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言激起千層浪

　　太一道，萬年傳承的悠久歷史，當世第一大道宗，軒轅皇朝供奉的名門正派。

　　宗門之內，最看重的就是秩序。秩序，才是宗門傳承萬年的根本。在過去的萬年歷史中，太一道也有過很多的低谷時期，可就是靠著秩序，維持宗門傳承不絕。

　　秩序是個有些寬泛的概念，秩序就是法律，秩序就是規則，秩序就是倫理綱常。簡單是來說，就是有組織有條理以及穩定的結構和關系。這也是一個組織能夠協調所有人關系的根本。

　　往大了說，社會各種有序的關系就是秩序。例如皇帝、臣子、百姓，這些階層就是千百年下來形成的穩定的社會關系，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秩序的體現。

　　臣子想要做皇帝，或者是百姓要殺官造反，就是破壞秩序。

　　對于太一道來說，長幼有序就是宗門最重要的秩序之一。一旦高歡成為玉陽子的弟子，就終身都是玉陽子的弟子。

　　玉陽子是師尊，可以打罵高歡，可以欺辱高歡，這都是天經地義。高歡要是敢反抗，甚至是口出惡言，那就是大逆不道，那是就違背綱常。

　　不論高歡的修為有多高，只要高歡敢和玉陽子作對，那所有人都會唾棄他。不論他有什么道理，宗門也不會幫助他。到時候，只有叛出宗門一條路可走。

　　高歡越是厲害，宗門就越不會容許他叛出師門。而高歡再厲害，還能有三位真君厲害，還能有元陽道尊厲害。

　　林珂知道高歡自幼在山谷長大，只有一個老人教育他長大，雖然也極為的禮貌，也懂得尊師重道，身上卻始終有股散漫放縱的味道。林珂以為，高歡不會真正懂得他成為玉陽子弟子的意義。

　　“師徒傳承，緊緊次于血脈傳承的關系，你絕不能小看這件事。”林珂見高歡回答的輕描淡寫，忍不住鄭重提醒道。想了下又道：“不如你用這塊昊陽令，要求換個師傅，這就沒問題了！”

　　高歡反問的道：“那你怎么辦？”

　　林珂笑了笑，“太一道也好，書院也好，只要在這個人世間，不論哪個角落，都是充滿了各種斗爭。我之前想的有些天真，以為進了太一道，就能免去無數麻煩。其實，只要我還是林珂，還是父親的女兒，有些事是永遠也避不開的！”

　　說起這個，林珂神色悵然，身上的朝氣盡去，就像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高歡正色道：“避不開，就去面對。想著逃避時，你就已經輸了。”

　　林珂搖頭道：“你不懂的，不是有力量就行、世界不是那么簡單的？”

　　高歡失笑，“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沒有人敢逼迫七大宗師做什么他們不喜歡做的事。你逃避或者是屈服，只有一個原因：你不夠強！”

　　林珂搖頭，對于高歡如此裸的崇拜力量理論，很是不習慣，也無法完全理解。

　　高歡道：“空口白話沒有說服力。我不需要昊陽令，你就看我怎么破這個局！”

　　林珂擔心的道：“這是太一道，你別亂來啊！”高歡的聲音并不大，表情也很平和從容，林珂卻感覺高歡身上的昂揚斗志和要滿溢的信心。似乎、高歡想要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這讓林珂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高歡緩緩搖頭道：“我不會亂來的。”

　　說話間，一位道童脆聲道：“眾弟子進殿。”

　　眾多弟子按照事前排好的順序，緩緩沿著臺階而行。因為事前已經有人專門指點過大典的儀式，甚至還演練過一次，所有人的行動都很統一。

　　在隊伍的外面，高歡和林珂的身影就顯得更為刺眼。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為兩個人所吸引。

　　能站在這里，縱然有運氣的原因，卻絕沒有一個笨人。高歡和林珂的姿態，表明了兩個人另有打算。對于眾人來說，都是極為的好奇，不知道兩個人究竟想做什么。

　　尤其是十幾位真傳弟子，都是罕見的人才、天才，各個心高氣傲。尤其是一些權貴子弟，對于高歡更更是敵視。看到高歡居然敢這樣特立獨行，都不免幸災樂禍，想著看高歡倒霉。

　　大隊伍進了太一圣皇殿正殿后，高歡才和林珂也隨后進了大殿。

　　太一圣皇大殿內空間寬闊，五百多人整齊排列開，竟然還有很大的空間。

　　迎面坐北面南的太一圣皇金像。太一圣皇身穿百龍金袍，頭戴冠冕，坐在寶座上，面目威嚴。

　　按照太一道的《太上九霄真經》記載，混沌天地之際，太一圣皇開天辟地，化生萬物，是天地萬物之始祖。

　　事實上，東土神州供奉的神圣極多，道宗的信奉的眾神也都不同，其中太一圣皇并不是唯一號稱開天辟地的神圣。經過萬年的斗爭，道宗的信奉神圣彼此融合，形成一個龐大的神系。

　　太一圣皇，也是道宗公認的正神之一。因為太一道越來越強大，所以軒轅皇朝祭天也都選擇在太一圣皇殿內進行。這種情況，也反過來推升了太一道的地位。

　　在太一圣皇金像前的左方，有兩排道士手捧各種樂器，演繹道樂。右方有兩排道士，閉目齊頌《太一圣皇經》。在大殿兩側的更后方，還有各門各派的高手在觀禮，其中，站在上首位置的正是軒轅明。

　　太一道收錄門徒，也算是件盛事。能參加觀禮的人，都是身份不凡。只是軒轅明到底是八王爺，身份高貴。這是其他門派所無法比擬的。

　　香案上煙氣繚繞，悠揚古拙的道樂和誦經聲摻雜一起，更讓大殿的氣氛變得神圣肅穆。

　　玉陽子身穿大黃法衣，頭戴星冠，手持白玉拂塵，肅然局中而站。看到高歡和林珂站在隊伍外面，玉陽子臉色微微一沉，叱道：“你們兩人還不快快歸位，不要在祖師像前失禮！”

　　林珂還在猶豫，高歡已經說道：“林珂手中有昊陽令，她要拜見真君。”

　　玉陽子對高歡說不上恨之入骨，卻絕對是討厭至極。就因為高歡，已經接連出了很多的問題，讓他在軒轅明面前丟了大臉。高歡還重傷軒轅明三個隨從，那種難馴野姓，讓玉陽子也是極為的反感。

　　在萬劍陣中，玉陽子本想好好治理下高歡，卻發現事情卻變得不再受他控制。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上面有人在關注著高歡。心驚肉跳之際，玉陽子更是嫉妒又憎恨。

　　不過，高歡昏迷兩天，也不見哪位真君派人來看。玉陽子雖然不敢革除高歡真傳弟子的地位，卻有了別的心思。這次是他主持入門大典，到是只要把高歡收入他的門下，從此高歡再如何天才，如何強大，還不是任他揉捏。要是高歡因此翻臉，玉陽子反而求之不得。

　　眼見高歡站出來生事，玉陽子心中到是在暗笑的。不過聽到昊陽令三個字后，玉陽子心情就沒那么好了。林珂居然有昊陽令，那她必定可以成為真傳弟子。玉陽子只能在心中哀嘆，他的運氣太差了。盡力阻止林珂，到頭來卻是白忙一場。

　　玉陽子臉色一沉，“林珂的事要你多什么嘴。身為真傳弟子，更要知道輕重深淺，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

　　看到玉陽子訓斥高歡，旁邊觀禮的軒轅明露出一絲笑容。他繼續留在這里，不但是為了林珂，也是想要看高歡的笑話。在他眼中，高歡已經是不可饒恕的敵人。只要高歡倒霉，他就會開心。

　　在軒轅明身旁還有不少觀禮的高手強者，看到玉陽子訓斥高歡，都紛紛議論起來。

　　“那個人是弟子么？真是風姿超凡，是個人才！”說話的一身淡藍道裝，身背雙劍，眉清目正，豐神俊朗，正是純陽道宗的靈光真人。純陽宗是和太一道齊名的四大道宗之一，靈光真人又是純陽宗常年游歷天下的高手，故此交游廣闊，朋友眾多。

　　靈光真人才一說話，就有人道：“此人看上去不知禮數，風姿雖好，卻不適合太一道這種大宗派。”

　　“是啊，入門大典中如此魯莽，縱有幾分天賦，也不足稱道。”

　　觀禮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數落起高歡不知禮數來。來的人大都是名門正派，最看重禮數，高歡如此特立獨行，讓他們都是很看不慣。

　　這些議論落在玉陽子耳中，也讓他極為得意。要不是顧忌高歡背后可能有真君關注，他就要借機把高歡開除宗門。不過，能把高歡收入門下，隨意揉捏也是一件樂事。

　　想到這玉陽子再次對靜立不動的高歡叱喝道：“目無尊卑，真要把為師的臉都丟光了么！還不速速退下。”

　　林珂擔心的拉了把高歡，示意他別在這個時候和玉陽子爭執。還是先避過這風頭，后面再想辦法。

　　高歡看了眼林珂，微笑著示意她不用怕。轉又悠悠道：“說話別那么自信，我可從沒認過你這個師傅，也沒想認過。”

　　此言一出，就像是驚天霹靂，把玉陽子劈呆在當場，臉色紅了青、青了白，一時間只是呆呆看著高歡，竟然不知說什么才好。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是無比震驚。觀禮的人群本來正在議論紛紛，也的愕然無言。

　　就是在演奏的悠悠道樂、包括那些誦經的道士，也都停了下來。熱鬧的大殿，就為高歡一句話，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