對手,會更加難對付。小貝,你去休息吧,我和敏先生再喝兩杯。”
敏荊是二階的修為,真實年齡不過八十多歲,當然無法和自己幾百年的風風雨雨相提并論,鳳如山不覺得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他更關心的,是事情的來龍去脈。
德楞、酈兒和敏荊的男仆早就去睡了,只有賀雙還在強打精神在旁邊伺候,鳳如山倒不介意賀雙聽聽敏荊怎么說,但敏荊顯然很在乎。
“嘿嘿,前面的路,我也不敢確定,想不到我敏荊,還驚動了真正的大人物,木先生,…。”
敏荊舉杯一飲而盡,又慢慢把酒杯加滿。
原來,敏荊是當今黑狼族大汗玄熙第二子肇嵐門下的清客,自詡文武雙全,卻不大受肇嵐的重視,此次金雞堡之戰,敏荊自認為其中有頗多不正常之處,多次上書提醒肇嵐,建議采取一些有針對性的動作,最后肇嵐不耐煩起來,索性派他去金雞堡實地走一遭,最好能找出扎實的證據,而不是滿篇的“本應該、估計、按道理”等等猜測之辭,這才有了敏荊的此次金雞堡之行。
至于敏荊找上鳳如山,是偶然間聽朋友提起鳳如山通過不太正規的渠道采購了不少各式各樣的箭支,很像一個小部落暗地里有所行動的樣子。
他去金雞堡找慶蚨大軍不正常的證據,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如果能提前偵知某個小部落的小動作,不大不小,也算一份功勞,不至于空忙乎一場。
簡單地說,鳳如山,是敏荊此次金雞堡之行的添頭,自然,敏荊說的不會這么直白。
當然,敏荊不帶二阿哥肇嵐府中的護衛,而是和莫名其妙的鳳如山結伴而行,也有保密的意味在里頭。
阿哥府里,很難有真正的秘密。
“…,木先生,慶蚨不是無能之輩,犬戎族叛亂,費時三年還無法平定,中間一定有些別的說法。嘿嘿,墻里開花墻外香,看起來雖然二阿哥對我的條陳不太在乎,卻有人不愿意我去金雞堡。”
被人雇傭水匪特意的劫殺,從側面證明了自己猜測的正確,對此,敏荊不知道該慶幸呢,還是,大哭一場。
“呵呵,縱敵自存,擁兵自重,慶蚨也是個聰明人。”
隨便找個同路人,就事關黑鷹牧場最頂尖人物之間的恩怨,對自己的運氣,鳳如山只能苦笑。
至于慶蚨大軍的不正常之處和阿哥們之間的波譎云詭,敏荊語焉不詳,也許他自己也所知有限,鳳如山不想多問。
黑狼大汗玄熙年紀老邁,他的幾個兒子各有一套自己的人馬,為了那把黑狼族至高無上的椅子,中間無論發生什么事,鳳如山都不會覺得奇怪。
“不然!慶蚨雖然是我族名將,還遠遠不到功高震主的地步,其中的內幕,嘿嘿,其實就是犬戎族之叛,也有很多撲朔迷離之處,為鬼為魅,為真為幻,誰又說得清呢。木先生,大家勞累了一天,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敏荊長嘆一聲,忽然止住了話頭。
“是啊,都累了,敏先生保重。”
鳳如山緩緩站起身來。
他對黑狼族高層之間的勾心斗角,沒有一點興趣。
“離儷,你真的要去對那個傻小子下手?德楞雖不敏智,卻是天生至情至性之人,對木炎夫婦忠心耿耿,你小心玩火,辦砸了差事,誰也跑不了。”
看著收拾停當,滿身香氣撲鼻的離儷,敏荊冷冷地說道。
“老娘不玩火,老娘只是給傻小子去去火,同時自己也消消火。怎么,荊老頭,你吃醋了,你要是能推斷出我要的,老娘今晚就陪你好好的玩玩。”
離儷夸張的扭了扭細腰,示威似的向敏荊拋了個媚眼。
兩人名義上是主仆,但事實上,離儷在肇嵐府里地位遠比敏荊為高。此次去金雞堡,離儷另有所圖,兩人同行,調查慶蚨的戰況,以敏荊為主,而路上探察鳳如山的跟腳,卻是以離儷為主,對這個自視甚高,平日里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模樣,在肇嵐府里卻一直不甚得意的冷灶幕僚,離儷打心眼里瞧不上。
“嘿嘿,沐雪的脾氣可不好,離儷,她要殺你,木炎也未必攔得住,我看他都不敢攔。”
敏荊雖然是二階的修為,身體卻和武士不大沾邊,自從被離儷折騰了一次以后,他寧愿自己此次金雞堡之行,是單獨一個人。
離儷修有魅惑之術,據說是寶月樓的秘傳,不過,她悄悄的對鳳如山施展了幾次,可惜鳳如山卻沒任何反應,當然是慕容雪菲更加的,有魅力,敏荊此時提起慕容雪菲,是想借此打擊一下離儷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