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你有把握嗎?”
沉睡中的慕容雪菲驀然翻了個身,左手自然的搭在鳳如山的身上,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幾句,卻沒有醒來,看著她滿頭刺目的白發,鳳如山一陣心疼,扭頭問旁邊的小紅。
“我都說過一百遍了,看在她在龍脊洞中溜達了四十年的份上,我會想辦法的,問題不大,就是有點麻煩而已。鳳如山,我覺得慕容這樣挺好看的,她自己還未必愿意變回原來的樣子呢,…。”
金丹真人,稍加注意的話,黑發變白頗為不易,不過一旦白頭,想變回來,自然更加的困難,當然,是真正的變回來,而不是隨便染一下,小紅還沒來得及和老胡楊研究,就不愿意打包票。
“胡說八道。小紅,你抓緊點,能在我們回到鳳家堡之前想出辦法來最好,否則的話,別怨我到時候見死不救。”
遠遠的看見鳳如山,慕容雪菲是又哭又笑,又抓又撓,不過最后還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哭著哭著,她就睡著了,連進了聽雪樓都不知道。這一覺,就睡了三天,至今未醒,一切的一切,鳳如山都沒來得及問,但他還是能確定,慕容雪菲不會覺得“這樣很好看”。
其實也沒什么好問的,只看她的滿頭白發,鳳如山也能大概想象,這幾十年慕容雪菲是怎么過來的。
“仙府里什么都沒有,我能有什么辦法。嗯,鳳如山,你準備這么就回鳳家堡,陶望平白無故的欺負你,你不找陶家報仇?就這么算了!”
鳳如山并不窮,仙府里好東西不少,以前的積累不算,僅僅是當年放在仙府中廖家寶庫的物品,就價值不菲,但平時修煉所用一般之物,卻是奇缺無比,白發變黑的靈藥,更是半棵皆無。
估計慕容雪菲也好不到哪兒去。
“平白無故?小紅,是不是平白無故,你心里最有數,我的仇,報不報的,意思不大。不過等師叔醒來,我要問問師叔的意思,我估計師叔未必咽得下這口氣,報仇,嘿嘿,不知道老朱怎么樣了。”
陶望雖然行事蠻橫,卻也算得上“光明正大”,和木家當年頗為不同,因此,偷偷摸摸的殺幾個陶家的金丹解氣,鳳如山不覺得那叫報仇,但要他堂堂正正的打上門去,又顯然不可能,要不要“報仇”,他也很是矛盾。
陶家,又不是面瓜。
“慕容的意思還要問?我打,哈哈,這下陶家要熱鬧了,慕容再笨,在龍脊洞這么多年,總應該比以前有點長進吧,龍脊洞可是個好地方,…。”
小紅本來想賭一塊靈石,忽然想起剛剛輸了一場,賭資尚且未付,急忙改口。
這一次,小紅的運氣很不錯。
“…,師叔不用擔心,小紅這幾年可長本事了,等我們回到,回到,師叔,接下來我們回哪兒去?是直接鳳家堡還是在流星城停一下?”
進階后期的小紅,自稱與以前有天翻地覆之別,但除了稀奇古怪的念頭更多,鳳如山沒發現有什么不一樣,當然,稀奇古怪的理論知識,確實也多了不少,但鳳如山很懷疑它的理論和尋靈鼠的傳承有多大的關系。
當然,區區白發轉黑,鳳如山相信,還是難不住小紅,如果它肯用心的話。
這些難等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正是小紅的強項。
“小黑,慢點,別累著了。鳳如山,小黑瘦了,我們找到老朱,讓他給我們來兩只烤全羊補補。要是老朱放得下,我們,我們就回鳳家堡吧,我想小安和小泰了。嗯,你也可以找機會去和田思怡、笑笑什么的道個別,我也見見,…。”
坐在小黑的背上,慕容雪菲舒服的依偎在鳳如山的懷里,半瞇著雙眼,仔細的撫摸著小黑一根根光滑的羽毛。
“師叔也瘦了,師叔,小黑可累不著,這一次能這么快出來見到師叔,可全靠了小黑,要不是小黑的傳承,…。”
“師叔變了!是啊,每個人都變了,不過守口如瓶朱玉北,老朱可真長進!”
鳳如山心中一松。
盡管他早就估計到,也實實在在的感覺得到慕容雪菲身上巨大的變化,但慕容雪菲輕輕的揭過了陶家的仇恨,還是讓他小小的吃了一驚。
至于慕容雪菲的胖瘦,慢慢會養回來的,他倒不急。
“我早就知道我的小黑不一般。這次靠小黑,也靠我們自己。鳳如山,等我們結嬰以后,碰到陶望,我們三個聯手揍他一頓,哼,我慕容雪菲可不是好欺負的。”
二階的小黑,各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提升,不過由于仙府中地方太小,具體的改變慕容雪菲還沒來得及一一體驗。雖然她對小黑晉階時的七色光暈期待很大,也很好奇,但那不急,她也不大懂,急也急不來。
她也顧不上。
她自己的胖瘦,還沒有和鳳如山討論清楚呢。
“師叔,這些年委屈最大的就是小黑了,整天憋在仙府那一塊小地方,我真怕耽誤了小黑,聽小紅說,七色光暈,真正的神獸也未必會有,回去以后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三個?不知道師叔是指和師姐三個還是和小黑三個,以后再想碰到陶望,可不大容易。”
小黑的飛行速度,早就超出了一般的金丹,關鍵是它的飛行高度極高,飛行起來又悄無聲息,極為隱蔽。而且小黑靈性大增,根據小紅的估計,鳳如山甚至懷疑小黑聽得懂兩人說話,不過小黑對他鳳家堡的口音不太感冒而已。
小黑對小紅也不大感冒,哦,小紅也是鳳家堡口音。
特別讓小紅不服氣的是,小黑對慕容雪菲,倒是一如既往的親熱。
“嗯,回去我問問旭飔,他們古牧派,總還有點存貨吧,鳳如山,聽說古牧派的日子也頗為困苦,回去后你想辦法幫幫旭飔,唉,要不是我,旭飔和袁疏影,現在想想,袁疏影雖然可惡,但卻罪不該死,…。”
四十年分別,金風玉露一相逢,慕容雪菲身心俱悅,慢慢的又恢復了往日的幾分神采。
至少是說話的神采。
有些事,是永遠不會變的。
但袁疏影,她卻不是隨便閑扯。
有些記憶,也是很難完全忘卻。
“嗯,師叔,在御靈城,血脈出色的野生妖獸,比從小馴養的妖獸貴得多,市面上也非常罕見。我們鳳鳴山地廣人稀,有幾種身懷火鳳血脈的飛行妖獸,血脈不錯,數量也不少,我特意留心了一下,在御靈城很受歡迎,可以說供不應求,就是不知道旭飔他們能不能抓住,運輸麻不麻煩,成本太高的話,就沒辦法了。師叔回家就閉關吧,這些事我來想辦法。”
“師叔還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啊!袁疏影!看來真要找機會去一趟御靈城了。”
鳳如山忍不住低頭問了一下慕容雪菲的長發。
慕容雪菲親手擊殺的修仙者,無論是妖族還是人類修士,都絕不在少數,但大多數都是事出有因,慕容雪菲或以力勝,或以智取,戰而勝之,勝而殺之,修仙之途,本就如此,她不會覺得有什么不應該,也沒有人會因此指責她。但袁疏影,顯然是其中很特殊的一個,雖然袁疏影之死是在遙遠的尖固山,也可以說完全是旭光的意思。
就不算袁疏影在劫掠妖族軍火庫中的功勞,僅就后來之事而言,她畢竟惡跡未彰,只憑一件小小的梅花釵,就認定她其罪該殺,而且是假于旭光之手,慕容雪菲,后悔是談不上的,但她想補償一下旭飔,即使旭飔和呼延芝現在風雨同舟,共渡危難,可謂恩愛異常。
關鍵是,古牧派遠來鳳家堡,雖然有了軍方的承諾和幫助,但開荒的日子,確實不怎么輕松,前途,就是呼延芝自己,也不敢太樂觀。
和楚塵的榮豐門在鳳家堡風生水起,行情日漲不同,自從呼延平結嬰失敗殞落,旭飔和呼延芝夫婦率領剩下的古牧派弟子,隨著軍方在鳳鳴山脈的深處開荒,情況很不好,雖不能說岌岌可危,但說句苦苦支撐,毫不為過。
事實上,古牧派的困窘,或者說旭飔的艱難,成了慕容雪菲的一大心病,從某種意義上說,不算陶望的之光,也可以說是她最后一塊心病。
鳳家堡的麻煩雖多,不過大多數慕容雪菲幫不上忙,也和她沒有直接的聯系,她不會耿耿于心。
陽光帥氣的旭飔,好吧,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慕容雪菲很喜歡,爽朗明快的呼延芝,那也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她感覺也不錯。
雖然現在給旭飔再多的幫助,也絲毫不意味著袁疏影之死合情合理,但鳳如山知道,慕容雪菲還是希望看見旭飔過上快快樂樂的日子。
袁疏影行事,也許有情非得已之處,該不該死,鳳如山現在不想和慕容雪菲再討論一番,那都過去了,不過他想幫慕容雪菲吹散這天邊最后一片云彩帶來的陰影。
他想讓慕容雪菲以最完美的狀態沖擊結嬰,順順利利的成為元嬰老祖,中間不出一點點意外,哪怕是最微小的,僅僅是可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