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八章趙豫讓 “是啊,魔族這一招太陰損了,端木長老,既然抗擊魔族是岐山四境所有宗門一致的目標,為什么我們不多找幾個幫手,把狗屁的特遣隊一網打盡,…。”
慕容奇卻沒有史駿樟的顧忌。
他是天元派弟子,不是鳳鳴宗子弟,只是鳳鳴宗一個客卿長老,現今為數不多的客卿長老,雖然平時沒人在乎,但畢竟是客卿長老。
“呵呵,阿奇,人妖魔之戰,曠日持久,絕非短時間內能結束的,要讓前線的將士徹底沒有后顧之憂,安心殺敵,這一戰,鳳鳴宗,必須靠自己,…。”
端木靖拈須一笑,言語聽上去平和,但平平淡淡的語氣中,卻自有一股傲然之意。
再說,外援太多,萬一魔族此次知難而退,對鳳鳴宗,也未必是好事。
凈魂衛的工作雖然漸有起色,但端木靖不敢期望,各大頂級宗門的動向,能對魔族做到完全保密。
魔族能知難而退,就能卷土重來,外援就是外援,天元派和碧水門負責戰斗的元嬰真君,也不是大白菜,總不能一直駐在鳳鳴宗。
而且,鳳鳴宗的元嬰,單個的戰力雖然普普通通,但如能互相配合,各展所長,端木靖認為,殺傷力,并不差,能精心謀劃,充分揚長避短的話,未必不能給魔族特遣隊一個深刻的教訓。
關鍵是,留守宗門的鳳鳴宗子弟,必須,也應該經受血與火的考驗,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是無可避免的。
成長的代價,無論對于修士個人和一家宗門,是必須付出的,從來沒有所謂的,真正的和平崛起,至少對端木靖而言,不存在和平崛起這個說法,崛起,從來都伴隨著戰斗、鮮血,以及生命。
“…,老史,鳳鳴宗的威名,就全看你巨角殿的了。”
魔族入侵無涯海以來,鳳鳴宗和百巧門,已經停止了戰爭狀態,但兩家已經撕破了臉,門下弟子私下里小規模的爭斗,還是時有發生,留守的巨角殿成員,大多是個人戰力強悍的修士,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鳳伯召和他的武修小隊,他們,也是此次天門山之戰的主力。
“嘿嘿,六名魔王,端木,這是魔族特遣隊規模最大的一次吧,魔族,還真看得起我鳳鳴宗啊,我與元嬰唯一的一次真正交手,還是當年在丹心島上和老鳳聯手,…。”
史駿樟的眸子里,一點火光越來越明亮,見風扶搖而漲,熊熊熾烈!
他是正牌的武修,武修,不會拒絕任何戰斗,無論對手是元嬰真君,還是,魔王。
狐尾山,在麥積山的東面,是從東面進入麥積山鳳甘果樹基地的必經之路,狐尾山常年云霧不斷,如同棉絮般潔白的霧氣,幾乎充斥視野。一條小徑,便在這云霧之中,忽隱忽現,低階修士稍不小心,一頭扎入云霧之中,迷失了方向,便會非常危險,具有過此類經歷的修士所言,霧氣之中的經歷,非常的讓人不愉快。
這些霧氣,是麥積山外圍基本的防御手段,對煉氣期的修士,效果不錯,對筑基修士,用處就不大了,而實際上,這些霧氣,與其說是防御,不如說是警戒,更準確的說法,是警告。
鳳甘果價值不菲,收獲季節,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賊,總是免不了的,而且,這段期間,麥積山不歡迎來路不明之人,不僅僅是擔心竊賊,更主要的是防備心懷叵則的小商販,或者,不小的商販。
麥積山的鳳甘果質量上乘,品質絕佳,鳳鳴宗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比如籠罩整個麥積山的大型生產陣法等等,而麥積山的靈植夫享受了麥積山的基礎設施,鳳鳴宗對他們鳳甘果的收購價格,自然不能完全按市場價,他們和鳳鳴宗,是有統購統銷協議的,鳳鳴宗肯定不想有些人,搞亂了行情。
大的商號,不好意思明著收購麥積山的鳳甘果,但雇些臨時工試探一下,每年都有不少,這些霧氣,要對付的目標,主要就是這些臨時工。
“黃仙子,注意,他來了。”
“鳳鳴山山水不錯,這一輩子,就留在鳳鳴山了,死了有老裘陪著,也不會太寂寞。快四十年沒動手了,我這次對魔族動手,也不算違了以前的誓言,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以前的七煞,嘿嘿,世間已經沒有七煞了,剩下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趙豫讓靜靜的站在小徑拐彎處的一棵大樹下,仿佛與周圍融為一體,突然揚了揚眉毛,對旁邊神情緊張的黃茂湘輕聲說道。
他身上淡黃色的長袍不知洗過多少次,已然發白,全身上下,看不出半點修煉的痕跡,他面淡如水,從容鎮定,就像一個普通人般,全然沒有半點鋒芒。
這件淡黃色的長袍,是他從瀟湘境帶過來的,已經很久沒有穿過了,雖然他經常會拿出來洗一洗,曬曬太陽。
“哦,千江有水千江月!”
“一定不能出錯!這是我和大哥第一次聯手對敵,我一定不能出錯!”
黃茂湘身形高挑,有著一雙明亮剔透,色如琥珀的眼睛,說不出的動人,尤其是她長而彎的睫毛,異常惹人垂憐。不過此時,曼聲長吟中,她兩手掐訣的動作大見生澀,顯然心里十分緊張。
千江有水千江月是月神訣中最頂級的法術,也是華夏大陸最有名的幻術之一,需要元嬰期的修為才能修煉,黃茂湘不過是金丹初期,本來是無法修煉的。不過她是元陰之體,再加上從盧志聰處得來的修煉心得,關鍵是她參考林飛鳳的冰心劍,煉了一串念珠作為自己的本命法寶,她稱為月詩珠以紀念自己的哥哥黃仁詩,而以為月詩珠為陣眼,她勉強可以借助陣法之力催動千江有水千江月。
至于效果,據端木靖而言,威力很是可觀,不過黃茂湘不大相信。
端木靖嘴里,沒幾句實話,這話,更當不得真。
而且,這是黃茂湘第一次真正把千江有水千江月用于對敵,實際上,這也是她結丹后第一次對敵,而且對手更是以陰詭難測聞名的魔族,緊張,是免不了的。
“黃仙子,魔族裝扮成我人族修士,實力能發揮出來三成就不錯了,而且此魔更是將自身修為壓制到煉氣期,黃仙子只需當成一次普通的修煉就好了。”
“端木靖能把黃茂湘一名金丹真人寵成一個啥都不懂的小丫頭,果然是不走尋常路。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過了這件事,我也讓伍媚娘幫我找一個會炒菜的小筑基,專心養老,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生個兒子玩玩,樸襄君的春泥丸,或許還有兩顆吧。”
趙豫讓微微的一笑,笑容中帶著莫名的傷感,輕輕一嘆,暗暗搖搖頭,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身形慢慢變淡,漸漸的和周圍融為一體,用肉眼來看,極難察覺,神識掃過,更是空無一物。
不片刻,他完全消失在云霧之中。
黃茂湘的緊張,他自然感覺得到,可惜,安慰人,不是他的強項,安慰一個被寵壞的,金丹小丫頭,他更沒經驗。
趙豫讓對自己,對黃茂湘很滿意。
當年流星城刺殺木不愚一役,趙豫讓現在明白過來,并不是一件單純的生意,而是一個針對七煞的陰謀,他由于意外的機緣,幸免一死,從流星城逃到新葉城,在裘海正的盡心救助下,雖然最終勉強留下了一命,但身受重傷,可謂修為盡失,只能每天以禪定來安撫自己的心靈,雖然對傷勢幫助不大,但是他的禪定之功,反倒是日益深厚,在樸襄君的幫助下傷勢盡復之后,修為和以前相比,沒有明顯的提升,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頂級刺客的冷靜,或者說,冷血,結合了禪修的養氣功夫,趙豫讓身上,再沒了往日的鋒芒,卻變成了一種甚為怪異,或者說獨特的,沉穩。
當年流星城一役,七煞出動了五煞,雖然最終重傷了木不愚,但自己也損失慘重,只有趙豫讓一個人幸存了下來,而七煞在瀟湘境的根本之地,隨后也遭到了對手的攻擊,七煞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
黑暗世界,是欺騙、陰謀、刺殺、滲透的世界,黑暗世界的戰爭悄無聲息,甚至同和他們生活一個城市的民眾對此一無所覺。七煞雖然在黑暗世界兇名赫赫,但是在他們的世界里,一個覆滅的勢力,是沒有人會記住的。
不過,七煞雖然是行走在陰影里的勢力,從來不曾站在陽光下,但對趙豫讓而言,七煞,曾幾時他生活的全部,是他的整個世界。
七煞的名字,也許趙豫讓是唯一個還能時時想起來的,這已經不再是七煞的世界,但總歸曾經是七煞的世界,趙豫讓,想在這個世界留下最后一道光華,屬于七煞的光華,同時,也是屬于他趙豫讓的光華。
一如流星般燦爛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