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的不冤

　　天地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唯有那湛藍神星，搖曳墜落。星光并不強盛，卻巍然堂皇，如眾星之皇，似九天之主。一星動而引動九天無量星辰，一星動而天地宇宙皆動。

　　陰陽、五行、天地萬象，宇宙時空，所能知、所能見、所能思的一切，這點星光中凝聚著。

　　葉南天平凡的臉上，一片蒼白之色。深邃如淵的眼眸中，也都為那湛藍神星所占據。八角垂芒的神星下，大宗師的力量也是渺若塵埃。

　　葉南天心中生出無限恐懼，星光未至，其堂皇之威已如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大宗師也會有情緒波動，只是他們能更好的控制而已。可在那星光下，葉南天卻再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

　　并非是簡單的畏死，更是堂皇浩然的力量在神魂層面上的壓制。葉南天已經沒有勇氣去對抗那星光。

　　高歡的金剛印、江山的長恨劍、原天衣的九陽滅世咒，都是大宗師的最強力量。而三個人圍攻，根本不給葉南天喘息的機會。哪怕是催發秘法透支修為和生命，葉南天也已經到了極限。

　　星光的出現時機，真是精準無比，正值葉南天最虛弱之際。最可怕的還是江山的長恨劍意，纏綿入骨、入心。葉南天的心神為長恨劍意所影響，十成力量就剩下七成。

　　雖然把九陽滅世咒強行斬破，可法咒卻破而不滅，九種法術力量彼此連接，當葉南天為長恨劍意所影響后，九陽滅世咒就再次發威，把葉南天牢牢定在那里。

　　當八角垂芒的神星閃耀之際，原天衣和江山都感到神星中巍然堂皇的無儔神威。兩位大宗師也都是無比震撼。

　　高歡身上的大自在光明天衣也是神器，力量卻光明正大，又和高歡的大曰如來印相若。雖然強大，但也不過是和大宗師的力量相若。

　　無極星神珠，卻蘊含無量星辰之力。那種力量不比大自在光明天衣強多少，可其中內蘊的神器之威，卻不是大自在光明天衣可比。

　　湛藍星光有著超越塵世的璀璨，那是真正可以稱之為神的力量。兩位大宗師都是站在世間巔峰，掌控世間最強大的力量。眼前的無極星神珠，卻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原天衣心中自忖，他絕無法正面硬擋神星一擊。無極星神珠，也讓原天衣生出敬畏之心。

　　江山也是非常的震撼無言，哪怕事前高歡和他說過，有把握一擊滅殺葉南天。可親眼看到無極星神珠超越一切的宏偉神威，江山才知道神器的力量是一切言語、文字都無法準確表達的。江山心中不由升起幾分喜悅幾分欣慰。

　　為高歡擁有如此神器而喜悅，為了大仇將報而感到欣慰。

　　不需多說，震撼過后，兩位大宗師都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原天衣、江山、高歡，三人在此時才形成合力。長恨劍意，九陽滅世咒，都再次發威。把葉南天困住。葉南天的身形一滯，哪怕是天魔幻舞也無法脫身。

　　就是這百分之剎那的停滯，星光似緩實疾，星光搖落閃耀之際，已經自葉南天的頂門貫入。

　　葉南天的天魔之軀，還有護體的劍罡、造化真甲，在星光下都脆弱如同薄紙，被輕易的貫穿。

　　湛藍星芒一閃間，已經把葉南天從頭至腳的貫穿。葉南天呆立原地，周身上下都閃耀著湛藍的星光。

　　八角垂芒的湛藍神星卻無聲消失。

　　高歡、江山、原天衣都沒有動手。包括遠處的三位九階宗師，六個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葉南天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復雜，或是震驚，或是悵然，或是茫然，不一而足。

　　葉南天緩緩轉動目光，看著高歡道：“那是什么？”葉南天深邃的眼眸中都是湛藍星芒，看上去到多了幾分神秘，也沒了之前的陰沉詭秘。

　　當眾催發無極星神珠，高歡也沒什么好在隱瞞的。“無極星神珠。”

　　“無極星神珠…”葉南天重復了一遍，湛藍神光籠罩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笑容，“竟然萬古之前星河神君稱霸九天的神器，今曰能夠一睹，也是無憾了。”

　　“我還是不解，你為什么苦心籌謀非要計算我？”葉南天忍不住問道。江山一出現，葉南天就知道這個殺局就是為他布置的。當然，軒轅弘既是誘餌，也是高歡的目標之一。這個計劃可以說是一石二鳥。問題是，高歡干什么非要想殺他。

　　“你們血衣閣兩次殺我，這個我可沒忘。最重要的是，我曾和師傅承八零后少林方丈。魔族若是有了你的幫助，這世間對他們就再沒有秘密可言。這是我絕不能容忍的。”高歡正色道。

　　葉南天微微搖頭嘆氣，“你為什么如此的肯定我就是魔族余孽？憑什么！”

　　“憑我。”江山冷然說道。

　　葉南天目光轉到江山身上，不解的道：“江山，我們素未謀面，你為什么如此恨我？”

　　江山哈哈大笑，“就讓你死個明白。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快二百多年了。”

　　葉南天疑惑不已，怎么也想不起和江山有什么仇恨。

　　“二百多年前，你曾殺過秋水劍江鎮一家。在你累累惡跡中，你大概早就忘了。我卻忘不了。在那廢墟之上，你還刻下一個修羅圖，那可是你早年的習慣啊！我費盡苦心查到你就是兇手。

　　你那時候修為強大，我只能隱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我查明了你和落英島葉家有關系。葉家，號稱三大圣地，如何會有嫡系子弟去做殺手。我很懷疑，開始調查你們葉家。

　　有記載以來，葉家第一次出現是在九千年前。那個時候，落英島還成為絕命島，你們葉家人可是兇名赫赫。經過兩千年的時間，葉家逐漸收服了附近海域，葉家也就改變了以往的殘暴作風。

　　慢慢的，葉家憑著強大力量，進入世人眼中。只是那個時候起，葉家表面上已經是正人君子的做派。最后竟然變成了什么三大圣地。

　　可葉家的家傳絕學秋葉劍本就是魔族的天魔秘劍所改。我查遍古籍，為此還特意找的原始魔宗的幾位強者，又抓了幾個葉家高手，終于斷定你們葉家就是魔族留在人間的余孽。我在昆侖地宮內等你許多年，你卻始終也不敢去。我本想殺光葉家，可你才是罪魁禍首。大開殺戒只會讓你藏的更深。

　　我苦苦忍耐二百多年，終于等到這個機會。這次就算是沒有無極星神珠，你也必死無疑。”

　　江山說的很平靜，可其他人卻都難以平靜。為了殺死敵人，隱忍了二百年多年。如此漫長的時間內，江山忍受著刻骨蝕心的仇恨。這份深沉和堅韌，真是讓人震驚。

　　直到此時，眾人也才明白，江山的長恨劍里面，到底有多深的恨意。以葉南天之能，中了長恨劍也無法脫身。實在是這一劍經過二百年的醞釀，太過濃郁。濃郁的葉南天也承受不住。

　　葉南天早忘了什么宋家，快三百年的時間，就算是大宗師也不可能巨細無遺的記住所有事。對葉南天來說，殺滅全家也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卻有人苦心積慮籌謀二百多年，就是為了殺他。

　　葉南天長長嘆氣，“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個大宗師苦心計算我二百年。這是天要滅我，非戰之罪…”

　　“你殺人無數，罪該萬死。”江山還劍入鞘，淡然道：“你喜歡布局殺人，你死的不冤。也不會寂寞，用不了多久，葉家上下千余口人，都會去地獄陪你。”

　　葉南天身上的湛藍神光猛然劇烈的抖動起來，一點點星光飄散，葉南天身形似乎淡薄了不少。“江山，何必趕盡殺絕呢。葉家上下也只有家主才知道血脈的秘密。我死以后，葉家也就和魔族再無關系。”

　　“魔族余孽，人人得而誅之。”江山傲然道：“但這話我不會說，我就是要滅你葉家滿門。只因為我恨你們。你們是魔族余孽也好，是神圣的傳入也罷，不管什么身份都要死。”

　　葉南天知道江山積蓄二百年的恨意，是沒有人能動搖的。心念轉動間打定了主意。

　　“我殺人無數，又勾結魔族，死的不怨。當代魔皇雄才大略，不論武功還是智慧，都是天下罕有。而魔族強者如云。大宗師層次的就有十位以上，雄兵千萬。用不了十年的時間，他們就會進入人界，你們要小心…”

　　聽到葉南天說出的消息，在場的人心中都是一驚。

　　葉南天又對高歡道：“高歡，你有無極星神珠和大自在光明天衣，也許能力挽狂瀾。你若是能護住我葉家上下，我就把畢生所學和魔族秘密都交給你…”

　　高歡斷然道：“我不和你做交易。”

　　原天衣目光閃動，想說什么卻終究沒說。

　　江山冷笑，“死到臨頭，還想挑撥，真是賊姓不改！”說話間催發出一道劍氣。

　　葉南天募然爆碎，無數點星光飄散中，一道銀光直射向高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