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如同深淵一般深邃,無窮無盡。
幽暗之中,一位黑衣人靜靜而坐,不言不行,不呼不吸,神意沉寂,如同死人一般。
其意沉沉,其神綿綿。
也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從深沉的入定狀態中清醒過來。隱隱約約之間,他已經感應到最后一關的所在。
那一關似乎只是一張薄紙,可卻怎么也捅不破。幾百年過去了,縱然是世間最頂級的強者,依然敵不過歲月的流逝。
黑衣人彈了下手指,他面前陡然升起一面巨大的水鏡。水鏡中,有兩個身穿暗紅長袍的老者恭敬的跪下行禮。
其中一位老者道:“主上,您有什么指示?”在老者這里,也只能看到幽深一片的幽暗,絕看不到任何形影蹤跡。對上神秘卻無所不能的主上,他們絕不敢有任何不恭。
“最近閣里有什么事么?”黑衣人在幽暗中幽幽發問道。
老者道:“各種生意都很順利。并無大事。”
黑衣人沉吟了下道:“太一道高歡正在燕京,你們派人把這筆生意了解了吧。”
老者遲疑了下道:“雇傭的事主已經死了,這件事又放下很久。主上,我們沒必要惹惱元陽道尊吧?”
黑衣人冷然道:“不必管元陽道尊。盡力刺殺高歡。”
老者聽出這面態度很堅決,也就不再堅持。不想惹元陽道尊,并不是真的就怕了。否則,當初也不會接這筆生意。
黑衣人又處理了一些重要事務,才關閉水鏡。黑衣人在幽暗中低低嘆息的道:“我所追求的,你們永遠也不會懂。”
幽暗中又獨自沉默了許久,黑衣人才再次施展法術。不同與之前的輕松隨意,這次他是一直低頌咒語好半天,又經過冗長繁復的各種準備,才把法術施放出來。
一塊黑色玉牌上,猛然冒出團赤紅的火焰照亮了幽暗空間,那光芒落在黑衣人身上,卻依然難以把他身影照射出來。他仿佛就像無盡的深淵黑洞,吞噬著一切光芒。
火焰緩緩旋轉,無量元氣洞穿虛空。通過玉牌的上的特殊法陣,在廣闊無盡的空間中找到與之相應的另一半氣息。
細微卻相對穩定的空間通道,連通兩個不同的空間世界。
又過了一會,通道另一端元氣變化,在黑衣人身前形成一團投影。因為距離太過遙遠,哪怕有通天橋這樣的神器確定位置,依然難以形成清晰的神魂投影。
從那團模糊投影來看,隱隱可看到里面是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穿著華麗的黑色袍服,帶著精美華冠,面目和身體就太過模糊,難以看清楚具體的樣子。
“吾友,又見面了。”神魂投影以神念說道。雙方因為距離太遠,彼此的語言又不通,用神念溝通交流是最簡單最方便的方式。
黑衣人微微鞠躬道:“見過吾皇。”
那團神魂投影大笑,“吾友,你不必太客套。”又道:“這次、有什么事?”
黑衣人道:“吾皇,請問您的計劃進行的如何了?”
神魂投影豪氣的道:“八大魔族都已經臣服,用不了多久,吾就要進軍人界,成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征服者。”
黑衣人道:“恭喜吾皇。“神魂投影道:”萬年之后,爾等流落在人界的遺民,將回歸故土。而魔界的榮光,也必將灑遍人界。”
黑衣人恭維道:“是的,您的名字必將成為三界的不朽傳奇。”
神魂投影又是一陣大笑,“吾友,密切關注東土神州動向,如有可能,盡力挑動三國之間的關系,讓他們互相征戰。”
黑衣人道:“吾皇放心,三國的矛盾已經積累到一個頂點。只差一個合適的理由,他們就會爆發全面的戰爭。人界強者雖然不少,卻是一盤散沙,且彼此爭斗不休,不足為懼。”
“吾友,繼續努力吧。用不了多久,吾等必會在人界相會。”
黑衣人知道,對面的皇者已經要結束這次談話了。當下微微鞠躬道:“恭送吾皇。”
神魂投影點頭示意了下,漸漸消散與無形。那條洞穿魔界的通道,失去雙方力量的維持,頓時被虛空法則所壓碎。
黑衣人沉默許久,才又幽幽一嘆。自幼在人界長大,又站在此界的巔峰,他對人界還是有著足夠的感情。不過,血衣閣本就是魔界的強者建立,當初也是為了搜集人界的情報。萬年下來,血衣閣和魔界的聯系已經接近與無。不過歷代閣主在傳承時,都會灌注魔界妖龍血脈,在傳承力量的同時,也傳承了魔族的血脈。
能夠站在此界巔峰,也多虧了魔族血脈之力。黑衣人壽命將盡,卻遲遲無法踏出最后一步。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魔族的秘法上。
黑衣人能想象的到,等到魔族大軍踏入人界,必然是生靈涂炭,人族萬年來建立的璀璨文化,很可能就要在那場浩劫中毀于一旦。
“人族的死活,又與我有什么關系呢…”黑衣人這樣自語著,心中卻還是忍不住一片悵然。
玉京城。
距離龍虎大擂開始,只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了。朝廷專門抽調官員,籌辦龍虎大擂。要參加大擂的各方英雄好漢,也開始報名。
如高歡這般的名門正宗的高手,都會直接進入百強名單,參加最后的百強大戰。
其他小宗門或是沒有宗門的高手,就要在初選中苦苦掙扎。至少要戰勝五名對手,才有可能進入百強大戰。
龍虎大擂即將要開始,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市井百姓,都把目光集中這上面。各個賭場,也都紛紛開始坐莊,為龍虎大擂開出各種賭局。
其中,高歡當然是最熱的大熱門。關于他第一的賭局,所有賭場都給出有史以來最低的賠率。
正面擊殺游魂劍的高歡,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擊殺天階絕非是僥幸。雖然殺招暴露出來,可遍數英雄,又有誰能和高歡爭鋒?
高歡,也是所有人心中公認的這屆大擂的最強者。沒有任何的疑問。
也是這一戰,讓所有的高手都深刻認識到高歡的強大。不少的才跨入天階的強者,也都要正視一個問題,他們很可能敵不過高歡這個還不是天階的高手。
當然,九階的劍器,八階的神甲,高歡的身家也讓很多人嫉妒的眼睛發紅。對于一般的小宗門來說,一柄七階的劍器就是宗門傳承的根本。八階劍器,那是不敢想。九階劍器,那就是滅門的根源。
如果高歡不是元陽道尊的弟子,只憑他露出的九階劍器,就會惹得不少強者動心出手。可高歡是太一道的人,又是元陽道尊的弟子,又有哪個強者真不怕死,敢去搶高歡。
天福居。
“呼吸要緩,意緊神松心平…”高歡指點著是靈云和飛云練劍。她們兩個人的大兩儀曰月劍,可是宗門真正的上乘劍法。飛云和靈云資質雖好,從小到大卻極少練劍,劍法雖精,可在劍道上還是初手,所學的精妙劍法,還無法施展其中精髓。
高歡這兩天靜中生慧,手握金剛舍利,頗有感悟。可要說什么到底領悟了什么,高歡也說不清楚。
手握金剛舍利,就像是去掉身心上的無形重擔,由身體到神魂,都是非常的寧靜悠遠,甚至讓高歡有種身心皆空的輕松自在。
這種狀態下,高歡覺得自己反而不適宜認真的修行。于是,這幾天就成了高歡這輩子所過的最為簡單輕松曰子。
每天除了例行的功課,高歡就是沒什么事可做。閑著發呆了兩天,,高歡想到了自己作為師父的責任,開始指點起幾個徒弟功課來。
靈云和飛云玉臉上都有些微紅,在她們這個層次,還要被高歡指點發力的各種訣竅這樣的基本功,這讓她們都覺得有些慚愧。
好在教授功課的高歡,從不發脾氣。而且極有耐姓,一個劍式反復指點數十次,他也不會任何脾氣。若從脾氣上看,高歡好像是七八十歲的老頭。實際上,高歡的年紀比她們三個人還都要小一兩歲。
海秀乾在旁邊無聊的道:“師傅,我們來玉京城好些天了,不如出去逛逛啊!來玉京城待這么久,卻不知道玉京城是什么樣,那多遺憾…”
高歡雖靈云和飛云道:“好了,今年就到這里吧。”轉又對海秀乾道:“也是,你們三個出去轉轉,看看燕京的風物人情,不要惹事。”
海秀乾拽著高歡袖子道:“師傅,一起去吧。明明年紀不大,別和老頭似的。道尊他老人家都比你活潑…”
高歡正想說話,安福急匆匆走進來道:“師祖,天龍寺的絕尊者無相求見…”
高歡有些奇怪,他是和天龍寺有些仇怨。可道尊已經警告過天龍寺,他們應該沒膽子再來惹他。這個絕尊者無相來干什么?
“讓他進來吧…”高歡想了下道。
靈云低聲道:“這個和尚來做什么?”
出行大計被破壞,海秀乾有些不高興嘟著嘴道:“他能來干什么,肯定是來挑戰的!”轉又興奮道:“看師傅不打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