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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惜此身入囹圄

  煙蒂、酒瓶,寂寞男人的標志。(_彩&虹&文&學)

  單勇不太會抽煙,都是抽一兩口就扔了,不一會兒又夾一支,又扔了,多半盒就這么被糟塌了,酒也沒多喝,大上午的,一個人實在喝得沒勁,他不時地看著院子里的石鍋柴火,有點懷念學生時代,哥幾個吹火的、切菜的、配料的各有分工,不管做得好壞,那心情卻是什么美味也無法代替的。

  美食也是需要心情的。而現在,就剩下他了,各有各的生活,各自在尋找著自己生活的精彩,彼此的交集卻是越來越少,看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他起身,掀起了大木蓋了,騰騰的蒸汽帶著一股濃郁的味道撲來,讓他激靈靈地打了個戰,第44章不惜此身入囹圄這味道里還帶著苦澀,他在懷疑是不是自己配料配錯了。

  取久、舀了一小勺,他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一下子臉上的表情難看了,很清晰的苦味和澀味,讓他咬著牙,勉為其難地咽了下去,又放好的鍋蓋,奔上閣樓,拿著厚厚的一摞資料,在翻閱著,在尋思著,配料沒錯,已經配了若干回了,每次嘗試,都是這種苦澀味,根本不像筆記體舊籍中描述的這么好。

  難道是食材不對?可這幾乎沒用什么稀罕食材,他掀蓋看著,那咕嘟的湯色清冽無比,食材無非是苦瓜片片,難道還能熬成甜味的?

  那是欣賞的口味不對?素齋不是沒有嘗過,越是素齋。在做工和口味上越顯得獨特和精細,這苦味,卻是怎么也去不掉。

  錯在哪兒?他頹然地坐下,又躺在長椅子上,瞇著看著越升越高的太陽,這次真有點想把自己灌醉的沖動,諸事煩心。還是閉著眼睛最舒服,不用想這些煩事,一口烈酒下肚。他使勁地憋了下喉嚨,不過意外地是沒有被嗆著,比平時還順溜地咽下去了。喉間,第44章不惜此身入囹圄似乎還能感覺到酒味的香冽。

  呃…他奇怪的打了個嗝,又泛起一陣舒適感覺來,好像感覺到有一種奇怪的香味縈繞在齒頰之間,被酒味逼出來了一般,他愣了,拿著酒細細看著,就是山上待客常用的那種劣質高梁白,不是十成十的酒鬼,享受不了這玩意。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喝著格外香。

  他又抿了口,還是一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香味,好像是一種無可名狀的香味,一直藏在某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在刺激著味蕾,嗅不到,卻能感覺到似的。

  不對呀?他低頭看了看一堆煙蒂,理論上,抽煙加喝酒多了,嘴里泛苦才對。

  想到此處。一上午的心結慢慢的集中在那一口石鍋烹湯上,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這鍋苦湯自從從賢弟提供的筆記上想到食材和配料,做過好幾回,前幾次都是嘗一口就吐了,可吐了之后過幾天,像上癮一般總能想起這味道來,似乎不僅僅是苦味。

  他奔上前去,一把掀蓋…鍋里還是那樣,咕哮著湯花,又奔回廚房,一鍋新摘的香椿葉子,仙女散花一般,直撒進鍋里,湯花一烹,大勺舀著,滿滿地盛了一碗。然后放到石桌上,如癡如醉地看著,拿著小湯勺,細細地品著,那苦味依舊、澀味依舊,喝得單勇每每蹙眉,不過稍傾之后,卻讓他的臉上有一種恍然大悟甚至于興喜若狂的感覺。

  “這作法才叫牛得一逼,讓人根本不敢嘗,而不敢嘗,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玄機。即便嘗了,也未必嘗得其中的奧妙。”

  他眼睛亮著,翻著那一摞殘缺的資料,古文描述的很短,數字而已:仙堂素齋,名謂苦海無邊,其味澀苦,入口綿香,有清心明目,健胃益氣之功效,多為僧眾所喜…后面的殘缺。這是明代一位僧人的筆記,被司慕賢刨了出來,仙堂素齋宴本就出自佛門,在推崇佛教的時期流傳很廣,幾朝幾代后失傳再無人問津,只剩下它的奇味傳說了。潞州十大宴,最神秘的莫過于和佛法相關的素齋宴,傳說是得道的高僧才能把這素齋做到極致,更為其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而今天,被單勇這個吃貨窺到了門徑,這個傳說的湯羹奇不在用材、也不在做工,而在于湯的喻意,那好像是在告訴食客,不敢嘗苦,便沒有后味的香甜。

  很香,苦味漸去時,是一股說不出的清香,一直會縈繞在齒頰間,而且嘗得這苦,其他的食味,不管是麻辣還是酸膩,都不覺得難以下咽了。

  “厲害,做飯也是修行吶。”

  單勇看著資料,一臉崇敬地放下來,看得越多,對于食之一道的先行者,會有越來越多的崇敬。崇敬到他又嘗幾口,很凜然的神色,漸漸的臉色帶喜,喜在臉上,樂在心里,甚至于根本沒有發現,門口來的人站了很久了。

  “怎么沒把你噎死呀?”有人說話了,一聽這話,單勇聽出誰來了,回頭時,看到柴占山的大個子,幾乎頂到了門框了,后面還跟著武子和李玫蓮,像在站在門口很久了,等著單勇招呼,卻不料這貨光顧著喝了,根本沒發現來人。

  這發現了,就高興了,單勇招著手:“來來來…新琢磨了兩道絕味,你們有口福啊。”

  他忙碌著,奔進廚房端了三個碗,各盛一碗,又從小火上端下一口小鍋來,漏勺一撈,一盤子圓鼓鼓的小蛋蛋堆成了小山的形狀,煞上好看。

  不過把進來的三位看傻眼了,這湯清得能洗澡,丸子白得像藥,細看…明白了,剝皮的蠶豆,無限接近于圓,像怪胎。三個人都愣了,似乎感覺這交情變化的實在太快,大魚大肉一眨眼,成了清湯待客了。

  武子豪爽,無所謂了。直端著碗抿了口,不過被嗆得,喉嚨一梗、眼一凸,噗聲一口全吐了,放下碗咧著嘴道:“單勇,你不想招待明說嘛,這苦得…什么東西?”

  “不能你這樣喝。小湯勺,慢慢抿…味道得慢慢回味,否則你嘗不出這道絕味的喻意。要不敢喝就算了…”單勇坐下來,瞇著眼,又是一小湯勺。喝了口,吧唧著嘴,武子可不夠動手了,凜然看著,李玫蓮不信邪了,抿了口,然后馬上皺眉,一捂嘴,側過臉吐了,單勇笑了。和他剛接觸這湯一樣,一氣之下,把一鍋都給倒了。

  他在笑,柴占山沒有表情,直勾勾地看著他。單勇又抿一口時,笑著道:“老柴,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騙你的,我可從早上熬到現在了,品嘗不了,那不是湯的問題。是你心里認知的問題,這湯的名字就叫‘苦海無邊”不嘗苦海的滋味,就不會有回頭是岸的感覺。”

  這一句,仿佛觸動了柴占山那根神經一般,他慢條斯理地,拿著湯勺,抿了口,細咂了咂,道了句:“不就是苦瓜熬的湯么?”

  饒是如此,也被這苦味激得皺了皺眉頭,然后他停了片刻,似乎在品味著這種覆蓋味蕾的苦澀味。武子卻是唾著道:“太苦了,這能當湯喝嘛,藥還差不多。”李玫蓮奇怪地又湊在碗邊嗅嗅,她倒是見多識廣,異樣地問著單勇道:“‘苦海無邊’是菜名?”

  “絕對是,仙堂素齋宴的壓軸名湯,這是佛門仙丹…還有佛光普照、佛珠迦魚、佛馨瓜盅,十幾道,都是直接從佛門用語中化來的。失傳已久了,從知道到現在我摸著邊,有好幾年了。”單勇指著一盤蠶豆道,武子噗哧一笑道:“瞎掰吧,這不蠶豆么?”

  “素齋,食材還不是都五谷雜糧。”單勇道。

  “既然失傳了,誰傳給你的?”李玫蓮挑著刺問,不敢嘗去。

  “做了個夢,夢見個老和尚傳給我的。”單勇笑道。

  “那老和尚是大師傅對不對?”武子取笑道。

  “吆,這么聰明,哈哈…好像是。”單勇笑著道,惹得李玫蓮和武子都笑了,平時玩笑居多,都不大相信單勇這半瓶醋的水平,不過再問時,單勇做了停了姿勢,一指老柴,耶,兩人愣了,老柴享受也似的品著湯味,半晌沒說話,兩人一愣,單勇又問著:“你們現在還覺得苦嗎?”

  像是下意識地咂吧著嘴巴,試圖咂吧出剛才的苦味,奇怪的是,沒了,反而有一種異樣的食香在唇齒間,李玫蓮眼睛一亮,喃喃地道:“哦,有意思,這就叫回頭是岸?”

  “咦?響馬寨的東西是邪門啊。”武子也奇怪了,那股奇妙的感覺揮之不去時,他咂吧著嘴,拿起了筷子,挾了顆仙丹,放在嘴里嘎蹦一咬,又鮮又嫩,一下子嚼得滿口生香,樂滋滋地點著盤子道:“李姐,嘗嘗這個…這味道比蘑菇還鮮。樣子像蠶豆,味道不像。”

  李玫蓮剛嘗了一口湯,又挾著仙丹放在紅唇貝齒間,輕咬時,這回卻不是蹙眉了,一下子眉開眼笑了,又挾一個放進柴占山的湯勺里,勸著他嘗嘗。這個細微的動作把單勇看笑了。這么威猛的老柴和這么俏麗的李玫蓮,差不多能當成個美女和野獸的現實版了,看這樣,兩人的關系肯定進了好幾層。

  “笑什么笑?”李玫蓮故意似地,質問著單勇。

  “這不叫笑,這叫高興。”單勇也隱隱晦晦道著,李玫蓮倒是很落落大方,又似故意一般,和柴占山往近靠了靠,那樣子,黏得有點膩了,而柴占山卻是一點也不介意似的,放下湯勺時,他長舒一口氣,笑著問單勇道:“像,像傳說中的仙堂素齋宴,我早年在淮海廠,有幾個上年紀的老師傅說起過,說以前紅白喜事,信佛的都要請人做這種素齋宴,名氣大得很,破四舊以后,這東西就慢慢絕跡了。”

  “因為難度很大,苦瓜和苦蕎兩味主料,配料份額得準,先要把苦蕎浸軟,濾去渣子,然后上火熬制,水必須用無污染的泉水或者純凈水,熬到鍋邊起沫,濾出殘渣,再加香菇、鮮筍,文火慢燉,最后起鍋里灑香椿葉芽子…這樣熬出來他的表味很苦。把苦蕎的糧香、香菇和筍的鮮香全部壓下去了,等你習慣了苦瓜烹出的苦味,那被壓抑的香味才能感覺出來,而一感覺到,就會特別強烈。”單勇道,幾次他都險險錯過的美味,現在倒被他說得頭頭是道。再一指佛門仙丹道:“這是石城鎮的特產,那里的蠶豆沒有雜交過,幾乎還是原種。個個飽滿甚至渾圓,用料水發三天,剝去外皮。里面的仁吸料水鼓脹后,味道就已經進去了,把它再和味道最重的山蘑一塊小火慢煨,撈出來看雖然清清白白,可其中已經是五味俱全了。”

  武子有點不以為然,對于習慣大塊朵頤的,之于美食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而李玫蓮卻是識貨,輕輕咦了聲,有點贊嘆了。柴占山嘗了幾顆所謂的仙丹,笑了,味道著實不錯,這些對于素食主義者,可算是無上的美味了。他看單勇這么享受于其中,突然問著:“咱們就不要講苦海無邊了,我來是想聽聽回頭是岸的路子。”

  單勇愣了下,然后明白了,笑了笑,似乎還沒有想好。還沒有從昨天從王市長那里出來的打擊中回復過來。柴占山知道這家伙心思不容易摸到,他看了眼李玫蓮,兩人的雙簧戲開始了,李玫蓮很客氣地道著:“對不起了啊,單勇。”

  “對不起?”

  “啊,那天你已經說出了幾小時后的事…如果提前準備一下,也許損失不會有現在這么重。”

  “那有什么對不起的,我又沒損失。”

  這話把李玫蓮噎得,差點臉色變了,她瞪著眼道著:“你…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們損失這么大,你就在旁邊看笑話是吧?”

  “你讓我賠,我也賠不起呀。那你說怎么著?”單勇嚼著蠶豆,無所謂地道著。這下,連武子也給氣著了,本來說說笑笑上門好說商量著,誰可知道一句話就嗆住了,他凜然看著,生怕柴占山悖然大怒,成了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李玫蓮再要叫囂,被柴占山攔住了,柴占山沒發怒,反而笑著道:“那你說,是不是咱們該找個賠得起的?”

  或許他理解和單勇說話的方式,歉意是沒有用的,這個對路,單勇點點頭道:“這還像句話,其實到這份上了,我還真想打退堂鼓,不瞞你們說,這兩天我也心思不寧的,找了不少人,也了解點情況…大致是這樣…”

  單勇邊吃邊說著,把從幾地得來的消息細細和這三位說著,包括棠梨、清河、石城的工程準備情況,還有涉及的幾家單位,再加上王市長排出的那幾層關系,聽得武子有點傻眼,李玫蓮和官場打交道不少,有點皺眉了,柴占山的表情也很明顯,臉上的橫肉,不時地顫著。

  “基本就這些,這個項目說起來是個特事特辦的項目,市里面急于拉這個投資項目,工程方面急于上馬,下面的人是兩眼一抹黑,不過涉及的這幾個單位都不是小魚小蝦,來頭一個比一個大,梁昆驍你們知道什么身份,段炎國吧,到現在咱們都不知道長什么樣…還有國土資源局的,沒打過交道,就王局長這個老婆也了不得,聽小蓋打聽到的消息說,這娘們是個奇葩,九十年代鐵礦值錢,她就做鐵生意;之后煤炭值錢,他就發煤;之后房地產市場好了,就又做房地產生意…最奇葩的是,明明一奸商,人不知道怎么鼓搗得,現在是個副縣級領導,掛職在武鄉縣當副縣長…”

  單勇道,他說著,看了聽傻了的哥們姐們兩眼,笑著道:“奸商、官僚,和人家斗起來才叫苦海無邊呢,現在回頭是岸倒也不是個壞辦法…柴哥你的問題不大,高調點投案自首,再找找五洲那些做工程的,高調把國家標準的賠償領了…這事就結了,服個輸,認個軟,上位者不會和咱們這些草根計較的。他們看到的大局和大利益。”

  “你真是這樣想的?”李玫蓮話里帶刺地問道,很不悅了,這話把她也聽喪氣了。

  “那你說我怎么想?我一二道販子,連奸商都沒資格當,還能怎么樣?”單勇笑著道。李玫蓮卻是不知道怎么問,實在是兩方懸殊過大。有一種老虎吃天的感覺,就胃口好也怕是無處下口。兩人無計可施時,都看著柴占山,柴占山揮揮手,示意著李玫蓮和武子離開,兩人默默地起身,李玫蓮雖然有所不悅。還是輕輕地出院門了。

  人一走,柴占山這才笑著道:“小子,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

  “不會吧。還就是真實想法。”單勇駁道。

  “錯,你想什么,絕對不會說出來;既然說出來了。絕對不是你想的。”柴占山道,一言聽得單勇笑了,單勇也反問道:“那你也把你的底子拿出來,我看你能干多大的事,而且我想聽聽,你準備怎么干?”

  “我聽你的,怎么樣?”柴占山笑道,很客氣。

  “少扯淡,你窩了一周,我就不信你光摟著剛才那娘們快活了。”單勇道。

  柴占山又笑了。看來兩人雖然缺了點默契,可是理解上還是很深的,他想了想,一拉單勇道:“上露臺。”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露臺。可以附瞰山外的地方,柴占山摸著個小望遠鏡遞給單勇,指著方向,得,單勇看到了,山口子上。路拐,還在響馬寨停車場外,三輛車,不用說,肯定是老柴應急的班底了,這家伙在潞州廝混了十幾年走到這個位置,要沒點抗事的班底,誰也不信,單勇卻是不屑了,架著望遠鏡笑著道:“不夠使啊,老柴,你這人手太少了…,你怎么拿這玩意?”

  回頭時嚇了單勇一跳,老柴的手里拿著一把锃亮的槍,嚇得單勇一哆嗦,差點把望遠鏡給扔了,柴占山卻是挽了槍花道著:“加上武子,我有五六個賣命的兄弟,人不在多,而在精…來,再給你看點東西。”

  坐到了露臺的桌邊,老柴拿著手機,翻著收到照片,車,摸到了;人,抓拍到了;住所,抓拍到了;連見過的那一對,許中行的薛亦晨也照下來了。看看收集的照片,地址,再看看老柴手里的家伙,單勇大眼瞪小眼道著:“哇哇哇…老柴,你還真是黑澀會呀?我以為你就一耍西瓜刀舞大棍的,什么時候升級到持槍歹徒了?。”

  “淮海前身就是兵工廠,我告訴過你,我是個一級車工加銑工,仿制個這玩意,技術含量還真不高,給你一把?”老柴逗弄單勇一般,生怕他走火,退了彈夾,遞給單勇,單勇拿到手里,好沉鐵家伙,對這東西他可沒什么概念,把玩著了片刻,又遞回去了,直道著:“得,我還想多混兩年呢。”

  “問題不大,仿制和制式是兩個概念,現在這個渠道多得是,幾千塊搞到并不難。”柴占山笑道,今天怕是真露班底了。

  “那你的意思是…”單勇想了想,對比老柴這號人的行事風格,他狐疑地道著:“開上幾槍威懾威懾對吧?比如,砰砰砰,把他車干花了;再來的砰砰砰,給他家留幾個彈洞。”

  “對呀,恐怖是最好的威脅辦法,否則世界上就沒有恐怖主義的市場了…實在不行,在他身上留個洞長長記性也是不個不錯的選擇嘛。”柴占山道,臉上橫肉抽了抽,這才是柴哥本色,要魚死網破了。

  單勇被突兀而來的事驚得愣了愣,哭笑不得地道:“那你找我干什么?趕緊去干呀?”

  柴占山笑了,笑得有點猙獰,他低聲道著:“怎么,你不準備入伙?小子,可是你把我唆到石城鎮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等著我倒了,你小子在石城那兒搞上幾個牧場,又是山貨,又是特產,將來還是蓄牧業基地,你賺大發了啊。”

  “呵呵,沒錯,我也告訴過你,你一毛錢不給我,我也不賠,不過我出發點不是坑你,而是想讓你賺點我沾點光而已,我一向如此…老柴,你威脅我沒用,這玩意對我真不起作用,不信你頂我腦門上試試。”單勇笑道,確實不懼,不知道為什么,這架勢,讓他看著有一種很可笑的感覺。

  說到此處,柴占山一收所有表情,正色了,直道著:“這就是我的底子,你不用解釋我也知道你是窮棍一根,威脅你沒有什么價值,朋友一場。給指條明路,我不是不敢干,也不是沒辦法,而是心里沒底。”

  “當然沒底了,對方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難道對這種事能沒有防備,別說段炎國出點事。就他們手下人被車撞下,被人揍了,要不挨了槍子。你都是第一懷疑對象…牧場的賠償無果,轉而實施犯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動機了。不知道你信不信,今兒就我去朝許中行開一槍,明天滿城照樣抓得還是你。”單勇道。這是個很容易想明白的問題,柴占山也明白,否則不至于躲躲藏藏的,而且拿不定主意。

  很難為,這個兩難的選擇看樣困撓柴占山不少時間了,他又一次撫著下巴,猶豫著,不時地看著單勇。放低了聲音,輕聲道著:“這筆賠償雖然不少,可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假如是你,在我這個位置上混了十幾年,就這樣銷聲匿跡。你不會心甘的,我早就準備抽身退出了,不過不是這樣被人趕下來。沒有你,我會以自己的方式處理…今天來沒別的意思,告個別,混這么多年沒交幾個朋友。你算一個。”

  柴占山默默地起身了,收起了武器,他再看了單勇一眼,單勇的眼睛還在游離著,還是無法琢磨到他的真實想法,抬步要走時,單勇伸手突然一攔,抬頭看著柴占山,起身了,上上下下打量著柴占山,然后一伸手,把武器從他腰里拔走,柴占山沒動,單勇看了看這陌生的家伙,對柴占山道著:“我不會聽你的,不過你要聽我的話,可以商量。”

  柴占山看著單勇,不服氣地道:“那要看什么辦法了。”

  “很簡單,班底交給我,你去自首,否則你就拿著家伙,自個干自個的。”單勇道,把槍舉在面前,等著柴占山拿走,柴占山一聽自首,皺了皺眉頭,氣笑了,直道著:“就這么個辦法?”

  “對呀,你現在是明目標,你一伏法,他們就沒目標了。否則不管發生什么事,甚至就即便我做什么事,你還是目標,倒霉的還是你…可你一自首就不一樣了,在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他們就埋進土里,都不知道誰挖的坑,你到里頭當老大,我在外面給你當小弟怎么樣?”單勇抬著眼皮勸人,那樣子顯得有點猥瑣而且像心懷鬼胎,一點也不光明正大。

  不過柴占山想了想這個怪異的招數,絕對沒有害他的意思,因為現在如果在警察手里,比任何一個地方都安全,而一旦他進去了,所有的人都放下警惕了,也正方便在這個時候來個猝不及防,他慢慢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單勇也笑了,他催著:“考慮時間不多,后天大隊施工人員就要到棠梨村了。我不保證結果,但在結果出來之前,我得保證大家站在安全的地方。我也不會輕易退出來,即便你沒來,該發生的事,還是要發生的。”

  “我聽武子說,村長好些天沒露面了,你知道去哪兒了嗎?”柴占山突然問了句不相干的問題。

  “村長、會計、婦女主任,治保主任,凡村里說話當家的,都去南方學習先進小康村經驗了,史家村的會計帶著,學習要有一個多月,當然,主要是旅游…村里人一半聽史保全的,一半聽我的。”單勇壞壞地笑著道。

  “好,我自首。”柴占山再無懷疑,應下了。他看了單勇,這一次,把后背全交給他了。

  于是刑警隊經常出現的一幕又重現了,西裝革履不過有點失魂落魄的柴占山像以前被警察揪著把柄了一般,畏畏縮縮進了刑警大隊,市局直屬的刑警大隊,隊員驗明身份,把這事通知隊長趙家成時,趙家成不耐煩地安排著:“直接送看守所,羈押審查,案子在環東分局,讓他們查去吧。”

  走著進去的,坐著囚車走的,據說看守所聞訊柴占山入住,專門增加了兩個崗哨,實在是因為看守所關的人里,有不少老柴認識和更多認識老柴,實在是鼓噪得不行。這個消息傳得很快,讓很多在柴占山手里拿過薪水的人心提起來了,不過也讓很多關注著事態發展的人,心,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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