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擺著,劉吉慶也不愿意趕盡殺絕,主要是多年的經驗使然,他還是感覺到隱隱不安,才致使他給了林北凡這個就坡下驢的機會,畢竟,這是十二瓶五十六度的紅星二鍋頭,只要是個神經正常的人就不會莽撞的喝掉。
“十二瓶紅星二鍋頭而已,劉老板讓我喝是給我面子,我嫣有不喝之理。”酒神附體,林北凡有十成的把握喝掉十二瓶紅星二鍋頭后安然無事,當然,主要是他還有另外的打算,至于這些,都不足與人外人道也。
“這小子,太牛叉了,莫非是想在寡婦卿面前出風頭?”劉吉慶的手下幸災樂禍地看了林北凡一眼。
“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喝不下去,那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都是出來混的,有還的這一刻。”劉吉慶摸出一個煙斗,他身后的青年急忙給劉吉慶點上火。
一開始,林北凡一直是和和氣氣,可是,在劉吉慶說了這話之后,林北凡收斂了臉上的微笑,平和的眼神背后,竟然鋒芒畢露,他也點上一根煙,深吸了口煙,淡淡道:“男人無戲言。”
成竹在胸,林北凡卻透著臨死前的悲壯。
看著略有悔意的林北凡,劉吉慶叭噠叭噠的抽著煙,輕輕的一揮手,大有已經決定林北凡生死的意思,見過不要面子的,沒見過不要命的。
隨著劉吉慶干巴巴的讓人以為是雞爪的手落下,他背后的一名手下轉身將一箱紅星二鍋頭般到圓桌上。
沉重的十二瓶酒似乎讓整個包間內的空氣都變得壓抑了,圓桌也晃了一下。
寡婦卿悄悄拉了拉林北凡衣襟,在南市,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林北凡,他有多少酒量,她能不知道嗎?
誰知,林北凡拍掉寡婦卿凝脂如玉的手,豪氣大發道:“身在太平盛士,現今的人沒有鐵血疆場、馬革裹尸的機會,好男人也只能與酒為伍,不要緊,十二瓶酒還奈何不了你男人。”
是在裝嗎?劉吉慶笑了笑,年輕就是氣盛,為了盡快地放到林北凡,他揮了揮手,淡定道:“十二瓶酒,都開了吧。”
林北凡上前兩步,走到劉吉慶面前之后,隨手拿起一瓶紅星二鍋頭,昂頭就開始吹瓶子。
“逞狗熊之能?只怕吹完這瓶,就要去人民醫院洗胃!”劉吉慶的手下齷齪地想,其實不光是劉吉慶的手下,劉吉慶的想法和劉吉慶的手下一樣,不過他多少還算佩服林北凡的膽色。
“咕隆咕隆…咕隆咕隆…”二十秒過去之后,林北凡將空瓶子倒握在手中,用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愴的眼神看著劉吉慶,意思是說,不管結果如何,這瓶酒我已經吹完了。
不等其他人做出任何的表示,林北凡便提起了第二瓶酒…
差不多又是二十秒的時間,一瓶紅星二鍋頭已經下肚。
一口氣吹兩瓶紅星紅星二鍋頭,這絕對是普通人的極限了,毫不夸張地說一句,這種吹法,十個人里面,最少有九個人會胃出血,如果搶救不及時,那就得上西天極樂。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逐漸地變幻不定,寡婦卿甚至已經忘記了勸說林北凡不要逞能。
林北凡老神在在,不急不慢地提起第三瓶酒,昂頭繼續吹。
在林北凡吹第三瓶的時候,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瓶子里面的酒迅速地減少,滑進林北凡的咽喉。
第四瓶的時候,每個人都開始略微張開嘴巴,微微伸長了頸脖…
第五瓶的時候,不要說其他人,包括林北凡自己,都渾然忘我,無論是提酒瓶,還是喝酒的一舉一動,仿佛間都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每個人都忘記了勸說,或者說,他們忘記了擔心會鬧出人命,甚至,每個人都不忍心打斷林北凡喝酒的畫面,那么的唯美,那么的渾然天成…
喝到第十瓶的時候,林北凡沒有再吹瓶子,而是將酒瓶高高地舉過頭頂,張開嘴巴,任由那一幕白色的銀流,溫和有力地鉆入自己的咽喉…
寂靜…
良久的寂靜之后,劉吉慶率先回過神來。見林北凡安然無恙,甚至臉紅的癥狀都沒有,他微微地搖了搖頭,道:“海量,海量啊!”
寡婦卿看的癡了,微微有些臉紅,這小子喝酒的樣子,好像很有味道…
“林北凡,要不要上醫院?”回過神后,寡婦卿緊張地問了一句。
劉吉慶的手下臉如死灰,額頭滲出一層冷汗,他們是在酒場上面打滾的人,他甚至還在懷疑剛剛見到的一幕,特別是最后那一瓶酒,如果這是真,那林北凡他還算是人嗎…
林北凡沒有理會寡婦卿,彈了彈煙頭上的煙灰后,低頭看了眼劉吉慶,淡淡道:“劉老板是個大人物,該不會忽悠我這種小人物吧?”
“雖然你喝了十二瓶紅星二鍋頭,但是也要看看陳小姐的意思。”峰回路轉,劉吉慶居然要跟林北凡耍心眼,已經看過貴妃樓機密文件,且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劉吉慶強大的地下帝國中九牛一毛的小事而已,她自然是難以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純爺們說話,那是要算話的。”林北凡吸了口煙,淡淡道。
“我看你是個人才,來我貴妃樓做個副手如何。”拿著煙鍋,劉吉慶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已經確定眼前的林北凡不是數年前他見到的青年,心中沒了故忌,道,“剛才只是個玩笑。”
“開玩笑,那是你的事情,我可沒有和你開玩笑。”林北凡掐滅了手中萬寶路香煙的煙頭。
“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見林北凡得勢不饒人,劉吉慶的臉色沉了下去。
“林北凡,算了。”寡婦卿有些失措,她隱隱感覺到事態可能要進一步惡化。
女人的直覺總是那么敏銳。
“哐當!”一聲,說變就變,林北凡的手中,捏著半截已經開花的酒瓶,爆裂的尖銳的棱角,在昏黃色的燈光下,發出銀綠色的幽光。
“啊…”寡婦卿尖叫一聲,本能地后退。
“你…”劉吉慶略微失色,他斷然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的林北凡竟然出動手,剛要后退,卻給林北凡一把揪住了領口。
“還麻煩劉老板送我們出去。”協迫劉吉慶,林北凡眼中精芒大盛,掃視著四名拿著漆黑的五四式手槍的劉吉慶手下,很不客氣道,“怎么樣,麻煩你了。”
寡婦卿的頭都大了,左思右想,千般思緒紛飛,她也沒有想到林北凡竟然敢對劉吉慶下手,這可是南市除萬南天最大的黑色會的頭子,想到這里,她不禁一陣后怕,得罪了劉吉慶,即使出了貴妃樓,以后的日子…
雖然兩難,但是,寡婦卿又不得不佩服林北凡的勇氣,換作是她,也想不到更好的離開方式,或許,這是最后的一條生路,當然,寡婦卿直接把跟劉吉慶合作,做傷天害理,于理于法于人都不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排除在外。
無知者無懼。
寡婦卿只能這樣感嘆,或許,應該把圓桌上的材料給林北凡看看,或許自己說一遍也可以。
其實,和寡婦卿想的完全是兩回事,林北凡敢動手不是因為無知,劉大斌的一條手臂雖然名義上是賈公子做的,但是,追塑原源,很快就牽扯到林北凡的身上,他今天這一手是在告訴劉吉慶,別惹哥我,兔子急了還咬人,哥要是急了,會殺人。
雖然,小林哥這招很有色任內斂之嫌;雖然,小林哥心中叫苦不迭;雖然,小林哥有點國人普遍流行的光棍精神。
但是,他正以自己微弱的方式警告著劉吉慶,別惹我,要不然后果很嚴重。
這時,處變不驚的劉吉慶面色如常,甚至還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看來咱們已經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劉吉慶的這句話表明貴妃樓的態度,只要出了貴妃樓的大門,兩家必定水火不容。
這話聽到寡婦卿的耳朵里,只見她銀牙緊咬,以極快的速度下了決定。
“咱們走。”決定之后,寡婦卿掃除心中的恐懼,挺了挺胸,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
林北凡夾著劉吉慶跟在寡婦卿身后,威脅道:“不要試圖報復,這個世界上有幾種人你是得罪不起,很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之一。”
走在前面的寡婦卿對劉吉慶已經有深刻的了解,基本上,林北凡的話在她看來就是個笑話,這種話要反著聽的,甚至,女人的本能,她感覺到林北凡害怕了。
確實,碰上劉吉慶這樣一個五毒俱全的煞星,沒有不害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