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鷗,再來一杯!”
“嘿嘿,這個鐵知行,還真是有意思啊。他不好好在家里安安靜靜的養傷,跑到這里來湊什么熱鬧,被凈魂,難道是一件很榮耀的事嗎?”
滎陽城狼居酒吧,鳳如山對身邊的陪酒女修隨便招呼一聲,饒有興味的看著旁邊不遠處一個魁梧的戰修。
“…,哈哈,十二名凈魂衛全軍覆沒,想不到他們凈魂衛也有今天,真想看看我們的鳳元老現在是什么表情。老鐵,來,干一個。”
說話的是個肉山般的胖碩大漢。
“老張,五對二,鳳如山和慕容雪菲斬殺明滔和千空后還能全身而退,如此戰績,鳳元老實在是人族的驕傲,來,干,為了鳳元老和捐軀的凈魂衛。”
鐵知行,就是胖碩大漢口中的老鐵,端起杯來一飲而盡。他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說話時,聲音中竟隱隱透著絲金屬質感。他一身青衣,身材魁梧,國字臉,面目棱角分明,竟如用刻刀雕琢出來的一般,面頰和下頜則是胡須密布,宛如一排倒插的尖銳鋼針。
“老鐵你這人真沒勁。如果鳳如山老老實實的跟著譚振澤撤退,以他的身份,譚振澤一定不敢讓凈魂衛擦破一點皮毛。現在鳳如山為了擊殺明滔,不惜拿自己的手下為誘餌,如此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也就是凈魂衛才會養出這樣的敗類,我看凈魂衛,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說話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他身形挺拔,面如冠玉,俊美的容貌配著那一襲白衣,讓他更是顯得風度翩翩,在燈光昏暗的狼居酒吧依然如夜空中中的星辰一般卓爾不群。
“鐘兄此言差矣!鳳元老并非卑鄙小人,他在牧馬山大營脫離戰部獨自突圍固然稍有不妥,但他本身不是戰將,加上凈魂衛對我們戰部不信任,在當時的情形下,鳳如山的選擇無可指責!至于以后凈魂衛的不幸,顯然是其他環節出了問題,敵在明,我在暗,鳳如山和慕容真君能在魔族燼易團精心設計的伏擊中反敗為勝,無愧他岐山四境第一元老的稱號,戰爭,哪有不死人的,換做是我們中間的大部分人,也未必能比他做的更好,…。”
白衣男子的份量,顯然比壯碩大漢為重,鐵知行面色一整,堅決的搖了搖頭,竟然全心全意的為鳳如山辯護起來。
“稍有不妥,嘿嘿,稍有不妥,無可指責!這個鐵知行怎么回事?和資料上介紹的不太一樣啊!嗯,牧馬山之戰的詳細情形,怎么這么快就傳到了鐵知行這一級,不應該啊,是有人特意搗鬼?還是中間另有別的說法。”
聽鐵知行詳細剖析自己突圍時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除了斬殺千空和明滔的具體手段之外,無不契合無誤,宛如親眼所見,鳳如山不由暗暗稱奇。
牧馬山大營一戰,鳳如山自己雖然取得了,按照官方的說法,讓人嘆為觀止,奇跡般地輝煌戰績,但晨萱、金哲等十二名凈魂衛無一生還,鳳如山心中卻很是沉痛,他心情煩悶,聽厭了無窮無盡或真或假的吹捧,也無心再去處理凈魂衛日常的事務,這幾天經常裝扮成一名普通的金丹戰修,來狼居酒吧坐坐。
狼居酒吧靠近烏林軍團的總部,戰修們沒事了,喜歡招朋喚友的來酒吧熱鬧熱鬧,酒吧中最多的,也是戰修,可以說是一個戰修俱樂部,當然,大部分是金丹戰修。
戰修聚在一起,談論的話題,自然離不開烏林境的戰事,而新鮮熱辣的牧馬山大營之戰,正是狼居酒吧目前最熱門的焦點,可惜,關于12名凈魂衛的殞落,鳳如山聽到的,負面評價居多,大部分是和胖碩的老張和英俊的“鐘兄”一般,幸災樂禍或者無中生有的對鳳如山大肆攻擊,正面的評價,或者說是客觀的評價,鐵知行,是第一個,至少是鳳如山聽見的第一個。
這讓鳳如山很是感慨萬分。
至于鐵知行所言是對是錯,鳳如山倒并不特別在乎,他也沒資格對牧馬山大營之戰人魔雙方用兵的成敗得失,和鐵知行的戰將水平,說三道四。
鐵知行,鳳如山是認識的,而且可以說相當熟悉,記憶相當深刻。
鐵知行,是鳳如山施展凈魂印的無辜受害者之一,而且是他第二個受害者,關鍵是,鐵知行的言行舉止,和他平素的,或者說是應該的,表現,不一致。
事出反常即為妖,如鐵知行一般的人物,驀然遭受人生中如此重大的變故,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來,鳳如山對此,不得不多加留心。
按照軍方的檔案記載,鐵知行出身于岐山境頂級宗門武夷宗,是難得一見的風靈根修士,而且和絕大多數風靈根修士飄逸瀟灑的風格不同,鐵知行為人沉穩博弘,聰慧多智,精于計算,其修習的歸藏大衍訣,功法本身帶推衍之術,鐵知行更是精研推衍之道,后來武夷宗發現了鐵知行的天賦,就把他送入紫霄學院修習戰將,而鐵知行也沒有辜負武夷宗的希望,在紫霄學院期間,就經常在各種競賽中名列前茅。
鐵知行畢業后來了人魔戰場,取得了驚才絕艷的戰績,筑基后期便拿到“白銀戰將”資格,結丹之后,歧山境軍方和武夷宗均對其期許頗高。
具資料所言,鐵知行為人少言寡語,但一有所言,言必中的,現在卻長篇大論的為鳳如山這個“劊子手”辯護,讓鳳如山很是不可理解。
鳳如山和慕容雪菲回到滎陽城,關于牧馬山大營之戰,自然要有一份詳細的報告給凈魂衛和軍方,雖然此類報告,并非了不得的機密,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為金丹階的戰將所盡悉,還是讓鳳如山很不舒服。
鐵知行,雖然已經是白銀戰將的巔峰,但畢竟還不是黃金戰將,按照規定,他不應該現在就接觸到牧馬山之戰的詳細資料,至少不應該見到鳳如山的報告,而如果他沒有見到鳳如山的報告,現在所言的細節,全憑自己推衍而得,鳳如山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總之,牧馬山一戰,鳳元老無心之失或許有之,但有心之過絕對談不上,而且他一個外行,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可以無愧于人了。”
鐵知行說完,慢慢的端起酒杯,淡淡的看了鐘漾奇一眼,他相貌說不上俊美,前面也懶洋洋的有些頹廢,但此時此刻,鐵知行神采飛揚,特別是一雙淡藍色的眼睛,眼神非常銳利,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目光便似劍刃閃爍的寒光。
“呵呵,鐵兄果然好口才,可惜啊,鳳如山不在眼前,鐵兄的好意,他感受不到,而且亡羊補牢,為時已晚。不過任你鐵兄口綻蓮花,鳳如山部下全死而自己獨活,這種人,就是卑鄙無恥,這樣的戰將,無論他曾經多么風光,多么占盡風流,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部下從背后捅死。”
鐘漾奇神色平靜,眼神沒有絲毫退縮,直視著鐵知行,眼眸中卻流露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快意。
他和鐵知行是紫霄學院的同屆校友,兩人一起來到烏林境前線,不過這些年,鐘漾奇一直被鐵知行壓著一頭,可以說一直生活在鐵知行的陰影之中,他本來就對鐵知行很不服氣,而今鐵知行遭受凈魂印之累,據說被傷到了根基,今后再也無法和鐘漾奇相提并論,卻仍然如此的“不識抬舉”,讓鐘漾奇很是忿恨。
“呵呵,鐘兄忘了,鳳元老不是戰將。如果牢中不是綿羊而是獅虎,牢破而不補,未必不是好事,嗯,諸位慢慢喝,在下先走一步。”
“嘿嘿,小人得志便猖狂,不過,唉,不如歸去。”
鐘漾奇話中夾七雜八的不干不凈,原因何在,鐵知行如何不知,不過他從開始修煉一直順風順水,在同齡人中從來都是最引人矚目的人物,之一,鐘漾奇這個平時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同學”,也敢對自己蹬鼻子上臉,鐵知行自然無法忍受,他本欲反唇相譏,不過隨即想起自己的傷勢,心中頗為黯然。
凈魂印造成的傷害,輕重大小,現在眾說紛紜,根本沒有定論,自己前途未卜,鐵知行頓時失去了和鐘漾奇進行口舌之爭的心情。
“我呸,被人打殘廢了還替兇手說好話,簡直是犯賤!可惜,拍鳳如山的馬屁拍的再響,鳳如山也聽不見,凈魂衛元老,也治不了你凈魂印的傷勢。弟兄們,今晚我請客,不醉不歸,干了。”
“嗯,這家伙改脾氣了!”
鐘漾奇哈哈大笑。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睨視著鐵知行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中透著明顯的蔑視,他故意加大嗓門,讓鐵知行正好聽得見,其實他的心中,有驚訝、有好奇,有得意,有戲謔,有嘲諷,甚至,還有一點點的,畏懼。
他和鐵知行頗為熟悉,知道鐵知行少言寡語,言必中的八字評語,不是指鐵知行言簡意賅,而是指鐵知行輕易不說,所言必經深思熟慮,而一旦他說了,就非要說個明白。
不僅是戰將,就是辯論,鐵知行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對手,這一點,鐘漾奇,也領教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