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間諜兇猛（2）
有了李義這個提醒，蔣介石的重視，戴笠和谷正倫不敢怠慢，從總統府出來就直奔戴笠的老巢雞鵝巷53號開會。會議決定由戴笠任組長、谷正倫任副組長的聯合反諜鋤奸小組。警備司令部特警第二隊隊長丁克勤任黃案主任，戴笠的親信賈金南任副主任，這兩個專門負責偵破此案。眼瞅著上海的氣氛日益緊張，及時破案，保障對日作戰順利顯得尤為重要。好在保安軍統計調查局事前已經理清了脈絡，各個重要的監視位置已經控制上了。所以專案組也不用再從頭再摸索，直接和胡四海帶領的“保統”特務進行一下交接就可以了。
要說戴笠作為特工王，那偵破水平還真不是蓋的。手下得力的干將也不是吃干飯的。接手就研制了針對性的方案：內外夾攻，嚴密控制，欲情故縱。一方面，安排人手加強對日本領使館、國際咖啡館、湯山招待所的監控，安排特務全天24小時對廖雅權（南造云子）、黃濬父子、小河次太郎等人盯梢控制；另一方面將行動方案面呈蔣介石，以取得老蔣的支持。要說老蔣對于潛伏在中央高層的敵特漢奸那是萬分的憎恨，毫不猶豫地就批準了他們的計劃。
計劃的實施是分兩頭進行的。軍統負責外圍的監視控制，警備司令部負責打入黃家內部。要知道黃濬乃是行政院長汪精衛的貼身秘書，要動他沒有確鑿的證據，那戴笠、谷正倫兩位也是擔待不起的。雖然得了李義的力挺，可也要盡量避免為老頭子惹麻煩不是？！所以，取證是第一重要的。
丁克勤相當能干，他為了能得到黃家內部的情報，指使手下使出了美男計，目標就是黃公館的丫頭（女傭）蓮花。這個花季少女乃是長江北一個父母早亡，孤苦伶仃的孤兒，被人誘騙到南京賣給黃公館做丫頭。前后下來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黃家對她也是相當地放心，從買菜、做飯到帶孩子、打掃全交給她。于是，行動組就開始了計劃：趁著蓮花上街時，兩個特務扮作流氓上前糾纏她，欲行不軌。就在姑娘走投無路、羞憤難當時，一個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出來拔刀相助，打跑了流氓，救下了蓮花，自己膀子上還挨了一刀。
出演這個狗血劇的男一號英俊小伙就是行動組的探員李榮芳。如此英雄救美，按照劇情的發展，不出意外的懷春的姑娘愛慕不已、以身相許！蓮花姑娘長得秀麗而又伶俐，雖無文化，卻懂得善惡美丑。得知了黃濬父子的賣國行徑，毅然答應愛人，愿意配合行動！如此，一步步的將蓮花發展進了行動小組，逐步學會了開鎖、照相、打槍等特工技術。很快，就利用打掃黃濬家中書房的機會，得到了一批日本人獎賞黃濬的影印微縮文件。但，這還不足以馬上逮捕黃濬。但已經可以證明黃濬有重大的嫌疑了！
為了盡快抓捕黃濬，戴笠拉上李義一道面見蔣介石，一起商量了一個引蛇出洞的方案，一舉將黃濬引入彀中！
如同原本歷史一樣，1937年8月4日，極秘密的高層軍事會議在總統府小會議室召開，出息會議的僅是蔣介石、汪精衛、李義、馮玉祥、陳誠、張治中、姚琮、海軍司令陳紹寬、江陰要塞司令許康等寥寥的幾個高官而已。擔任會議記錄的就是行政院機要秘書黃濬。
會議由第三戰區司令官馮玉祥主持，重點討論的就是上海地區即將開展的對日攻擊計劃。會上姚琮提出了“在發動上海戰役之前的8月上旬，先以海軍封鎖長江下游最狹窄的江陰要塞江面，一方面防止日艦從上海沿長江西上進攻南京，另一方面攔截與獵獲當時正停泊或行駛于長江中、上游各港口的日方軍艦與商船，收先聲奪人之效。”的戰策，受到了與會大員們的贊同。具體的實施日期定在了8月10日。
面無表情的黃濬認真地記錄著，一絲不茍！說心里話，要說這漢奸也是人才，黃濬曾留學日本，是早稻田大學的畢業生，不僅在北京軍閥政府中任過職，也在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擔任機要秘書。他熟悉政壇史事，能詩會文，寫得一手好字。頗得汪精衛的賞識。如此人物竟屈身事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據賈金南控制的情況來看，黃家父子已經拉攏了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下屬的參謀總部、軍政部、海軍部各個重要部門的人員，經常邀集黃府飲宴集會，為南云造子收集情報。
會議一致開到了下午五點半。李義出面邀請大家去中央飯店吃飯。老蔣有客拜訪，沒去。還有一個沒去的就是黃濬，他連汪精衛的挽留都拒絕了，借口身體不舒服，坐車快速離去。看著他匆匆將禮帽戴于頭上，李義笑了！笑得一邊的汪精衛莫名其妙：這瘟神莫不是又起了什么壞點子？得小心點！好在當晚李義尚算客氣，只是說這么不巧，本來席上想向黃秘書請教詩詞的，可惜的了！汪精衛也有些奇怪，這黃秘書還是第一次駁了他的面子。
黃濬回家不久，他的坐車就駛出了院門。蓮花借著外出倒垃圾的機會，對巷口扮作討飯的特務發出了蛇已出動的暗號。特務們跟了下去，車輛一直駛向新街口。不過黃濬這次自己沒有出動，而是讓駕駛員前去國際咖啡館接頭。特工跟著司機進了那家“國際咖啡館”，只見司機把一頂禮帽掛在墻邊的衣帽鉤上，然后坐到一張桌子邊喝咖啡。特工注意到衣帽鉤上已經掛著一頂與司機掛上去的式樣與顏色完全相同的禮帽。不大一會，一個喝咖啡的日本人離座走到衣帽鉤前，伸手取下黃浚司機的禮帽戴在頭上，走出門去。那個日本人名叫河本明夫，咖啡館的特務們早就注意上了。名義上這家伙是日本總領事館的管理員，實際上是日本大使須磨彌吉郎手下的一個情報員。
來的既不是黃濬，也不是小河次太郎，動不動手呢？原來黃濬父子也不是一般的特工，他們發現住宅邊上多了不少陌生人，就長了個心眼，派出司機打掩護送出了一份為“盧溝橋事變”提供情報請功的情報。時間緊急也來不及多想，埋伏的特工見河本明夫頭戴禮帽騎車而去，馬上沖出一個騎車者（鐘高玉）猛地將其撞倒在地，摔得頭破血流，禮帽也飛落一邊。幾個“好心”的過路人及時出現，有的將肇事者扭送至警察所，有的攔下一輛汽車，把河本明夫塞進車子送往醫院搶救。其實，這些“肇事者”和“過路人”都是特工裝扮的。
情報打開來一看，原來是不疼不癢的請功情報，丁克勤指示不動聲色地將情報重新放入禮帽，不動聲色地交給了河本明夫。這個河本被傷得很重，一下子斷了三根肋骨，一根小腿骨，鐘高玉這小子噸位太重，下手太狠！河本這小身板還真不是個！沒多一會，日本大使須磨彌吉郎帶著小河次太郎等人就來到了金陵大學鼓樓醫院看望這個倒霉的河本，見到禮帽安然無恙，都松了一口氣！
回到大使館，見到了黃濬的請功情報，把須磨彌吉郎氣得夠嗆！這多什么時候了，還只惦記著獎金，這幫支那人還真是只認得錢啊！不過現在情況緊急，上海地區氣氛緊張，還得依靠黃濬這個愛錢的同窗！于是，指示小河次太郎第二天繼續前去喝咖啡。但是日本人這次長了個心眼，派出了三個特務同行，同時也派了一輛汽車。
小河次太郎將禮帽掛上，就和另外兩個特務坐下喝上了咖啡。這是，在對面一側依偎著的一對情侶突然鬧了起來：女子大罵一聲不要臉，起身“啪”得扇了男子一個耳光，跟手將一杯咖啡潑在男子頭上！聲音很大，吸引了整個咖啡館的目光！男子掛不住，一把揪住女人的頭發就外地上摁！
“好了，好了！先生、小姐，請馬上住手吧，要打架請外面！”大班趕忙出面勸解，兩個金發碧眼的老外青年看不慣打女人，半拉半推的和男子推搡上了。杯盤落地，一片狼藉！
小河次太郎看了兩眼，就轉頭看向了衣帽架。噓——，還好，禮帽依舊在孤零零的掛著。小鬼子真是腦袋壞了，天這么熱，居然還帶個禮帽，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不過，此刻這個老牌的特務也沒想到，就這么片刻的功夫，禮帽早就被門口的侍應生給換了下來！一封事先寫好的假信放在禮帽里，其內容為：次日深夜11點，讓黃濬聚集間諜集團成員去黃濬家，由須磨親自頒發獎金。
這邊女子剛被勸走，收拾停當，男子繼續做下喝咖啡，那邊黃濬的汽車就到了。也是一樣禮帽，一樣的坐下要了杯咖啡拿過報紙慢慢看。就在三個日本人準備起身要走的時候，門被“呯”的一聲踹開了。
被打的女子帶著三四個人沖了進來，奔著男子就沖了過去。一頓打砸，再次杯盤狼藉。門邊的侍應順利地把黃濬的禮帽也換了下來！里面果然就是開會的情報。
不說三個日本人取走了情報，那黃濬居然還饒有興趣地看了半天熱鬧，直看到挨打男子最后拿出三百塊賠償的結局才欣欣然離去！他心情不錯！情報及時送出去了，又有免費熱鬧好瞧。回到家看了情報就更得意了，此次的獎勵起碼三十條小黃魚！朗兒里格朗——！
他這邊得意，日本人那邊可是慌了手腳了！情報還是那個情報，只是將黃濬的那封作為證據留了下來了！得知支那政府居然玩陰的，準備封鎖長江江陰斷，須磨彌吉郎趕忙命令連續發報聯絡，將僑民特務撤出！
在8月6日到7日，長江中、上游沿線各港口行駛與停泊的日本軍艦與商船，共約20多艘，倉促間都飛速撤往長江下游，準備奮力沖過江陰江面。在重慶、武漢、南京一帶的日本僑民也都突然停止一切工作與活動，正在吃飯的甚至連吃了幾口的飯碗都丟下，急匆匆隨日船撤離。
可是，遲了！在李義的超前關注下，國民海軍和岸防兵已等候了一天一夜了！在江陰要塞15升、10升克虜伯要塞炮的瞄準下，面對國民海軍排成一列的軍艦，日艦只能乖乖就范，被收繳進江陰港。總計7艘軍艦、45艘商船無一漏網。最后布控到12日還有落網的，是“岳陽號”（3298噸）與“大貞號”（1369噸）兩艘日本商船。此次行動拘留日本特務、僑民等共計27000多人，全部被轉送往江西九江看管。
國民政府先聲奪人，震驚世界！中日大戰一觸即發！
不管江上的混亂，戴笠和谷正倫哥兩聯合布控，將黃濬宅邸團團圍住。在看到蓮花發出約定的燈光暗號以后，先由偵查人員鐘高玉化裝成郵差，叫開黃浚公館的大門；然后，其他人提著槍，沖進庭院，直向客廳撲去…。
原本已經是完美的結局了。可蓮花在發出約定的燈光暗號以后，知道“外事組”偵查人員就要進入黃宅，不覺膽子大了起來。她乘黃浚與幾個同伙離開書房去餐廳吃喝的機會，迅速潛入書房，把黃濬書桌的抽屜打開，發現一個鼓鼓的牛皮紙信封，里面裝著黃濬準備今晚交給日本特務的最新情報，就揣在懷中匆匆退出房來。沒想到黃濬恰在這時回書房取物，發現蓮花疾步從書房奔向客廳大門，便喝令站住。他見蓮花不聽，心知有異，慌亂中立即掏槍射擊，一槍打去，正好命中蓮花背后雙肩之間。蓮花當即倒于屏風右側。其右手仍緊握牛皮紙信封，壓在胸前。蓮花滿身是血，一會兒便默默地死去。
憤怒的眾人將黃濬幾個一頓好打！跟著將廖雅權（南造云子）、小河次太郎、河本明夫一體捉拿。
由于戰事緊急，南京軍法機關連夜對各罪犯進行審判。在鐵的事實面前，各罪犯不得不低頭認罪。汪精衛也不好說情！由蔣介石親筆簽署，最高軍事法庭宣布了對黃濬日諜集團的判決：黃濬父子等漢奸以賣國罪被處極刑；其他罪犯分別被判處無期與有期徒刑。1937年8月13日，黃濬父子與其他被抓獲的漢奸間諜共18人被槍決。
經李義提議，國民政府追認蓮花為國民烈士，隆重祭奠安葬！李義親自致挽聯：蓮綻真高潔，遍地自由花！蓮花烈士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