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五顏六色的火焰呼嘯橫掠,甘平掌中的五火七禽扇雖然等階僅是二品,但是內中蘊藏的數種火焰卻極為的恐怖。且不提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就是青冥骨火和那自羽翅中煉化逼出的幽冥邪炎,就已經極為難纏。而那金烏天火和焚心天火也是世間一等一的厲害火焰,這漫天的火焰繞過城頭眾人,向那光輪纏繞而去。
雖然放下狠話,說要滅了呂家上下,但是卻也只是說說而已,仙凡不同路,修仙者盡可以看不起凡人,卻不能大肆屠殺世俗中人。甘平先前在嘯月城做下的慘案,是因為當年年紀太小,不明事理,而且并未受到師門約束,加之并無人知曉是他做的,這才能瞞過去,加上后來妙成宗進駐燕戎國,這件事情更是不了了之。
然而甘平如今若真的再次做出那等事情來,怕是莫斂鋒第一個跳出來追殺這個弟子。哪怕資質再卓越,若是走了斜途,師門就有清理門戶的責任。故此甘平方才也只是隨手擊殺數人立威罷了,大規模的殺戮卻是不敢,畢竟自己的甘家也在城內,自己總不能守候他們一輩子。所以,只求誅殺那呂逍遙。
那呂逍遙身為修仙者,若是被甘平所殺,他的師門根本沒有理由找甘家的麻煩,畢竟這樣丟臉面的事情,曜日宗還做不出來,否則的話會被同修們笑死。
面前這阻攔自己劍氣的光輪,顯然出自曜日宗一脈,今日之事已經無法善了,那就放手一搏吧。想到這里,甘平的心神已經同自己體內的天魔化血神刀相連,這沉睡的刀靈已經有了略微轉醒的跡象,按理說根本不應該再次動用,然而眼下已經沒有別的法子,若是這元嬰修士阻攔的話,自己免不得要拼上一拼了。
來人驚咦了一聲,那半空中的光輪登時大放異彩,將其身影護在其中,死死的阻擋著身邊的火焰。此時甘平已經看清楚了來人,來人頭上松松垮垮的挽著一個抓髻,面如古銅,三綹長髯隨風飄灑,一身青灰色的長袍,上面沒有半點的裝飾物。
“平兒!”熟悉的聲音響起,甘平轉頭望去,正是自己的大伯站在遠處,身后正是那紋飾打扮的城主,而三個明顯是元嬰境界的修士正站立在他身后。見城主與那三個修士出現,被甘平漫天火焰圍繞的來人眼珠轉動,悄悄的將手中的一道寒芒收了起來。
“成何體統,甘寧禮,這是你家的子弟?”雖然身上并無修為,但是那城主久居高位,一言一行間極具威勢,見城頭狼藉一片,登時面色一沉,向著甘寧禮問道。
這游天城的城主可不比那燕戎國小小的嘯月城城主,雖然并非修仙者,但是卻出自高唐國名門大族,李高,楊三家中的高家,身后那三位元嬰修士正是其家族派來的高手。甘寧禮見狀,登時躬身道:“此子名為甘平,是我四弟甘寧誠之子,自有漂泊在外,拜了仙門修習道法。想來是聽說小女被掠走,心急之下才做出這等事情來,還望城主贖罪。但是小女···”
說著,甘寧禮抬起頭,焦急的望著高城主。面色微沉,這高城主顯然也聽說了這呂逍遙的事情,在這三家齊心度過難關的時刻,這呂逍遙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混蛋之極。甘家,呂家,李家,同為游天城的三大家族,平日里爭斗不休也就算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讓他惱怒。
“呂萬石!”這高城主微微轉頭,輕輕呼喚道。立時間,身后一個圓滾滾身材,一身華府的老者跑了出來,滿頭的大汗,對著他一陣的點頭哈腰,這人就是呂家的當代家主了。雖然呂家在游天城勢力頗大,然而在這高唐國高家直系子弟,游天城城主面前還不夠看。
“去,把你兒子找出來,讓他把甘家的女兒送回來,唔,這事情,就這樣吧···”微微皺眉,高城主說道,自己還要布置守城的大事,怎么有時間理會這兩家的小小摩擦。在他看來,只要呂家交出了甘若沫,這件事情也就算了,畢竟在這非常時刻,因為一個女子而處罰一位金丹修士,并不劃算。
上位者一切都以利益出發,這高城主的輕描淡寫卻并未顧及到甘家的感受,這讓甘平惱怒異常,然而此時已經有四位元嬰修士在場,而那先前之人明顯是曜日宗一脈,若是自己與其起了爭執,這元嬰修士定然會痛下毒手。故此甘平冷冷的觀瞧在場的眾人,將那漫天的火焰收回,只要能先將堂姐救回來,暫時放那呂逍遙一馬又何妨?總有機會將其斬殺于劍下。
既然城主都如此說,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了遠處那小屋,顯然那甘若沫就在其中。呂萬石得到了命令,并不敢怠慢,正要向那小屋奔去,卻被半空中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攔了下來。
“高城主,可否稍等片刻,我那呂師侄受了烈焰神鴉一擊,內火奔涌,正在平息體內的真火,只消等上一時三刻,自會將那女子送還!”
恬不知恥!甘寧禮登時眼前一黑,自己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曜日宗惡名在外,被其掠去的女子會遭到怎樣的遭遇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甘寧禮得到消息之后就急忙對高城主并報,心中卻僥幸著這呂逍遙顧及到甘若沫的身份,不會立時對其下手,然而卻聽到了這樣的話語,內火奔涌,平息火焰,是在屋內平息獸欲吧?一想到自己女兒將遭到的一切,甘寧禮氣息登時走差,一口血噴了出來。
剎那間陰風呼嘯,原本細雨蒙蒙的天空更是陰晦異常,千萬雷電火光呼嘯縱橫,高低起伏的獸吼之聲不絕于耳振聾發聵,在甘平的頭頂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張畫卷,上面亭臺樓閣隱約若現,內中更有萬千兇獸妖獸呼嘯奔涌,栩栩如生宛若欲破卷而出。
正是那歸元仙山圖,這件原本為仙器的法寶,接連遭遇重創,如今已經跌落到了二品。然而在玉隆山上之時,甘平就已經將這仙圖呈于師尊莫斂鋒。出于愛護徒兒,莫斂鋒廢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苦工,將這寶圖再次的煉化了一番,消耗了他儲存將近一半的奇珍,倒也將這原本不能應用的仙圖修復了小半。
這歸元仙山圖原本就是仙器,妙用非常,雖然如今大為損傷,但是在莫斂鋒的妙手煉制之下,卻也恢復了數分身為仙器之時的奇妙。甘平之所以會數次甘冒奇險,就是因為有這寶圖作為底牌,有這卯兔護身,即便是元嬰修士想要傷他都極為困難,畢竟能破這寶圖本體的物事,少之又少。
然而甘平卻再也忍不住了,這高城主很明顯不想追究此事,莫非這事情就生生咽下?別人或許可以,但是甘家兒郎,絕對不會!將這寶圖遙遙祭起,甘平的腦后再次升騰而起一盞古樸的油燈來,青光盈然,瑞氣千條。燈心一點火光宛若菊豆,卻神威煌煌不可逼視,正是那先天兜率寂滅真炎的本體。
在那油燈的燈盞之上,紫光盈盈的一汪燈油漂浮不定,一片黝黑的羽毛在其中載浮載沉,飄蕩不休。而那燈心之中忽然躥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蜈蚣來,迎風便漲,轉瞬化作了數十丈的龐然大物,橫亙天際,將甘平托起。一對十余丈的大翅膀呼扇不停,帶起陣陣的腥風,明顯的感受到主人的怒火,碧竹天蜈口中一對大顎咔嚓咔嚓的接連響動。
三只淡淡的青色煉化在甘平頭頂滴溜溜旋轉不休,片片花瓣垂落,流轉不休,映襯得這少年宛若仙人下凡一般。甘平的左掌中扣著五火七禽扇,而右掌心,天魔化血神刀的本體已經在手,身后一對火紅翅膀飄搖鼓蕩,身兩側金烏和龍紋丙火元罡護持,隱隱有龍鳳之姿。
而原本乖巧的火兒也已經變了樣子,化作了身高二十余丈的暴猿,正持著光芒閃爍的均天棍站在城頭,四只獠牙從雙唇凸出,更顯暴戾之色,一條粗大的猴尾搖擺不休,拍打的城頭碎石飛濺,煙塵四起。
沒有理會面色驟然難看的高城主,甘平掌中化血神刀輕點,數百道云天妖火玄雷已然呼嘯著向那曜日宗的元嬰修士而去,“三息時間,把呂逍遙和甘若沫交出來。否則,滅你滿門!”面對著眼前的一切,甘平終于底牌盡出,要不顧一切的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