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師叔這好奇心,還真是,嘿嘿!”
鳳如山運氣不錯,不僅碰上正在挖坑的胡老四,而且胡老四為人,和他的外表一樣,頗為豪爽,鳳如山自稱是一個游山玩水的閑人,三言兩語,就和他熟絡起來,荒山幽谷,正是殺人放火的好地方,可惜,慕容雪菲非要打聽一下紫水荔菱的栽培技術,鳳如山,也只能在旁邊慢慢的喝酒。
“哈哈,林姑娘,我以前沒種過紫水荔菱,不過聽我娘說,紫水荔菱很好種的,我娘小時候在海邊,她老家屋子的旁邊,就是一個大坑,我娘說,坑里面一坑的紫水荔菱,根本不要人管,夏天長熟了,撈起來,剝皮就能吃,我娘說,好吃得很,…。”
胡老四挖了一整天的坑,本來就累的像狗一樣,正想歇歇,他喝了鳳如山的半葫蘆好酒,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不過他的故事,卻沒什么好說的。
胡老四的老娘,小時候在海邊長大,當地盛產紫水荔菱,前一陣子老太太生病,醫生開的藥里,有一味是紫水荔菱的種子,老太太也許睹物思情,回憶起了當年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不由嘮叨了兩句紫水荔菱的鮮美。
而胡老四幼年喪父,他雖然混蛋,但對自家老娘的孝順,十里八鄉都有口皆碑,可惜,紫水荔菱是熱帶地區的水果,儲存不易,在冰魄城,是買不到的。
不過胡老四渾人有渾想法,買不到,那就自己種唄,反正紫水荔菱的種子,還剩了不少,在藥店里也不難買到,而且,老太太說,紫水荔菱,很好種的。
至于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的說法,對胡老四來說,太高深了。
“…,我娘說,紫水荔菱春天發芽,當年夏天就熟了,今年肯定來不及了,本來我還想給我娘一個驚喜的,他媽的這破地方,太硬了,…。”
種紫水荔菱,當然離不了水,于是,被劫匪老大勒令老老實實在家蹲幾天的胡老四,就想趁機在荒寒潭邊挖一個坑,用來栽種,紫水荔菱。
“胡大哥,紫水荔菱要是不開花,你,你不就是白挖了這么大一個坑?”
對胡老四做事的粗率、直接,慕容雪菲,很無語。
“哈哈,沒事。我自己的力氣,不用白不用,怕什么。林姑娘,我娘說,紫水荔菱很好種的,有水就行,根本不用管,我一定能種出霧峰鎮最好的紫水荔菱,除了我娘自己吃,也給鄉親們都嘗嘗。好酒!”
胡老四晃晃見底的酒葫蘆,一口喝完。
“胡大哥,你,你先忙吧,我們,我們,去那邊看看,老木,再拿兩葫蘆酒,給胡大哥慢慢喝。”
“不知道小火在干什么!”
慕容雪菲看著胡老四憨厚的笑臉,鼻子一酸,隱隱約約中,她好像聞到了鳳鳴蜜瓜的香氣。
“哈哈,謝謝老木的好酒。我娘說,紫水荔菱是天下最好吃的菱角,在霧峰鎮是個稀罕物,說不準還能賣個好價錢,攢一大筆錢給我娶個媳婦呢,到時候,老木你和林姑娘,你們倆都來喝我的喜酒,…。”
鳳如山的酒,味道不錯,就是葫蘆太小了點,胡老四,也不給他客氣。
殘陽如血。
金紅色的光線從山崗、樹木、冰峰之上無聲地流淌著,天地間的一切,都在這柔和溫暖的光線中靜靜地立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又仿佛沉睡在一個生動美好的夢境之中,幾株高大的松樹,留在地上的影子也越拉越長。
輕柔的清風帶來遠處牧童悠揚的短笛聲,幾只飛倦了的鳥兒在枝頭上啾啾地叫著,伴隨著一縷淡淡的飯菜香氣,幾道炊煙裊裊地飄向天際。
“鳳如山,你放心,我會找到真正應該為張老頭之死負責的人,一定讓他們夫婦瞑目。”
慕容雪菲遙望著如火的夕陽一點點地落下,燦爛的光線映在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折射出無數迷離的夢境。那璀璨的光線,終于消失了,上一刻還喧鬧無比的世界,忽然安靜了下來,天空還是很明亮,但卻有種淡淡的失落,晚風依舊很輕柔,但卻有種微微的清冷。
“哈,師叔,我沒事。胡老四是一個不錯的兒子,哪位姑娘有福氣嫁給胡老四,一定能生一大堆兒兒女女,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許真有紫水荔菱吃呢,…。”
根據張華所言,張大牛確實是胡老四不小心推下山崖摔死的,而蒙廣對霧峰鎮的劫匪,只是暗中提供一些必要的保護和支持,有時候要他們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搶劫馬幫,蒙廣并沒有摻乎。
劫匪,當然不只是收馬幫的過路費,還可以干很多別的事情,事實上,收馬幫的過路費,大多數劫匪,只是順手偶一為之而已,他們,主要的營生,還是在本地的城鎮中半黑半百的,混社會。
吳越國,也許是整個大周帝國,雖然有很多問題和麻煩,但最底層的百姓,勉強還是能有口飯吃,還沒有到狼煙遍地、劫匪橫行的那一步,至于離這一天還有多遠,鳳如山,就不知道了,說實話,他也不是特別關心。
胡老四偷雞摸狗,喝酒打架,當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如果是狹路相逢,鳳如山不介意殺了胡老四,讓張老頭瞑目,也讓自己心安,但既然慕容雪菲碰上了挖坑種菱的胡老四,紫水荔菱,嘿嘿,鳳如山自己也吃過,味道確實鮮美無比,也難怪胡老四的老娘念念不忘。
至于誰該真正為張老頭夫婦的死負責,這個,再說吧,反正,無論有沒有人為此負責,總不會是一個懷念紫水荔菱味道的老太太,生病了的,老太太。
“鳳如山,我們,嗯,接下來干什么?要不,我們去宰了蒙湯那個老色鬼玩玩吧。”
“心懸九天之上,步履凡世之間,果然并不簡單,怪不得是晉階化神的總綱。”
慕容雪菲有些無聊的把玩著董迪的血色小劍,心中有些茫然,和失落。
不殺胡老四,她并不擔心鳳如山對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是,誰才應該為張老頭之死負責呢?
鐘舫想修路,錯了嗎?
還是廖瘸子保護自己的財產,不對?
蒙廣,更和此事沒有直接的聯系!
那么,就只能輪到蒙湯倒霉了。
好色荒淫什么的,慕容雪菲,最討厭了。
不過,對自己第一次有意識的步履凡世之間,就弄得如此不倫不類,慕容雪菲倒并不如何失望。
化神是這一界的巔峰,哪里是簡單輕松就能晉階的。
修行,除了打坐運行功法之外,還必須要有自己為人處事之道,或者說,是非善惡的判斷標準,簡簡單單的力大者為王,那是沒有靈智的妖獸,是裸的叢林,不是有組織、有約束的,文明社會,想要在一個高度成熟的社會里走到最頂端,慕容雪菲明白,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啊,師叔,這個,嗯,我們在霧峰鎮停幾天也好。”
“師叔不是剛剛罵過黑月教的教士不把凡人的命當回事嗎,嘿嘿,師叔這是,心亂了。”
鳳如山從有些失神中清醒過來。
蒙湯固然名聲不好,也許真有其他該死的理由,但怎么說呢,好色這種臭毛病,或者說,愛好,很多男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點,鳳如山覺得僅僅是好色,蒙湯罪不該死,至少,不應該由自己,和慕容雪菲,去殺了,玩玩。
關鍵是,殺了蒙湯,張老頭夫婦,真的就能瞑目嗎?
鳳如山很懷疑。
“哦,我們白天去霧峰鎮轉轉,晚上,就來這霧峰山走走也不錯,鳳如山,月光中的霧色,果然別有一番韻味,你不作一首詩玩玩,…。”
慕容雪菲在指尖逼出一滴鮮血,輕輕一彈,血珠準確的落在血色小劍之上,迅速的被血色小劍吸收。
他們殺了張華,弄沉了19號樂舫,再想在霧峰鎮找一家客棧,不大不小,也是一個麻煩事,霧峰山的夜晚,除了別有韻味的霧色,并不讓人愉快,不過,慕容雪菲無所謂,她有聽雪樓。
其實,慕容雪菲根本沒見過張老頭,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報仇不報仇的,她只是習慣性的不想半途而廢。
“師叔,這把小劍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嗎?”
作詩,鳳如山是不大會的,他也不覺得霧峰山月光下的霧色,有什么特別的韻味。
“很不錯的小玩藝,和我們結丹修士的本命法寶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好像和董迪具體修煉的功法有關,鳳如山,這破地方太窮了,堂堂的筑基修士,連個儲物袋也沒有,哪天有機會了,我要去找兩本黑月教的功法看看,…。”
董迪沒有儲物袋,身上自然不會有自己修煉的功法,其實,即使在華夏大陸,除了散修,也很少有修士把自己修煉的功法隨身攜帶,不過,這不是慕容雪菲心情不好嗎。
(啟蒙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