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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生欲對死尸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蛇侯妖孽又怎么會脫困而出?

  但蛇侯是不是被囚在小蛟兒體內,還需要證明。

  伸手將小蛟兒提了起來,將它搖醒,問道:“喂,小家伙,你們剛才去了哪里?”

  小蛟兒睜開蒙蒙睡眼,迷茫地看了十一一陣,大寶張嘴打了個大哈欠,模樣憨態可人,“睡覺啊。”

  十一哭笑不得,“一直在睡覺?”

  二寶略為清醒了些,點了點頭,“剛才我們看見娘親了。”說完,小小的翅膀象手臂一樣伸過來捂了嘴偷笑,“我們看見娘親還只得我們現在這么大。”

  十一愣了一下,難道夢中的小蛟兒,真是它們母親?又難道它們竟跟著她入了夢?

  “你們看見你們母親在做什么?”

  兩個小家伙一起搖頭,“什么也沒做,正纏在一個嬰孩手臂上睡覺。”

  十一抽了口氣,它們果然是隨她入夢了。

  二寶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聲,“哎喲,大寶快看看肚子是不是破了?”

  大寶也象是想起什么,小臉嚇得慘白,忙低頭看去,見肚子好好地,才松了口氣,小翅膀拍著肚子,“還好,還好,肚子沒有破。”

  十一若有所悟,“你們怎么會覺得肚子破了?”

  二寶道:“我們肚子里好象有一個東西,它平日里不時地想出來,可是有我們管著它,它出不來。但剛才我們做了個夢,夢里可以看見母親。看見母親,我們很高興,卻覺得好累,好累。累得完全不能動,那東西就好象從肚子里跑出來了。”

  十一臉色微白。看來蛇侯真是被蛟龍囚在小蛟兒體內。而方才它們隨她入了夢,在夢中睡得太沉,沒能控制住蛇侯,被他脫身出來。

  想到蛇侯隱藏在身邊。打了個寒戰,“那東西跑掉了?”

  蛟兒的小翅膀一下一下地截著它自己的肚子。搖頭,“還在里面。”

  十一松了口氣,看來蛇侯并不能輕易脫離小蛟兒的身體。但時不時這么跑出來。也實在太過嚇人,把小蛟兒提到面前,慎重道:“以后,再也不許讓那東西跑出來。”

  小蛟兒對看了一眼,扁了扁嘴,對十一的話不以為然。

  十一心想。如果小蛟兒不控制好蛇侯,任他想出來就出來。只怕不用等到尋到它們的族人,她已經先被那妖人吃干抹盡了。

  板了臉,威脅道:“以后,你們再敢讓它跑出來,我就把你們丟掉,再不給你們吃金蓮子,也再不養你們。”

  小家伙嚇白了臉,忙連連點頭。

  十一雖然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真的能約束住那妖人,但也只能見步行步。

  她答應了蛟龍,就不能將小家伙拋棄。

  見小家伙眼里仍有倦色,取了兩粒金蓮子喂了它們,仍將它們丟回錦囊,任它們接著去睡回籠睡。

  抬頭,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起身點了燈,坐在桌邊怔怔地出起神來。

  那條虺真的修練成了應龍,而他和青衣也結成了夫婦,還生了個孩子。

  孩子…

  十一突然想到嬰孩手臂上纏著的小絞,又想起大小寶的話,眉頭微蹙,如果那條小蛟是大寶二寶的娘親。

  那些人喚應龍為世子。

  再如果那青衣女子真是她的前世,那么她要尋的世子,會不會是她前世的夫君?

  但照這夢境看來,應龍只怕是兇多吉少…

  再說凡人如何能輕易見著仙界的人物。

  她又去哪里尋找應龍?

  坐了一陣,就聽見外頭傳膳。

  十一收拾起紛亂的思緒,起身開門。

  剛剛擺上飯菜,一個人影怒氣沖沖地竄了進來,卻是馮婉兒。

  馮婉兒揮臂,將桌上飯菜盡數掃落在地,地上一片狼籍。

  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居然還有心思吃飯。”

  十一望著腳邊菜羹飯粒,眉頭微蹙,走了開去。

  馮婉兒見十一居然不理不顧,更是惱火,跳上前,將十一拽住,順手要打。

  十一冷冷一眼瞪來。

  馮婉兒舉起的手僵在半空中,硬是沒敢打落下去。

  不甘地垂手下來,怒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我三哥,害三哥毒發。”

  十一怔了,心臟如冰碎一般撒了一地,他毒發了?

  輕抿了唇,垂下眼瞼,掩去眼里的刺痛,就著身邊三腳凳,慢慢坐下。

  她竟坐下了?馮婉兒這氣更不知打哪兒出,抓了十一身邊往她身上砸落,“你算什么東西,不過是蛇國低三下四的賤奴,三哥憑什么用死尸,也不拿你侍寢。”

  燭火熄滅,燭淚澆在十一手上,燙紅了肌膚,她仍然不言不動。

  心里只有一個聲音在轉動,他用死尸…他用死尸…

  在蛇國時,便聽說他用死尸,從不用活人。

  如今她人在平陽府,再聽這話,卻是別樣滋味,再不能有往日的淡定。

  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換成是她,也不肯拿個解藥,就就此罷休。

  他屠她全家,她讓他的生活變成如此,本該相抵,但不知怎么,就覺得她欠了他的。

  珍娘匆匆進來,看見倒落在十一身上的燭臺,臉色一變,忙拿開燭臺,剝去十一手上燭淚,看著十一雪白肌膚上漸漸隆起的水泡,焦急地喚人拿取燙傷膏。

  馮婉兒怒道:“這賤人害三哥如此,你做什么要這般對她?”

  珍娘沉聲道:“十一姑娘與侯爺之間如何,那是主子之間的事,我們做奴才的,只要做好照顧好主子。十一姑娘受傷,就是我們做奴才的沒盡到責任,明日被侯爺看著,少不得要挨罵受罰。”

  十一在刀尖上滾打過來的人,大小傷不知受過多少,多虧有夜給的好藥保著,才沒留下一身疤痕,哪里會在意這小小的一點燙傷。

  但見珍娘如此相待,心里卻是一暖,溫柔一笑,道:“小傷,不要緊的,珍娘不必擔心。”

  珍娘接過丫頭遞來的上好燙傷膏,細細地為十一抹著,“姑娘以前是怎么的,珍娘不知,但姑娘進了府,侯爺將姑娘交給了珍娘,珍娘就得小心伺候著,不能讓姑娘受一點損傷。”

  她這話與其是說給十一聽,倒不如說是說給馮婉兒聽的。

  珍娘是平陽侯的奶娘,在府中就連平陽侯,都要敬她三分,讓她三分,馮婉兒常來府中,自然知道珍娘在府中的地位。

  馮婉兒再怒,也不愿得罪了平陽侯親信的人,將腳一跺,狠狠刮向十一,道:“我去找姐姐,向皇上稟報,讓皇上下旨將你這個害人的狐貍精生剝活刮。”

  珍娘心里冷笑,皇上如果知道侯爺毒發,只會高興,巴不得十一姑娘能勾得侯爺再毒發幾回,哪能將她刮了?

  不過這話,她不能說。

  等馮婉兒氣匆匆地離開,珍娘對十一歉意一笑,“侯爺與婉兒的兄長有八拜之交,而馮清將軍為救南陽侯,死在戰場上,馮家再無男丁。所以侯爺百般護著馮家,才縱得婉兒姑娘如此嬌橫,姑娘不必將婉兒姑娘的話放在心上。”

  十一溫和一笑,“沒關系的。”笑意在嘴角剛剛綻開,就慢慢消失,心里如壓了鉛一樣重。

  珍娘又吩咐下人,重新備膳。

  十一攔下,“珍娘不必麻煩,我不餓,只是有些累。”

  珍娘見她氣色確實有些不好,吩咐下人好生服侍,退了出去。

  十一退去房中服侍的丫頭,開門出去,步出小院,恰好見管家領著幾個家人抬著一個卷得嚴嚴實實的被卷急匆匆地走來。

  被卷上頭垂下一縷烏黑的青絲,青絲上顫巍巍地跌下一支釵子。

  那釵子正好落在十一腳邊,十一彎腰拾起,認得釵子是此次隨她同來燕京的蛇國丞相的女兒所有。

  十一追上兩步,被管家攔了下來。

  管家和和氣氣地道:“姑娘留步。”

  十一將釵子遞上,“掉了東西。”

  管家睨了一眼釵子,隨手接下,揮手示意抬著被卷的家人快走。

  這一頓間,被卷微微松散,從被中滑出一只纖纖玉手。

  那只手肌色森白…卻非活人的手。

  十一望著抬著被卷的家人進了隔壁院門,她知道這院門里頭,是平陽侯的寢院。

  腳下象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來。

  沒一會兒功夫,管家與一干下人,退了出來,把手中釵子遞與其中一個下人,“照原規矩,叫人送去蛇國。”

  管家見十一還杵在原地,也不搭理,揚長而去。

  接著,院內燈火盡數熄滅。

  是啊,怎么會有人愿意點著燈火,與著冰冷的死尸交歡?

  十一咬緊下唇,心里堵得喘不過氣,那一劍,真是生生的將他毀了。

  珍娘不知何時,出現在十一身旁,輕聲道:“姑娘從越國而來,對侯爺的事,想必也沒少聽說,難道還看不開?”

  十一唇微微一哆嗦,竟無言以對,半晌道:“不知什么時候,進去的會是我的尸體?”

  珍娘默然,許久,才道:“這要看侯爺的心意。”

  雖然她會盡心侍十一,但這些眾所周知道的事,實在不必要遮掩。

  何況十一并非尋常女子,能胡亂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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