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衛我眾生
檀木高閣第七層的陳設很簡單，只是東面墻壁擺了一座無量天尊的銅像，銅像前有一張小小香案。
一身金色龍袍的軒轅湛就在香案下站著，頭上的金絲盤龍冠端端正正，神色雖然有些陰沉，卻并不見狼狽。
看到高歡出現，軒轅湛眼中才閃過一抹懼色。
穿著大紅袈裟的一法就在香案下的蒲團上盤坐，眼眸半闔，口中低頌著經文。對于高歡的出現，恍若不見。
“高教主，你這是何意？”不等高歡說話，軒轅湛當先發問道。軒轅湛雖怕高歡，卻到底是一國之君，還是有著足夠的鎮定。
高歡透過窗口，就能看到太一觀周圍人群，里三層外三層，把太一觀圍的水泄不通。
“你想干什么？”高歡反問道。
軒轅湛還想狡辯，和高歡黑白分明的明凈眼眸一對，似乎所有秘密都被洞穿了一般，狡辯的話再說不出口。
“投降魔族，就能茍延殘喘？”高歡不屑的道。
軒轅湛沉默了下道：“奮起抵抗，就能不死么？你還不是讓魔皇殺的慘敗。明知不敵，還要反抗那就不是勇氣，而是愚蠢。人族能夠延綿萬年，不是因為人族剛強兇猛，而是我們懂得隱忍退讓。狂風卷地，剛強的大樹會折斷，柔弱的小草卻安然無恙。
朕不想漢國上下和魔族玉石俱焚，哪怕像狗一樣卑微的活著，可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朕不能讓漢國的血脈是在這一代斷絕。”
高歡淡然道：“說完了？”
“你橫行霸道，目無王法，隨心所欲的破壞一切。這里是漢國，是軒轅皇朝，朕才是皇帝，朕如何管理國家是朕的事，不用你來指點。你管的太寬了太多了！”軒轅湛憤怒的大喊著，把這些年的郁氣全部發泄了出來。
高歡也不生氣，不疾不徐的道：“按照你的說法，誰的力量強誰來做決定。我比你強，所以你要聽我的。你不聽我的話，又暗地里屢次計算我，我很生氣。”
軒轅湛聽出話里面的殺氣，剛才發泄一通，他也冷靜了下來。軒轅湛忙道：“高教主，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朕現在全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
高歡點頭道：“也好，你就做個勇烈的皇帝，千古之后，人們也會記住你的。”
軒轅湛正覺不妙，高歡伸手一指，已經刺在軒轅湛眉心。軒轅湛眼中神光一陣恍惚，心中突然生出無窮殺意，眼睛立即就紅了。只是被高歡氣機制住，卻是一動也動不了。
一法睜開老眼，盯著高歡道：“高教主，你以妖法挾持皇帝，肆意妄為，置眾生于不顧，只為逞一己之私，人族血脈就要斷送在你的手里！無怪一真師弟說你是禍患根源。”說著，一法眼中露出無限悲憫之色，“高教主，你已入魔道，現在悔悟還不遲！回頭是岸！回頭是岸！回頭是岸！”
一法最后三聲，是以天龍禪唱施展怒吼，聲音雖不大，卻能直指神魂。若在以往，一法也不敢想著能影響高歡，可高歡身受重傷，此時猝然出擊，未嘗沒有機會震懾高歡。
天龍禪唱，莊嚴神圣，能激發人心中善念，有不戰而屈人之威，是無上正法。
高歡等一法吼完，道：“喊完了吧，那就安心去吧。”高歡一拂袖，一顆湛藍十字星芒飛射而出。
一法臉色大變，手捏天龍印正要抵擋，十字星芒已經穿透層層元氣變化，直接就在貫入一法眉心。湛藍星光爆發，一法整個人就在星光中化作點點流光消散。
重新祭煉的無極星神珠威能大進，滅殺一法易如反掌。
“無量天尊。”
高歡低頌一聲，聲如滾滾沉雷，碾過四方。所有的呼喝之聲，都為高歡的低頌聲壓制住。
天龍禪唱加上大雷音法，兩種秘法合力而發，其音冠絕全城卻絕不高亢尖銳。低沉渾厚的聲音，更蘊藏著折服人心的強大力量。
周圍的十余萬百姓皆都失語。呆了一下，有人狂喜道：“是高教主，高教主出關了！”
“高教主來救我們了。”
“高教主…”
高歡揚聲道：“無量天尊在上，護佑眾生。保護天下蒼生也是太一道不容推卸的責任。我高歡在此立誓，太一道上下四萬七千弟子，誓要殺盡一切魔族，衛我眾生。”
聽到這番話，外面百姓忍不住發出一陣歡呼。當然也有不少人還在議論，“大話說的到好聽，你們太一道早干什么去了！”
“說大話誰都會，你到是把魔族滅了啊！”
“什么教主，狗屁不是，看他一會怎么死的！”
高歡沒功夫和這些人計較，清聲喝道：“太一道的弟子，你們的劍可在？”
“在！”
三千太極劍士齊聲回答。三千個聲音恍若一個整體，沒有任何秘法，整齊的的聲音卻如沖天神劍，凜冽之氣橫掃四方，震懾內外。哪怕在城下的魔族大軍，也都聽到了這一聲大喝。
高歡領著軒轅湛飛上天空，指著西方道：“眾弟子隨我來。”
三千太極劍士早以及候命多時，就等高歡的命令。高歡一聲令下，三千太極劍士一起飛天而起。太極劍士六人一小隊，六十人一大隊，六百人一大陣，三千人分成五座大陣，層次分明整齊有序的排列起來。
黑白相間的道服，頭戴星冠，臉上都帶著銀絲面甲，身背長劍。三千人組成劍陣氣勢森嚴，道服飄揚，恍若九天上劍仙落凡，讓目睹這一幕的人都是震驚無語。
旁觀者中，就有不少門派的探子。看到三千飛天而起的太極劍士，這些人嘴巴都張大的合不攏。哪怕是再冷靜沉著的人，腦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怎么可能！”
能夠飛天而起，又沒有憑借任何法器，那就是天階之力。高歡領著的這三千弟子，竟然都是天階，這簡直是不可想象。
十多年來天地異變，天階強者不斷的涌現。可對于絕大多數武者來說，天階依然是只能仰視的存在。集合夏國、元國、漢國三國之力，也未必能有三千天階。
可高歡手中就有三千天階，這股力量有多恐怖，那就不用多說了。何況，這三千天階都是同門，修煉同一法陣，那又是什么威力。
高歡領著三千弟子橫跨數城，直接到了西城。城墻上大軍正在和魔族進行殊死大戰。實際上，巨大五色光罩籠罩下的天京十二城，讓漢國大軍應對兇殘的魔族還是很從容的。
城墻下方，已經堆積了眾多魔族士兵尸體。魔族大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向著城墻發起殊死猛攻。但這樣野蠻攻擊，對于天京城的威脅極小。
歷史最為悠久的天京城，因為其重要地位，歷代帝皇都會下盡可能提升其防御。護城法陣之繁復精妙，是天元城所無法比擬的。
以白玉京為統領，五座大城提供的五行之力根基，組成的陰陽大五行法陣，一旦開啟，固若金湯絕不是一句虛話。法陣對于全城的防護，更是達到極致。高歡發回來的傳書都能攔截，就可見此陣的威力。
加之千年沒有發生戰爭，天京十二城統御萬里方圓地脈元氣，法陣就是運轉一年也沒有問題。
正常情況下，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打破陰陽大五行法陣。
可魔族在天元城一戰，血祭出的魔神卻超乎世間一切力量，只是簡單幾擊就打破天元城。這一戰，也徹底都打掉了皇朝的信心。
高歡又為魔皇所敗，軒轅湛才會下定決心要投降。
等到高歡率領三千太極劍士趕到西城時，西城外的魔族大軍也是一陣輕微的搔動。坐鎮中軍的魔皇看到高歡時，也是目光一凝。
三天不見，高歡的氣息完滿無暇，不但傷勢全好修為還更有進步。高歡完全超乎常理，讓魔皇也是有些想不通。
跟在高歡身后的三千劍士，讓刑堅也感到了危險。三千七階組成的法陣，橫掃百萬大軍也并不太難。
魔皇刑堅命令道：“發動血祭。”
早就準備好的魔族法師，同時催動法陣。城墻下是魔族血肉化作一道道紅光沖天而起，在空中組成一個個繁復的龍紋。
高歡指揮劍士道：“斬！”
三千劍士同時出劍，明耀如銀的劍光匯聚成一道千余長的橫天神劍，橫斬而過。銀色劍光如扇般打開，遮住半面天空。
劍光過處，如同風卷殘云，輕易碾碎血色龍紋。
城墻上千百將士見狀，都禁不住齊聲歡呼。
魔皇刑堅卻冷笑道：“完了。”
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個旋轉的巨大黑洞，一道道電光閃耀著，一只巨大血色腳掌先從是黑洞中探了出來。
雖然只是一只腳，卻如同撐天巨柱一般，強壯、堅實、巨大。散發出的血腥煞氣，則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絕望。
“退…”超乎一切力量極限的恐怖魔神，高歡也不能直面其鋒，下令法陣向后退開。
“轟隆隆…”
天空像是被強行撕碎了一般，炸裂開一道道電光，天也一下黑暗陰沉下來。
一只血色魔神才站穩，黑洞中就又伸出來一只血色巨掌。
這一下，就是最沉穩的江山，臉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