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奇變

　　“正南，23丈，殺！”

　　陸大貴右手發力，一個黑黝黝的彈丸應聲而出，準確的落在正南方向一團毒蟲聚集之處，小隊中的戰妖幾乎同時拋出了手中的彈丸。

　　“轟！”

　　巨大的爆炸聲中，火光升騰。

　　“三味，你先指揮一下，注意節省妖力，我去去就來。”

　　陸大貴對火光看也不看，給唐三味打了聲招呼，匆匆的走向戰陣中間的陸華維。

　　“二叔，情形有些不對啊！”

　　混元金剛陣防御力強悍，防守的面積倒不算太大，為了方便陣內戰部調度的同時減少妖力無謂的消耗，陸華維這次只是讓戰陣覆蓋了半徑為50丈的一塊圓形區域。從戰陣邊緣的攻擊位置回到中心的陸華維身邊，陸大貴幾乎是跑過來的。

　　“大貴，你也發現了。”

　　陸華維的聲音中，意外的沒有一絲憤怒，只有無窮無盡的疲憊。

　　“二叔，這樣不行啊！”

　　陸大貴看了看四周，話語中透著惶急。

　　戰陣中看上去一切正常。

　　大型的戰陣不同于修士斗法的陣法，戰陣的外面，并沒有光罩之類炫目的存在，而是將整個區域內氣機連為一體，對敵人的攻擊，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完全擋之于戰陣之外，而是引入戰陣，在戰陣內遲滯、化解、消融，說到底，戰陣的威力，更多的是靠戰部的實力，而不是陣法本身的威能。

　　如果對手是戰部，化解戰部的攻擊，當然要陸華維調動戰陣，進行合適的應對，但現在面對大量一階毒蟲的無差別沖擊，陸華維反而只需要注意小隊的輪替，其他能做的不多。

　　根本不需要。

　　戰陣正常的運轉，就是最好的應對。

　　“大貴，你有什么想法？”

　　對戰陣內的異常，作為混元金剛陣的控制者，陸華維早就心中有數，何須等陸大貴提醒。

　　他們在蟲潮中，已經支持了差不多3個時辰，相信絕大多數戰妖，都對最終的結果有了自己的判斷，情況很不令人樂觀。

　　混元金剛陣，撐不到最后。

　　連陸華維也不例外。

　　而且，戰妖們相互之間也知道彼此的判斷，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剩下的，就是陣破后如何應對，還有，自己要做些什么準備，這些，更沒有戰妖會說出來。

　　這群毒蟲，規模并不算大，等混元金剛陣支持不住的時候，剩下來的毒蟲，仍然令人討厭、恐懼，但戰部全力突圍，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突圍是免不了的，但突圍的方式，卻大有學問。

　　是整體一起突圍，還是化整為零，分頭突圍？

　　毒蟲數量雖多，畢竟是一階毒蟲，單個實力有限，即使沒有混元金剛陣的保護，單憑個人的實力，戰力強橫的戰妖，頂上一時半刻還是問題不大。

　　沒有了石屋的拖累，戰妖全力沖刺的速度，也不比毒蟲飛行的速度慢很多。

　　分頭突圍，毒蟲也不可避免的會分頭追擊，陸華維相信，總會有幾個戰妖活下來。分頭突圍，每名戰妖后面的毒蟲是一樣的，但戰妖是不一樣的，活命的機會，也就有大有小了。

　　毒蟲，不會根據對手的實力調整數量。

　　整體一起突圍，和分頭突圍相比，優劣都顯而易見，陸華維，拿不定主意。

　　更令他心煩的是，他不確定自己的命令，還能不能得到百分之百的執行。

　　如果對手是人類戰部，陸華維相信，無論自己是命令整體突圍還是分頭突圍，手下的戰妖都不會反對，但現在面對的是沒有靈智的毒蟲，就很難說了。

　　整體突圍，過程中的傷亡肯定會有，根據需要，總會有人為了大家做出犧牲，這中間的選擇，肯定要看陸華維的決定。

　　真正的戰場上，對指揮官的決定，無論對錯，戰妖都會選擇服從，自己的犧牲，也不會白白的付出，家族、親人會從自己的犧牲中得到應該的補償，犧牲是有意義、有價值的。

　　現在呢？還有意義嗎？

　　關鍵是，自己的命令，戰妖還會無條件的服從嗎？如果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戰部還有多少戰斗力？

　　這一些，陸華維大為懷疑。

　　無論哪種突圍的方式，從道理上說，現在他們都應該盡量多的殺傷毒蟲，給后面的突圍爭取更好的條件，但很遺憾，道理從來都是道理，和實際情況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殺傷毒蟲，消耗的是自己的實力，受益的是所有的戰妖，不需要多復雜的計算就可以明白，對每名戰妖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其他戰妖奮力殺蟲，自己在一邊吶喊助威，等突圍的時候嗎，嘿嘿，看老子的了。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這種行為，當然會有嚴厲的懲罰，但現在，陸華維還有懲罰的能力嗎？他還有懲罰的機會嗎？

　　沒有了事后的懲罰這柄利劍，會有什么樣的情況出現，陸華維平時沒想過類似的問題，現在，他看到了。

　　殺蟲的效率，不正常的大降。

　　陸華維很憤怒。

　　但是，更多的是無奈。

　　“二叔，自爆陣法，分頭突圍！然后走嘉甘溝，隱姓埋名。如果二叔晉階妖帥，陸家，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陸大貴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決絕。

　　無論此戰結果如何，陸華維的軍旅生涯，已經結束了，陸家因為陸華維獲得的一切，肯定要被人拿走，這一點，陸大貴毫不懷疑。

　　陸華維亦然。

　　“嗯！命令，半個時辰后準備突圍，方向，陳倉要塞。”

　　陸華維突然提高聲音，大聲的命令道，同時對陸大貴微微的點點頭。

　　“老鳳，怎么回事？”

　　看著遠處一朵紅黑相間、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令狐俠不由張大了嘴巴。

　　“陣法自爆！陸華維好狠！醉蝦，我和師叔在這兒等你，有什么發現趕快回來，別一個人動手，你小心點。”

　　“嘿嘿，放心吧，老鳳，我又不想死！”

　　令狐俠法訣掐動，不多時消失不見。

　　“陣法自爆！鳳如山，陸華維想干什么？他不怕其他戰妖回去亂講？”

　　慕容雪菲很清楚，陣法自爆，固然威力絕倫，但對維持陣法的小隊，傷害極大，雖然陣法自爆殺滅了不少毒蟲，但顯然還有毒蟲留下，維持陣法的小隊，就目前的情況，決不會再有一絲生機。

　　“師叔，我不知道。陸華維行事，果決狠辣，他想干什么，我猜不到。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關鍵時刻，未必顧得上別人的性命，其實，就算平時，唉，師叔，你說我們倆在這兒閑看，醉蝦會不會有什么意見？”

　　“鳳如山，別想了。慈不掌兵，我覺得黨凌霄做的不錯，真留下三家宗門，公孫愚對付的了陸華維這樣的對手嗎？你看，這些戰妖，可都是他的老部下。”

　　慕容雪菲當然不擔心令狐俠會有什么意見，他也知道鳳如山在感慨什么。

　　“師叔，修仙是為求長生，說到底，是性命之學，你說我們對性命如此漠視，還有希望找到長生之道嗎？”

　　“鳳如山，我修仙不是為了長生，我就想活得更久一點，活得更精彩一點，華夏大陸，已經三萬年沒有修士飛升了，長生，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性命之學？修士是性命，妖族是性命，但妖獸也是性命，我們還不是一樣殺，鳳如山，你覺得，我們一個金丹，說得清什么是性命之學嗎？”

　　“可是師叔，三家宗門暗中和妖族合作，并沒有做錯什么，他們是迫不得已。我就不信黨凌霄以后會不和妖族交易？他和三家宗門，又有什么區別？他憑什么光明正大的屠殺三家宗門的修士？就憑他是軒轅衛嗎？”

　　“鳳如山，我不知道黨凌霄憑什么，我也懶得管。這也不是你管得著的，你還是想想怎么找陸華維的麻煩吧。你不會連陸華維也舍不得殺吧？他又不是大美女。”

　　這個問題，慕容雪菲和鳳如山不知道吵了多少回，眼前因為陸華維悍然引動混元金剛陣自爆，鳳如山心有感慨，再吵一次，當然還是沒有任何結果。慕容雪菲也懶得理他。

　　“師叔，現在陸華維的身邊，一定沒幾個人，只要令狐俠找得到他，師叔放心，陸華維，就是跑回紐克境，我也不會放過他。”

　　“哦，那就好。”

　　“唉，連自己和小紅一樣吹牛都不知道，真是個該死的笨家伙，蠢死了。”

　　陸華維出身的紐克境，遠在妖族的大后方，偏遠蔽塞，來回一趟都要好幾年，鳳如山如此說法，顯然是滿腹郁悶之氣無處發泄，不知不覺的用上了小紅的習慣，慕容雪菲對此大感心疼，卻也無法可想。

　　“老鳳，找到了，陸華維擺脫了毒蟲，身邊還有三個人，看樣子消耗不小，正在那邊休息，我們怎么辦？”

　　陣法自爆之時，陸華維因為早有準備之故，搶先突圍，比其他的戰妖占了不少便宜，毒蟲死傷慘重，注意力又大多被其余戰妖吸引，對趁機遠遁的陸華維，也沒有特別的興趣，故此陸華維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最終得以突圍成功。

　　但別的戰妖大多向陳倉要塞方向突進，而陸華維帶著陸大有、陸大貴、陸蛟三人，反其道而行之，沖向第一條小路的方向，顯得很是顯眼，卻也被匆匆趕去的令狐俠候個正著。

　　“4比3，醉蝦，師叔，干他一下？”

　　鳳如山精神抖擻，一掃剛才的頹廢。

　　“當然！”

　　“那還用說！”

　　令狐俠和慕容雪菲，又豈是膽小怕事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