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九零、兄妹相見 阿虎使了個詐,讓那氣勢好像洶洶、有點氣定閑凝的鬼子大佐一腳踩在他同類的尸體上,身子失去了平衡。就在這瞬間,他就沖了上去,很不客氣地一槍托就撞在他的腦袋頂上,一下不夠,就再來一下。還不肯死,再來!接連三下,下下用力,終于把這個鬼子大佐砸得腦漿迸裂,死得不能再死。
抓起機槍,清理了一輪,他便心滿意足地收拾了兩包東西,牽了一匹馬,拍拍馬屁股便是揚長而去。他是擔心楚冰月,再說這里一地尸體,很惡心,還是盡快走人好過。
有了馬,速度便是快了很多,直到那馬走不動了,他才扛著兩大包袱上了山,歸途的時間是節省了一大半。遠遠便見楚冰月蹲在一個山頭上,正在等著他,像塊望夫石,不過她的表情很平靜,似乎一點也沒替阿虎擔心。阿虎回來,她很高興地撲了過來,問他:“阿虎,打成怎樣了?”阿虎就傻笑著說:“都打死了,嘿嘿嘿…”
楚冰月嘟著嘴道:“你怎么去那么久?都嚇死我了,你不是說才一百多個小鬼子嗎?”阿虎嘿嘿傻笑道:“我…我去打一個堡子,有…好多鬼子,一千多個耶…”楚冰月有點后怕,怨道:“一千多個,你也打?很危險的,阿虎下次可不準你去冒險。”
阿虎卻滿在不在乎地道:“很好打…打,全部…打死了…”楚冰月很擔心,左觀右望見阿虎沒受傷這才放下心來,她見阿虎很疲倦,便讓他睡覺,她自己找條毛巾替阿虎把全身的硝煙抹干凈。
阿虎醒來已是近黑夜了,這一覺還真是睡得天昏地暗,他帶了很多罐頭干糧回來,他是邊吃邊向楚冰月吹著他是如何戰斗的?相處了那么久,歷經了多次的生生死死,楚冰月現在是處變不驚,但也為阿虎的冒險捏了一把汗。
第二天一早他們便是動身了,在這荒山野嶺呆著終究是不太舒服,還是早點出去好。阿虎是照著那日軍偷襲走的線路行的,很快就來到了斷崖邊,他那身山民衣服還在,楚冰月便讓他換回去,他這一身鬼子的軍服盡是血跡,有點臭,還是換回山民的衣服順眼好多,而且這里出去可是的地盤,穿著鬼子的衣服很容易給捉的。
懸崖上下盡是鬼子尸體,死狀各異,不過見慣了大場面的楚冰月已修煉到了可以在尸體堆中吃吃喝喝的境界,一點害怕之心都沒有。
阿虎把她垂下懸崖,自己再滑下去,順著山谷走了七八里山路,沿著一座濃密的山林朝前走著,突然間阿虎停下了腳步,低聲在楚冰月耳邊嘀咕道:“有人!”他看了看地形,立即一手把楚冰月抱了起來,滑到下面的密林之中,坐伏在山壁上。阿虎的扳機已經打開,不久有幾個人搜索著走了過來,都是中國口音,這讓兩人大大松了口氣。就那么幾個人,阿虎是沒怎么放在眼里,但身邊有楚冰月,戰斗起來,很難保證他的安全,能不動手就最好了。
卻聽那幾個似乎在拔草尋蛇一般,很輕松的一邊搜索一邊談論著。卻聽一個說道:“團座是不是太小心了?這個鬼地方,鬼子敢過來嗎?”另一個道:“很難說,鬼子可是狡猾得很,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要知道咱們的部隊損失那么嚴重,要是鬼子摸過來,那就不得了。”先一個道:“我們是很慘,但那些鬼子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呀?哎,前晚我們的兵力哪怕要多一個營,就能把那要塞重新奪回來。”他恨恨地說道,似乎很不服氣。
楚冰月心里卻道:“現在才來搜?遲不遲啊?要不是是阿虎,你們早給鬼子摸掉了。”又聽另一個道:“鬼子很慘,那是沒可能摸過來偷襲的,不過我聽說團長剛剛接到命令,要我們團留意一個叫阿虎的人,你們說,這個阿虎是什么家伙呀?”
有一個接口道:“我知道,聽說是軍統要找這個人的。嗯,軍統要干的肯定不會是好事,說不定是日本人的奸細或者…”一個驚訝地道:“八路?可咱們現在是跟八路聯小日本的呀,抓他干什么?”一個道:“這你就不懂了,八路就是八路,跟咱們終究不是一路的。上頭不是交待,咱們既要防小鬼子,也要防著八路嗎?聽說軍統防得他們是極嚴的,你沒見到有時咱們軍中無端端就會少了一個人嗎?聽說很多就是軍統懷疑他們是八路,把他們偷偷地干掉了。”
一個嘆息道:“那這什么虎也是在劫難逃了?”一個便道:“那是軍統的事,關咱們什么事?管他什么路,敢和日本人干就是好路!”一個輕罵道:“這就是你的不對羅,打日本人是一回事,八路又是一回事,你出去千萬別這樣說,要是給軍統聽見了,小心…喀嚓…”那個便不再聲張了。
幾人搜了過去,突然間一個驚呼道:“班長,這里似乎有人經過…”一會兒,便聽一個道:“不錯,搜,小心點兒,可能是日本人的奸細…”他們很快就尋了過去。
楚冰月聽了半天,心里有點焦急,這阿虎還真是和新四軍有點關系,萬一給軍統知道了,那不是很危險?她可是聽說過軍統是什么東西的,真是替阿虎擔心。她低聲地對阿虎道:“阿虎,你出去后,不要說你叫阿虎,你就叫阿飛好不好?”
阿虎高興地點頭道:“我好像本來就叫阿飛嘛…”阿虎很會打仗,這個恐怕軍統肯定知道,楚冰月便又說道:“那你打小鬼子的事,也別讓他們知道,楚冰月笑道:“對,就讓他們心思思,那一堆小鬼子給人打死了,咱們也別告訴他們,就讓他們自己猜去。”阿虎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游戲,便是連連點頭。楚冰月又讓他把身上的武器都扔到草叢里,免得讓人誤會。
收拾妥當,阿虎便托著楚冰月往上爬,這里很陡峭,下來容易上去有點難,阿虎是用頭頂著楚冰月的屁股往上推,楚冰月扯住旁邊的小樹,她的傷勢雖然復原了,但也不能太用力,借助阿虎的頭頂,很快就爬了上去。阿虎自己一躍而上,兩個攜著手剛走幾步,便見兩邊各自竄出三個士兵出來,槍口對準了他們,大喝道:“不準動!”這些人竟然沒走遠,還使詐引了他們出來。
待他們看了眼前兩個山民之后,都是嘩嘩連聲,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把槍都放下來了,這兩個,女的丑得罄竹難書,男的傻得一目了然。要說他們是奸細,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日本人不可能腦袋進那么多水,派這兩個過來偵察吧?不可能是日本人,只能是這兩個山民怕了日本人,傻乎乎地跑到深山里去躲避了,然后沒吃的沒穿的,又傻乎乎地跑了出來…眾人心里很憤憤,都在想:就你這鳥樣,日本人肯定走都走不及呢,真是惡心。
楚冰月的容貌,阿虎這幾天也沒跟他復原,只說要有醋才能洗脫,楚冰月也沒辦法,好在山里沒有人看,也沒當一回事,不料給幾個如此鄙視,她忍不住就去捏了阿虎一把,只讓阿虎痛呼一聲,嚇了那些一跳,看清之后,他們都是釋然,這樣的丑婦,也只有這樣的傻瓜才能受得了。這兩個果然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真他媽的是郎才女貌,不成親都對不住他們的列祖列宗…
既然不是奸細,他們也懶得再看,便是準備走人,不料那丑婦卻是叫住他們,盯著他們的胸牌在看,好一陣的毛骨悚然啊,他們都是禁不住地檢查起胸部的軍服,嚴防走光,生怕給這丑婦看見,會意圖不軌。卻聽她說道:“請問各位大哥,你們可是三十一師的…”那幾個立即警覺起來:這個丑婦居然知道的番號,似乎不簡單。有幾個不自覺地把槍提了起來。
楚冰月激動地問道:“請問各位大哥,191團的楚云龍楚團長你們認不認識?”連團座的名號都報出來了,這幾人都松了口氣,一個便脫口道:“他就是我們的團長…”為頭的一個班長模樣的卻是及時地阻住他,很警惕地問道:“這位老鄉,你這是什么意思?”
楚冰月松了口氣道:“幾位大哥,我楚冰月卻說道:“這位大哥,剛才我們經過那邊的時候,發現有很多日本人的尸體,還有很多武器,不知怎么回事?不如你們去通知楚團長,把那武器揀回來?”那班長大吃一驚:“什么?日本人?尸體?在哪?”楚冰月很細心,在地下畫了畫去,指點著線路。那班長不敢怠慢,問清楚那些日本人都是死尸之后,便派了一個戰士領他們回去,然后他率了幾人直奔那邊。
翻過這座山,那邊的山下都是平原地帶,走了大約四五里,便來到一條小山村,村頭有一座破廟,現在已改成了兵營了,現在這個軍營時不時有呻吟聲和慘叫聲傳來,氣氛有點凄慘。那戰士冷冰冰地讓他們在門口等著,他自己進去通報。不一會,他便出來,說道:“我們團長叫你們進去。”楚冰月很激動,拉起阿虎便往里走,只讓那戰士都替阿虎毛骨悚然起來,只想:“死傻瓜,給這丑婦拉著,你也受得了啊,真他媽的佩服你喲。”
走到破廟門口,卻見里面有一堆大小軍官在忙碌著,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軍官表情很嚴肅地接著電話。楚冰月見到他,神情有點激動,正想走過去,卻給那戰士攔住,很不高興地道:“我們團長正在接電話,你急什么急?”
這時一個少校模樣的人從外面走了過來,看見門口那兩人,開口問道:“李五毛,怎么回事?”眼睛看見那一傻一丑也是嚇了他一跳。那戰士敬禮道:“報告參謀長,他們自稱是團長的親戚,團長叫我帶他們進來。”那少校疑惑地道:“親戚?嗯,李五毛,你不是去那邊山里搜索嗎?其他人呢?”
那叫李五毛的戰士看了楚冰月一眼,說道:“這個…親戚,說那深山里見到過很多日本人的尸體,班長他領人過去看了。”那參謀長大吃一驚:“日本人?尸體?”楚冰月開口道:“是啊,還有很多武器,你們快點派多點人去搬,那幾個搬不動…”
那參謀長更是懷疑,忍著發麻的頭皮打量著楚冰月,手卻是按在槍套上,他警惕地道:“怎么回事?你說清楚點。”楚冰月微微一笑,直讓那參謀長差點失了禁,太恐怖了,丑女不是沒見過,這樣丑的還真是頭一回啊。
楚冰月見他不信,有點焦急,說道:“劉大哥,我是冰月啊,那事是真的。”那參謀長更是吃了一驚:那參謀長劉文東見她說得如此準確,再回想到那聲音,鼻子一酸,道:“你…你真是冰月妹子?”楚冰月點點頭道:“真是我呀。”劉文東滿腹心酸,靖安淪陷,團座一直擔心她們母女的安危,想不到如花似玉的冰月妹子竟然毀了容,這…他眼淚都幾乎要流下來了。
這時里面那高大的軍官放下了電話,朝門外問道:“冰月?誰在說冰月,文東,你剛才說什么?”劉文東稍稍背過身子抹了把淚,說道:“團座,冰月回來了…”那高大的軍官一陣風般沖了出來,嚷道:“冰月?在哪?”阿虎一直是拖著楚冰月的小手躲在她的后面,見那軍官,軍銜是上校,年紀卻不大,應該沒超過三十,臉上輪廓依稀和楚冰月有點相似。
楚冰月有點激動,含淚道:“哥,我在這。”楚云龍見到她,大大吃了一驚,這聲音、這身材分明是妹子的,但相貌…他也是滿腹辛酸,肯定是日本人作的孽!他沖過去,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顫抖著道:“冰月?冰月?真的是你?”楚冰月道:“哥,真是我。”
楚云龍雙手去捧她的臉,傷心地道:“冰月,你怎么…哎…”他的雙手一痛,竟然給人格開了,力氣還滿大的,以至于他都站不住腳,禁不住退后了兩步。卻見妹子后面閃出一個威風凜凜,傻里傻氣的大漢,正在朝他怒目而視,還正氣凜然地大聲道:“不準你摸!”
這一下有點突兀,把楚云龍的傷心都打回到了肚子,他睜大了眼睛,瞪著這無禮的傻子。楚冰月卻是拉住那傻子很溫柔地說道:“阿…飛,這是我哥,不準沒禮貌喲。”那傻子便是撓著頭,說:“哥啊?那我不打…打他了。”
楚云龍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楚冰月拉了過來,不料那傻子一真握著她的手,連他也一塊扯過來了,他扳起臉問道:“冰月,這人是怎么回事?”這傻瓜跟妹子拉拉扯扯的,似乎關系非同一般,妹子雖然是毀了容,但也不能跟這樣的傻瓜混在一塊呀。
清官難斷家務事,劉文東立即把周圍要看熱鬧的人都趕了開去,他自己也閃了出去,把諾大的指揮部都留給了他們一家人。楚冰月卻是記掛那批武器彈藥,說道:“大哥,您先別管,您快派人去把日本人的彈藥搬回來呀。”楚云龍又是吃了一驚,道:“什么?”
楚冰月把那鬼子尸體的事跟他說了,楚云龍自然知道妹子不會騙他,立即派出一連人,要過去搬,阿虎似乎很不習慣這場合楚云龍有點目瞪口呆,這妹子不會和這傻子真的…吧?他很不高興,回到指揮部,他還未開口,楚冰月卻抱怨道:“哥,你這么那么大意?你知不知道那隊鬼子就是沖著你來的?”楚云龍驚道:“妹子,你說什么?”楚冰月道:“聽說是您攻打千嶺要塞,退回這里。那隊日軍就是千嶺要塞連夜派出來,要搞什么逆襲的,不知你當時有沒有防備?”
楚云龍一聽,冷汗都出來了。他是奉命去增援208團,要奪回千嶺要塞,但那邊的鬼子實在太頑強,208團幾乎傷亡殆盡,他的191團也是損失慘重,無奈之下才退了回來。大路他是派有哨兵的,哪里會想到那鬼子殘軍敢派人走小路出來偷襲?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這個團以及兩個團的傷兵恐怕是難逃一劫,大意啊!他的冷汗都滲出來了。
楚冰月道:“哥,你不用怕了,那隊小鬼子已經…嗯,哥,有一事我只跟你一個人說,你得發誓不準說出去。”楚云龍見這以前柔弱的妹子,雖然是毀了容,但現在卻是變得冷靜無比,簡直和以前是判若兩人,他心里有點好奇,便道:“好啊,我發誓…”他真的學著小時候兩兄妹游戲時那般,發了一個誓言。
楚冰月對這大哥是極為信任的,便把自己的經歷,以及阿虎的來歷跟大哥一五一十地說了過來。只聽得楚云龍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幾疑是夢幻。當他聽到阿虎一個人攻下了千嶺要塞之后,他立即蹦了起來,說道:“妹子,這是真的?”楚冰月道:“阿虎不會騙我!”
楚云龍立即道:“那妹子,我得趕緊去守住千嶺要塞,不然日本人的援兵再來,那就麻煩大了。”楚冰月自然不想阿虎的心血白白浪費,便說道:“哥,您要小心點。”楚云龍道:“等阿虎…噢,那個阿飛,回來了,你領他先回家吧,爹都快急瘋了。”
閱讀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