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西山夜雨 綿延無盡的甘園山脈,向甘愿境內,延伸出大大小小無數條支脈,嘉山山脈和甘山山脈,在其中并不顯眼,長度不是最長,山勢也不是最險峻,除了同樣的禁空效果,其他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如果單純以地勢而論,嘉山山脈和甘山山脈,其實應該算是一條山脈,中間起起伏伏,高高低低,綿綿不絕,和甘園山脈一起,圍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盆地,就是嘉甘溝了。
放在其他地方,嘉山山脈和甘山山脈,確實是一條山脈,但在甘園境,人們還是習慣上稱之為兩條山脈,原因很簡單,山脈中間有將近百里,就和一般的山脈一樣,不再有禁空作用,甘園境的修士,覺得沒有禁空效果的山脈,不能算作甘園山脈的支脈。
這一百里看上去沒有什么兩樣的“禁空斷層”,就被當作了“兩條”山脈的分界。自然,也是嘉甘溝和外界的通道。
陳倉要塞,就建在百里禁空斷層中最高的山峰雞公山之上。
“師叔,雞公山地勢如此險峻,真不知道公孫愚打算怎么攻占陳倉要塞,我實在想不出來。”
鳳如山和慕容雪菲來往陳倉要塞多次,以前沒動這個心思,感覺倒不如和強烈,這次心有所求,特意繞著雞公山轉了一大圈。陳倉要塞依山而建,厚厚的城墻超過十丈,上面密密麻麻布滿各種符陣,在夕陽的余暉下散發著冷冷的青芒,青芒在漫天彩霞映襯之下,更顯刺目之極。
以鳳如山小白水平的軍事知識,實在想不出如此堅不可摧的堡壘,要犧牲多少修士的性命,才能摧毀陳倉要塞的防御。
“鳳如山,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就行了,你怎么老琢磨這些沒用的,那是公孫愚的麻煩,他應該有辦法。”
要塞攻防,慕容雪菲更是小白,不過她有自己的辦法,她根本不去想,倒也少了很多煩惱。
“師叔說的對。嗯?師叔,我們要做什么事?”
鳳如山這次來陳倉要塞,就是來看看,看有沒有什么漏子可鉆,具體的計劃和目標,那是一點沒有,事到臨頭,不禁有幾分茫然。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要來陳倉要塞的嗎?”
“哦,那就按原來的打算,明天先到6號堡壘轉轉。師叔,李龍云還真不簡單,陸華維的兵力分布,和他預料的幾乎一模一樣。”
上百里寬的“通道”,妖族當然不是只有雞公山一個據點,除了最大的陳倉要塞,在其他地勢險要之處,還有12個堡壘,陸華維的戰部有1000名戰妖,真正駐扎在陳倉要塞之內的,只有300名左右,其他700名戰妖,分成大大小小的小隊,分別駐扎在各個堡壘之中。
實際上,陳倉要塞,大部分情況下,是這十三個堡壘的統稱,而不是僅僅指雞公山上這一個據點。
“這有什么稀罕。這些堡壘,又不是妖族新建的,李龍云是黃金戰將,又在長平城和妖族激戰了幾個月,連這一點也想不到,還敢自稱戰將?”
慕容雪菲自己不喜歡瞎琢磨,但她接觸到的人中,智計超群的著實不少,對李龍云的表現,也不覺得有什么驚人之處。
“師叔,公孫愚說過,一旦開戰,6號堡壘非常關鍵,我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嘿,師叔這脾氣!”
鳳如山對慕容雪菲的大而化之,也是無可奈何。
李龍云當年是防御長平城方向的妖族,對手是優勢的妖族戰部,而陸華維是防御嘉甘溝方向的人類修士,對手是,沒有對手,至少現在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對手,其中差異極大。而且妖族戰部和人類戰部特點也不盡相同,不同的統帥,風格也有差別。
李龍云能準確的判斷出陸華維的布防態勢,鳳如山心里甚為佩服,對慕容雪菲的不以為意,卻也不敢多說。
“管他6號關不關鍵,進去看看不就清楚了?鳳如山,你想得再多,也抵不上陸華維的一個變化,還不如多欣賞一下這夕陽空照,你看,那片晚霞多漂亮。”
滿天的彩云如燃燒的大海,將附近山上所有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紅,山風過處,松濤陣陣,慕容雪菲心神俱醉,不由看得呆了。
鳳如山卻無心欣賞美景,卻也不愿焚琴煮鶴,只是靜靜的想著明天的6號堡壘之行,不再開口,以免打擾了慕容雪菲。
訪名山大川,觀小溪大江,于自然之中感悟天地之道,只要心中喜樂,也是修煉,效果未必比不上其他方式,不過要機緣和資質罷了。
鳳如山自認沒有這份修養和資質,卻希望慕容雪菲能心有所得。
妖族戰部的普通配置,一般是一個小隊有一名小隊長和一個副隊長,下面有兩個小組,每個組5名戰妖,小隊長一般是妖將,其他的人員就看需要了,不過至少是妖尉以上修為。
陳倉要塞多年無戰事,據說最精銳的機動大隊30個小隊,每個小隊有2名以上的妖將,除此以外,其他的小隊,都是只配置了一名妖將。
6號堡壘建在兩個山頭中間的一塊小坪之上,卡住一條嘉甘溝通往外界的小路,只有方圓10里不到,甚為精致,駐有4個小隊,共48名戰妖。
堡壘兩邊的山峰,都高過千丈,一般金丹真人習慣的飛行高度,大都在500丈左右,1000丈之上,法力消耗太大,短時間倒問題不大,長時間趕路,金丹真人也吃不消。
鳳如山毫不懷疑,兩個山頭之上,一定有專門的監視、報警陣法,說不準還有妖族負責警戒。不過他無所謂,他只是來看看而已。
禁空斷層寬不過百里,但此等甘園山脈與普通山脈的接壤之處,往往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靈藥、礦藏、妖獸等各種資源,為他處所不見,很是吸引了不少的人妖兩族來挖寶淘金。6號堡壘之中,和其他的堡壘一樣,也有很多的“淘金者”在此落腳,散妖居多,但也不乏人類修士的身影。
嘉甘溝名義上雖然不屬妖族統治,但實際上的抵抗幾近于無,對三三兩兩的人類修士進出堡壘,只要繳納幾十塊靈石,駐防的小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規定中各種繁瑣的驗證手續,大都是走走過場而已。
修士停留在堡壘之中,吃穿住行,就會產生各種花費,堡壘中很少的幾個店鋪,自然都和戰部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價格嗎,總要比外面貴一些,但也不是太離譜,幾十年下來,對外來“淘金者”能接受的各種消耗品的價格底線,店鋪中的老板,也摸了個七七八八。總會定出一個既讓你有點小小的心疼,又不至于因此他顧的“合理”價格。
鳳如山是正牌妖將,進入6號堡壘自然毫無困難,慕容雪菲卻不得不壓制修為,以一個筑基修士的身份,繳納了1000塊靈石,換來一塊平平無奇的玉牌,作為她這一年進出6號堡壘的憑證。
筑基修士不算大事,但對人類的金丹,妖族戰部還是提防之心甚重,至少程序上如此,慕容雪菲,不愿自找麻煩。
“鳳如山,明天你陪我去街上的幾家店鋪轉轉,現在我陪你去喝一杯,走吧。”
在臨時租下的洞府中簡單的布置了一下,慕容雪菲興致勃勃,6號堡壘之內,不僅有店鋪,還有一家看上去不錯的酒吧,實在有點出乎她的預料。
“師叔,這個破洞府,要1萬靈石,還至少要租一年,太黑了!店鋪中估計也沒什么好玩意,而且肯定貴的要命,…”
鳳如山嘴里嘟嘟囔囔,隨手開啟洞府的防護陣法,和慕容雪菲一起走向不遠處的剪燭酒吧。
“剪燭酒吧,名字不錯,希望它的酒也配得上這個名字。”
慕容雪菲根本不理鳳如山的聒噪,他們有仙府,洞府的好壞自然不放在心上,一萬靈石,她也不在乎。
其實她知道鳳如山也不在乎,不過他們顯然在6號堡壘呆不了很久,卻也不得不花費洞府一年的租金,鳳如山有點不爽而已。
可惜,慕容雪菲又一次失望了。
老實說,西山夜雨,就是剪燭酒吧的招牌,也是他們唯一的酒飲,色澤清冽,入口辛辣,回味悠長,大碗飲來,豪邁中帶有幾分蒼涼,算是很不錯的美酒。
但酒是好酒,就是和西山夜雨這個名字,沒有半分的關系,至于剪燭夜話的纏綿韻味,更是不見一絲一毫。
“哼,木炎,這酒的名字,起的比你還垃圾,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雪菲不是酒鬼,但既然靠著鳳如山這個半吊子釀酒師,說起各種各樣的美酒,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喝的多了,酒量不見漲,對酒的品味,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一套。
“哦,師叔說的對。”
鳳如山不敢隨便用神識探察酒吧中其他人的修為,眼睛的余光掃過酒吧中的酒客,慢慢的品著西山夜雨,留神傾聽,表面上一副很陶然的樣子。
以甘園山脈的詭異莫測,雖然只是在其邊緣活動,但淘金者的生活,顯然并不輕松,回到堡壘中的妖族人類,都需要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剪燭酒吧,名字雖然莫名其妙,生意卻著實不錯,亂糟糟的各類招呼聲中,顯示著勃勃的生機和一股濃濃的安全感,對剛從野外冒險歸來的人們,無疑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在下陽屈石,開了這個小店,兩位面生的緊,是第一次到6號堡壘吧。按本店的習慣,今晚算我請客,希望兩位道友以后多多光臨。”
鳳如山正自和慕容雪菲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一位滿臉堆笑的中年胖子走到他們的桌子旁邊,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呵呵,陽道友太客氣了。在下木炎,聽說附近發現了白玉芍藥,來碰碰運氣,以后還望陽道友多多關照。陽道友請坐”
“這個陽屈石能不知不覺的發現師叔的真實修為,卻又不隱瞞這一點,有點意思。”
鳳如山微微有點好奇,卻也不怎么擔心。
慕容雪菲壓制修為,本來就是做做樣子,免得麻煩,根本瞞不過同階的修士。估計就是發放身份牌的妖尉,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懶的計較罷了。
妖族,肯定有專門探查人類修士修為的法器,不過陳倉要塞久無戰事,過往的商隊之中,很有不少人類的金丹如此行事,只是圖個便捷,負責此事的妖尉見多不怪,習慣了而已。
至于白玉芍藥,乃是甘園山脈外圍出產的一種煉器材料,是煉制一種高級的隱身陣法的頂級材料,極為罕見,價值不菲,前些日子在6號堡壘附近確有人找到幾株,鳳如山和慕容雪菲過來試試運氣,再也正常不過。
“呵呵,白玉芍藥。木道友,估計此刻堡壘之中,有三成的道友是為白玉芍藥而來,木道友想找到白玉芍藥,恐怕還要費些功夫。”
陽屈石呵呵一笑,拉把椅子坐了下來,徑直招呼侍者端來三杯西山夜雨。他見鳳如山不肯介紹慕容雪菲,知道中間有些古怪,也不以為意,只是對慕容雪菲視若不見。
“哦,讓陽道友見笑了。我也是近來有點空閑,就來開開眼界,找不找得到白玉芍藥,沒什么緊要的。”
對陽屈石這樣的地頭蛇,鳳如山一向不敢小看,他能在6號堡壘經營唯一的一家酒吧,想來背后一定有戰部的人在支持,如果能借此攀上戰部的關系,打探到一些內部情報,也算歪打正著。
“其實就不算白玉芍藥,堡壘也是很有意思的地方,木老弟過幾天就知道了,…”
陽屈石顯然是一個很善于交際的妖將,三言兩語之間,就和鳳如山稱兄道弟起來,貌似不經意的說起了6號堡壘的情況。
“陽屈石為什么會給我說起這些?”
陽屈石的話里,猛然一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雜亂無章,好像沒有什么主題,但鳳如山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心中不由暗暗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