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嬋記得,當時正月腳踝上的口子割的不大,她足足承受了數十人,血才流干。
當年血泄邊的淫穢景象記憶猶今。
如今血蓮再次墜落,如果要讓平息天怒,只能再次血祭。
血祭的人選只能是她這個至陰至寒的護法。
要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承認當年的瘟疫是葉千尋在水中下了毒,目的是統治人心。
而血蓮墜落,需要血祭是她想出來推進血蓮教入民心的騙局。
那只血蓮,不過是苗疆最會雕刻的工匠做出的工藝品。
至于用正月血祭是她的私心,只有除掉正月,她才能成為血蓮教的護法,才能嫁給她心心念念的葉千尋。
她,正月和葉千尋一師同門,從小一起長大,憑什么正月是師傅的女兒,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而她就是一根狗尾巴草,而他憑什么心里只有正月?
八年前,她設下了堵局,堵葉千尋為了讓血蓮教發展,而放棄正月,結果她堵中了,葉千尋舍了正月。
看著二月手捧血蓮,一臉虔誠。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當年葉千尋就是這樣得到的教主之位,如果她告訴所有人,這只是一種幻術,那么當年葉千尋的慌言也就不攻而破。
青衣款款上岸,冷冷地瞪著美嬋,“難道美嬋護法對我姐姐還有所懷疑?如果我姐姐不是血蓮轉世,那么千尋教主又是怎么回事?”
美嬋被堵得張大嘴,說不出一個字。
青衣神情冷傲。“如果美嬋護法不再懷疑,我姐是血蓮轉世,勞煩護法去向教主通報一聲,即刻血祭,移位我姐姐,以平天怒。”
美嬋忽地一把握住青衣的手腕,將她拽到跟前,低聲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們這么做,是在尋死。”
“那美嬋護法和千尋教主八年前的做法,難道也是在尋死?可是我怎么見美嬋護法和教主仍活得好好的。”青衣低聲一笑,突然揚聲道:“求美嬋護法求出教主。主持公道,以熄天怒。”
周圍信徒也跟著道:“求美嬋護法求出教主,主持公道,以熄天怒。”
美嬋恨不得就此將面前這柔弱得象是全然不能經風雨的女子生生掐死。
但她這時,只要做出一點對這雙姐妹不利的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毀去。
她踉蹌著后退一步,一定還有辦法,轉身急步離去 二月陰冷仇視的目光戳著美嬋的背影。
青衣拾起跌在一旁的孟宗傘。“姐姐,回吧,我相信葉教主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待的。”神色一派天真。
二月從池中走出,與青衣手牽手地離去,拽地的血紅紗衣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紅水跡。
眾信徒齊聲叫道:“恭送新教主。”
人群后并肩膀站著兩人,其中一個一襲白衫,相貌俊儒秀雅。而另一個一身黑袍,面目冷峻嚴肅。
他們目視著青衣和二月離去,彼此對視了一眼,才隱身人群離去。
青衣包下客棧時的獨間小院,三人住在這間小院里,倒是清靜。
回到客棧,二人洗去身上血水,換過干凈衣裳。
初八從外頭回來。“美嬋被十一姑娘激怒,果然失了方寸,去找了千尋。”
二月猛地站起,“我們這就去殺了那畜生。”
青衣不動。
初八瞟了青衣一眼,“那地方不好進,我試過幾次。都迷了路,險些回不來。”
青衣這才起身,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
二月追上去,“我隨姑娘一起去。”
青衣搖頭,“人多,反而不易照顧。”
二月不放心,“可是一個人前往,萬一…”
青衣道:“不必擔心,我會謹慎。”
初八在蛇國時就跟過青衣一段時間,加上這幾個月的了解,知道青衣各方便比他們強了太多,何況青衣是闖過黑塔的,對付這樣的迷宮比他們更加順手,如果他們去了,不小心觸動機關,反而成為拖累,拉住二月,道:“你自己務必要處處小心。”
青衣點頭。
她這一去,直到掌燈才回來。
二月急急湊上前,“怎么樣?”
青衣搖頭,那地下迷宮道路密亂不說,還處處機會,她用了整整一下午時間,也沒有能進入多少。
她一言不發,坐到廊下擺開回來路上順道買的圍棋,擺出一個棋珍。
但這趟卻也沒白走,發現這迷宮是跟據一個棋珍來排布的,當局者迷,身在迷宮,無法看透這盤棋,毅然抽身退出,照著記憶布下棋局。
初八和二月都不懂棋,但見她神色凝重,識趣地退開。
青衣一人走兩方棋,黑棋是入方,也就是她,而白棋是守方,就是葉千尋。
拈著棋子走了幾步,就發現進了死局,想了半天,也解不開這棋局,只得暫時放下,回屋休息。
每二天起身,重新坐到廊下看那局棋,突然發現黑棋一方多了一子,那一子并非她落下的,一個激靈,仔細看去,卻發現整盤棋又重新活了起來。
她慎重地落下一顆白子,那白子一落,又將黑子死死堵住,再無生路。
青衣輕咬了唇,那黑子就如同她的處境。
這一天,初八也沒閑著,到處蠱惑信徒要求立新教主。
美嬋說教主外出行善未歸,但祭天的日子,教主未歸反而引來群眾的不滿,更鬧得不可開禍。
青衣和二月撐著大紅的孟宗傘,站在客棧外頭看了一會兒熱,重回到棋盤邊,發現棋盤上黑子又多了一子,那一子又恰好解了陷死的死局。一路下去暢通無阻。
原來這迷局關鍵的只有三處,過了這三處,便再無可懼。
青衣心頭一緊,看向左右,揚聲道:“不知是哪位高手指點迷津?”
字體是陌生的。
青衣向空中虛行一禮,折了信紙收入懷中。
到了傍晚。葉千尋沒有出現,葉千尋的親仆帶了滿眼是淚的美嬋出來,說先祭天,熄天怒,至于手持蓮花的那個姑娘,教主會親自見見,給大家一個交待。
青衣冷笑,親自見見,只怕是想將她收為己用。如果她不肯順服,便殺人滅口。
二月鐵青著臉,低聲問青衣,“我們怎么辦?”
青衣的目光停駐在美嬋身上,道:“等。”
二月不解地看向美嬋。
這時祭臺已經搭上,數十名壯年男子站臺下,已經洗刷干凈的美嬋被綁上祭臺。紅綢覆蓋在她身上,脖子以下不露半點肌膚。
有人上前一盆冷水潑向美嬋,紅綢濕水緊貼在她身上,現出綢下赤裸的妙曼身形。
美嬋哽咽了一下,狠狠地瞪著青衣和二月,眼里的的仇恨如同劍芒直直地刮向她們,只恨不得將她們二人生剝活刮。
二月看到這里,看出味來。‘咦’了一聲,“美嬋象是被人點了啞穴,而且…”
青衣接過去道:“而且被人灌下了軟骨散,一會兒就算解了繩子,任人糟蹋,也無力反抗。”
紅綢被走上臺的第一人一把揭起。
美嬋姣好的身驅展示在眾人眼下。一雙手迫不及待地按上她的胸脯,沒輕沒重地在她身上揉捏,胸前嫩肉象是要被生生抓下,痛得鉆心,她看見又有一人上臺,雙腿被人劈開,那手直接探進她體內,粗魯得象要將她里頭皮肉生生挖下。
絕望,屈辱燒紅了美嬋的眼,緊咬著下唇,死死地盯著二月,這張臉漸漸地與多年前一張天真的面龐重合。
二月眼底突然閃過一抹快意,“她一定不會想到,也會有這么一天。”
青衣嘴角勾出一絲似有似無的笑,那笑就象是一個獵人看見獵物落入了陷井,她沒有看美嬋,只看著臺邊忠仆。
那忠仆指間隱著藍光,是見血封喉的細針。
青衣慢慢上前,忠仆看向青衣,眼里露出一絲戒備,輕動了動手,象是在給青衣一個警戒,如果她再靠前,他不會客氣。
青衣微微笑,那笑嬌如春花,忠仆微微一怔,這一怔間,青衣袖中鳳雪綾出手,緊纏了那人的手,她拽著鳳雪綾緩緩走近,抓住那人的手。
那忠仆也是身懷功夫的人,青衣看上去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而且昨天美嬋出手,一下便將她制住拋入血池,可見是不懂武夫的,哪知他竟使足了渾身解數,也無法纏在手上的白綾中掙出。
他們小看了這兩個女子。
心里突然間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聞到失敗的氣息。
青衣上前在他指間撥出那根細如牛毛的毒針,天真地對著光照了照,陽光下,幽光四射,十分艷麗,“你是想等美嬋祭完天以后,再給她一針,讓她永遠閉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