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個一直不肯發出一聲來的錦衣衛,終于發出了一聲慘叫,肩胛骨上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使得其面部也變得扭曲起來。咬著牙,瞪眼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心里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咬上其兩口。
“你當真還不肯說么?我們也不欺哄與你,即使你果真供認出我們所需要知道的事,終歸也是免不了一死。但可讓你不再受這零碎罪,讓你痛快些的走。”說完,二人盯著眼前這個錦衣衛,也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招認出來?
“楓哥,莫如咱們給他用一次刑,看他還招不招?反正這些人也均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想跟他們講理,豈不是明珠暗投。要不就一刀殺了他倒也干凈,咱們就趁現在上路,估摸著興許還能躲開他們的追拿。”二來對于這些東西廠的錦衣衛的探子,素來不曾有過什么好的印象,此刻,也不想再此人身上過多耗費時間。索性便勸說唐楓莫如直接將此人處死,也省去許多未知的麻煩。
聽了二來這一番話,唐楓倒也深知二來此時心中所想,自己曾經隱隱約約的聽說過,二來的的父親當年不知因何事?便是落入東廠錦衣衛的手中,最后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結果,最后弄得二來孤苦伶仃,與寡母相伴直至今日。只是二來對這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始終是避之不談,無論自己怎么引起這個話頭來,他也自是對之諱言。
所以今日,自己捉到了這個錦衣衛的人,二來焉能不對其心懷怨恨之念。其父雖不是死于此人之手,但,有道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他錦衣衛中又曾經出了幾個好人?即使有的話,官位坐的也不是十分久的。
“本首領最后問你一句話,你可知,究竟是何人引兵夜襲陳留城的?我等身后可還有探子在后面墜著?”問完了這兩句話,等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唐楓見此人卻依然是啞口無言,似乎其已是認命了,但求一死為宜。
見實在是問不出來自己所欲知之事,便回手撤出長劍。頭也不回的徑自往柳如是躺臥的地方而去,走出十幾步之遠,方對著身后的二來吩咐了一句道:“二來,此人歸你了,任你隨意處置。”話音方落,人已然穿過灌木從回到了臨時立營處。
聽到了唐楓最后的幾句話,二來在背后拔出雙刀,盯著眼前這個錦衣衛,見其雙手向下豎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自己。而肩上的那處傷口,血就如同一道小溪一般,向外不住的流著。看他這幅模樣,似乎都用不到二來殺他,他自己最后也會失血而死。
“你放心,我得刀很快,我二來,絕不像你們這群畜生一樣,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爹,二來今日替你先討個利息回來。”說罷,手中雙刀交叉著遞了出去,雙刀一合,一顆頭顱噗的一聲,掉在草甸子上,死尸也隨之倒在樹下。二來把刀擦拭干凈,回身又走回到火堆旁邊。
坐在火堆旁的兩個漢子,此刻盡都一時無言,只盯著那火焰在不時地閃動著。“謝謝楓哥,這一路行來,本來心內已是憋悶得很,而最使小弟縈繞在心頭,久揮不去的就是家父當年背屈含冤,被人誣陷下到錦衣衛大獄之事。雖已年代頗遠,可如今一如昨日,在我眼前歷歷在目。很難說,當時一個幾歲的孩子,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人捉走,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算了,不說了,楓哥你也睡上一會,由小弟來守著下半夜。”二來說完這幾句話,又起身去尋來了些枯樹枝投放在火中,火焰一下躥了起來,火舌肆虐的似乎要一直燒到天上去。
知道二來說了他要守夜,那自己在要與他相爭也是無用的。便也就勢躺臥在柳如是身旁,雙手枕在腦后,眼望著天上那漆黑如一塊天鵝絨一樣的夜幕,無數的繁星點綴在上面,閃閃的散發著冷森森的光芒。聽人說,每一顆星星便應了一個人的命祿,自己的那顆命星,又會是那里面的哪一顆呢?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傾瀉在身旁左右的每一片枯黃的葉子和那叫不上名的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遠處的樹林之中,顯得那樹林深處倒也頗為神秘起來。忽聽得正處于沉睡之中的柳如是,嘴中輕輕的嚶嚀了一句。“楓哥,快跑,莫要管妾身。”身子隨著這句話也翻了過來,一雙皓臂緊緊地抱住了唐楓的手臂。
聽了她這句話,未免引得人心酸不已。唐楓自是知道,這只是柳如是在說夢話罷了。畢竟這一路之上只顧著逃命了,柳如是跑的已是兩腳的血泡,卻背著自己逐一將其挑破。想到此處,心中更加對其憐惜不已,也回手摟住柳如是的那瘦小的嬌軀,柳如是又將頭往他的懷內扎了扎,似乎這樣才能感覺出暖意。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尚鑲嵌著幾顆殘星,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二來用腳將殘余的火踢滅,正欲去叫每個人起來,可就見這些人也都早已從地上站了起來,各自整理著身上的衣袍,又把弩箭取出來,仔細的把箭都上好了,因昨夜,居然發現有錦衣衛的人跟在眾人身后,今日自當一切小心從事。
柳如是也慢慢的醒了過來,卻是正看到自己被唐楓半抱半托于他的懷中,粉面不由忽然飛上兩朵紅霞,強自掙扎著站了起來,身旁卻早有人遞過來一根棍子來,便順手接過來,抬頭看去,卻見唐楓正笑嘻嘻的在望著自己。不由得輕輕白了他一眼道:“你又在看什么?這一早起來蓬頭垢面的,便似一個瘋子一般,又有什么好看的…?”有心在說他幾句,也好散散這胸懷之內的郁結之氣,讓唐楓也能寬慰自己一下。
卻見二來忽然俯下身去,將一只手探到背后,對著身后的人們輕輕擺了擺,示意大家噤聲莫語。唐楓急忙也快步走到二來身旁,低聲對其詢問道:“二來,你可聽到有何動靜?難道還是跟著昨夜那人一起來的人不成?”言罷,順著二來手指方向望下去,卻并不曾看到有人出沒的痕跡或者是有何異常之處?
可二來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拽出背后雙刀,躡足潛蹤的往那離著眾人不遠的灌木從處靠了過去。因怕其一人過去,在萬一中了對方的埋伏,從而吃虧,唐楓和另外兩個守夜人,也各拔兵刃分頭包抄過去。
可一直到了近處,也沒見那灌木叢后面有所反應。二來拿著刀胡亂的撥弄了一下,卻看到一只獾子忽然跑了出來,沒等他有所反應,早已經哧溜一下自他的雙腿中間鉆了過去,就此是逃之夭夭。
見其不過是一只獾子,眾人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又各將兵刃各自收好了開始上路。“二來,我想大概不會再有人追來了,咱們到可不必再那么急匆匆的趕路了,這一路之上,大家也照實是又累又餓,莫如,這一路行著,一路順便打幾只野味烤來吃吃,你說如何?”說完了,看了看二來,又轉過頭盯了一眼身后的柳如是,見其已然把自己的頭發給整理好了,弄得到跟一個書生一般。
“嗯,那就依著楓哥所言,只是大家還是莫要有所松懈才行。記得從前楓哥訓練我等之時,可講過越是寂靜無奇之地,越是藏身匿蹤的好所在。眼下雖然已離開了陳留城,但我希望大家還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才是。”二來說完了這幾句話,對著唐楓笑了笑,又將雙刀插回后背,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居然聽到了二來講了一番這樣的話出來,到頗使唐楓感到有些驚奇,看了看那前面的背影,卻似乎二來已不是自己當初所認識的那個二來一樣。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暗道;‘看來二來終于變得,能對一些事情有所承擔了,再不是那個終日顯得青愣愣的,只知尋人來比劃拳腳,并且壯的就跟小牛犢子一樣的農家小子了。
可就當幾個人轉身離去后,灌木叢中閃過一道亮光,似乎是灌木叢中的什么東西,將陽光折射出來一般。只是這幾個人卻都沒有見到,一個守夜人走在頭前,與眾人斬荊劈棘開著路,柳如是則走在唐楓的身旁,不時地低聲對其說著什么?另一個守夜人則走在二人身后。
最后面的,便是二來,一路謹慎小心得留神聽著身后的動靜,時不時地回過頭去探看一番。一行人終于翻過幾座大山,往前望去,前面是一條不算很寬的河床。
看那清朗的一河秋水,如碧玉做成的一面明鏡,四周的峰巒垂懸于清澈透明的碧水中,巖影波光,交相輝映。只是輕輕地一瞥,河面下的游魚和細石竟可以看到它們的每一個細節之處:魚兒的鱗片閃閃發亮,而石子的紋理精致而秀氣。河面有若流動的琉璃,毫無瑕疵,干凈而透澈,讓眾人的心情也頓時為之變得清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