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師叔,寒石在拉哈撒沙漠中時有發現,上品的寒石,溫潤清涼,深受厥匈族歡迎,價格不算特別貴,但是寒石中出產罡砂,我還是第一次說過。爹,這里風大,我們回去吧。鳳爵爺的火龍酒味道不錯,你多喝點。”
“風華絕代?唉,老爺子這些年過得不容易啊。”
狄元芳倒是聽說過寒石這個名字,長孫滟的名字,他也不陌生,小時候,他甚至見過長孫滟。
實際上,狄元芳不惜和狄平羽脫離父子關系,執意遠走擎天城,而且幾十年不回來,長孫滟三個字,在其中占了很重的分量,至于原因,就是小男孩的倔脾氣,沒有,也不需要特別的原因。
這個長孫姑娘,能得知如此秘聞,而且隨隨便便就告訴了狄平羽,兩人的關系,自然不是一般的朋友,想來她投水而死的那段日子,狄平羽一定很希望身邊能有個親人,不過往事已矣,狄元芳也是追悔莫及。
“就在這兒隨便吃點什么再回去吧。估計這是我這輩子最后一次來黑水冰潭了,要不是為了這方山水,和宜蘭山的孩子們,我早就該死了,茍活了二十三年,大柱子,我死之后,你把我的骨灰分一半灑在黑水冰潭之中。嘿嘿,二十三年了,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認出我來。”
狄平羽的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個美麗的倩影。
“狄老先生,這潭水里的惡蛟實力如何,我,我讓鳳如山殺了它給你報仇。”
短短數語,道盡了一個纏綿凄婉的愛情故事,慕容雪菲強行壓下心中的酸楚,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師叔這是,這是發了哪根神經!是最近愛情小說看多了嗎?罡砂,寒石,嘿嘿,長孫滟,恐怕不是個一般人吧。”
狄平羽實力不知怎樣,總是正兒八經的紫甲武士,以他對黑水冰潭的熟悉,尚且重傷,更是險些喪命,自己剛剛晉級二階武士不久,鳳如山不知道,僅憑武士的手段,他如何能替狄平羽報仇。
長孫滟能擁有一塊罡砂,而且知道罡砂的特性和來歷,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從沒離開過蒼梧山脈的普通農家女孩,鳳如山不認為狄平羽和長孫滟之間,僅僅是發生了一個凄婉動人的,嗯,愛情故事。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鳳如山卻也不想去打聽。
“哈哈,多謝慕容師叔、鳳爵爺,兩位真有上古豪俠之風,我借花獻佛,敬賢夫婦一杯。不過,唉,黑水冰潭里的寒蛟,是殺不得的,…。”
狄平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輕嘆一聲。
原來,黑水冰潭位于數座大山形成的一個小盆地之中,終年氣溫甚低,冬天更是會結滿厚厚的冰,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天氣轉暖,湖面冰開,大量的冰塊順流而下,往往會堵塞下游的河道,形成冰汛,如不能及時疏通,為禍甚烈。
可惜,人類對預防、疏通冰汛,至今還沒有特別簡單、經濟、有效的手段,而黑水冰潭的寒蛟,卻有破冰的天賦,而且有破冰的興趣,寒蛟,至少在防止出現特別巨大的冰汛上,居功甚偉,至于小型冰汛,那是每年都是少不了的。
因此,盡管寒蛟對黑水冰潭附近人們的生活,威脅不小,而且據說最高的,也不過是三階罡獸,滅殺不難,但擎天城官府,卻也沒有組織人手對其進行徹底的絞殺,只有在寒蛟數量太多的時候,才對它們進行適當的,控制。
現在黑水冰潭里寒蛟的數量,還遠在控制線之下,寒蛟繁殖能力甚低,如果鳳如山真的斬殺三兩條寒蛟,可能會影響整個宜蘭山區數百年的抗汛,狄平羽,不愿為了一己之私,給宜蘭山區帶來無盡的災難。
事實上,狄平羽也很懷疑,鳳如山有沒有斬殺寒蛟的能力,他也不愿鳳如山為了自己冒險。
鳳如山一日一夜之間,能從宜蘭村到擎天城趕個來回,當然很了不起,但跑得快并不意味著他戰力一定強悍,黑水冰潭是寒蛟的主場,在黑水冰潭和寒蛟戰斗,其中的危險和難度,狄平羽,有切身的體會。
“…,就算黑水冰潭一條寒蛟也沒有,對我也沒有什么意義了,我的仇,不報也罷。”
狄平羽當年被迫和寒蛟廝殺,最終為寒蛟所傷,卻不是想斬殺寒蛟,至于具體的原因,他不想再提。
“狄老先生是需要什么冰寒之物嗎?我們,鳳如山認識一個天龍雪山的朋友,有些小門路,普通的陰寒之物,可以讓鳳如山問問他。”
以狄平羽的性格,當然不會平白無故的去招惹寒蛟,自是為了謀取黑水冰潭里的什么物品,慕容雪菲對狄平羽觀感大好,她不想狄平羽帶著遺憾離去。
“呵呵,往事已矣,月缺月圓,隨它去吧,就不勞兩位費心了。為禍為福,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事。大柱子,聽說你在蘭香鎮,和小娟家的鐵蛋鬧了一場?”
狄平羽卻不想再糾纏于以前的陳年舊事,而且,他也有點怕了慕容雪菲,嗯,鍥而不舍的熱心。
“爹,我,我當時確實不知道蘭香酒館是小娟家的,也不認識張玉春,不過,爹,我聽他們說,鐵蛋就是個無賴,仗著一身蠻力,在鎮上橫行無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等有機會了,我一定要教訓他一下,…。”
狄元芳難得地老臉一紅,囁嚅著說道。
他和小娟,曾經是青梅竹馬的,好友,當年狄元芳決意去看看外面很大的世界,小娟卻因為母老弟幼,不得不留在了宜蘭村,至于分手時的海誓山盟,嘿嘿,狄元芳后來在沁科草原艱苦求生,自顧尚且不暇,哪里有能力來接小娟,再后來嗎,他在擎天城娶妻生子,而小娟,自然而然,也就成了蘭香酒館的,老板娘。
時間是把殺豬刀,改變的,不僅僅是曾經的容顏,還有曾經的誓言,狄元芳并不覺得小娟對不起自己,當然,他還是不喜歡張玉春。
而張玉春,也確實如狄元芳所言,是當地的土霸王,無惡不作是有點言過其實了,但強買強賣,欺行霸市,打架斗毆,甚至晚上敲寡婦門的事,也干了不少,至少,絕對不是狄平羽的,好學生。
以狄元芳現在的財力和手段,小小的教訓一下張玉春,不過是舉手之勞,至于他是為民除害,還是為了給自己,嗯,是給小娟,出口氣,嘿嘿,這個,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也許,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唉,鐵蛋是個大混蛋,我還能不知道,不過,大柱子,你想過沒有,蘭香鎮,大大小小的矛盾、沖突,總要有個說話算數的人,…。”
狄平羽目光中有點迷惑,但更多的是,無奈。
以宜蘭山區的情形,日常管理,官方根本不會,也確實沒有,投入太大的人力物力,可以說,官方最基層的組織,已經基本處于形同虛設的狀態,官方機構對鄉村日常生活的控制力,已經幾乎略等于無,除了,收稅。
但是,任何群體想要生存、發展,總是需要最基本的秩序,而要維持基本的秩序,必要的武力,或者說,強制力,是少不了的,官方的強制力不夠,公信力更是一塌糊涂,不可避免,如張玉春一般的民間強力人物,也就趁虛而入,或者說,順勢而起,成了民間事務實際上的,仲裁者。
而一般說來,只要張玉春之流不是特別過分,比如公然對抗官府,官方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也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過去的,就過去了。
不是張玉春他們強大到讓官府忌憚的地步,而是張玉春、趙玉春等等,太多了,管不過來。
再說,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官方自己占著茅坑不拉屎,而民間又不可能真是沒有一點紛爭的和諧社會,糾紛、矛盾不可避免,就要給大家一個解決問題的渠道,張玉春之流,也不是一味的靠武力鎮壓就能解決的。
而且實際中,張玉春之流,也不會去和官方唱反調,甚至表面上,他們和官府的配合,很默契,當然,說狼狽為奸,肯定會冤枉一部分人的。
官府中的明白人,并不少,當然,屁股決定腦袋,也決定嘴巴,心里明白,要不要、敢不敢、能不能說出來,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大柱子,鐵蛋蠻橫、貪財,雖然不算什么好人,但至少他不卑鄙,不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嘴上清廉公正,背地里男盜女娼的偽君子,算是一個真小人吧,和其他地方類似的人物比起來,還算不錯的了。以官府現在的懈怠和無能,你打掉了鐵蛋,蘭香鎮會亂成什么樣子?你能保證,后面出現的銅彈、錫彈,就一定比鐵蛋更好?”
張玉春當然不是好東西,蘭香鎮不少人深受其害,但沒有了張玉春,蘭香鎮的生活,就一定會更好嗎?
狄平羽雖然隱隱約約的有點感覺,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教習,對此沒有能力和人力物力進行深入的研究,他不敢確定,也許,罡星神州,沒有人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