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龍堂

　　覆蓋群山的皚皚白雪，在夕陽下銀光閃耀。

　　碧水上的紅蓮寺，卻不著一雪，那妖艷的赤紅，在皎潔雪白天地間，分外奪目。

　　近處觀看紅蓮寺，由于視角的關系，反而難以看出紅蓮寺的蓮花狀結構。只能看到紅墻、紅瓦，樓臺殿堂，也都是以上好紅木為材，建造而成。

　　來到近前，可以看到紅蓮寺下方有數千根尺許直徑的高高石柱，深插入水底，把紅蓮寺凌空架起來。

　　紅蓮寺按照結構分外三層，最外方十二片花瓣分成地支分成子、丑、寅、卯等十二個區域。

　　中心的八花瓣，則按八卦方位分為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區。

　　最中心的五片區域，則分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

　　高歡的師傅是是白虎堂首座法相，地位尊崇，手握實權，是紅蓮寺中第一等的大人物。高歡不過是入室弟子，地位只比雜役稍高，只能在人字區域的活動。

　　地支十二區，一般來說住的都是雜役還有紅蓮警衛。雜役身穿灰衣，負責一切雜役，如做飯、洗衣等等雜務，地位最低。

　　紅蓮警衛身著血紅長衣，負責警衛、執法，是紅蓮寺最中堅的力量。

　　八門區，是身穿黑衣的入室弟子和赤紅火衣的執法弟子、青衣的執事弟子。紅蓮寺的入室弟子常年維持在三四百人的規模。按照入寺的時間又劃分成活動區域。

　　至于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個區域，分別對應紅蓮寺的五堂，住的都是真傳弟子、護法、首座等宗門精銳力量。

　　萬劫洞，是宗門祖師堂，是禁地，也就是蓮蓬所在的位置。只有宗主極樂真君才有權進入。除非是年初大祭和年底大比，入室弟子和真傳弟子才會進入萬劫洞較技。

　　整座紅蓮寺人數大概有兩千人左右，其中灰衣雜役和青衣執事弟子共七百余人，赤衣執法二百余人，血蓮護衛四百余人，入室弟子三百多人，真傳弟子一百余人，護法一百余人，宗門長老、首座等強者數十人。

　　紅蓮寺等級分明，規矩森嚴，有著完善的管理體系，每個人都有自己位置，各司其責。名為宗門，規矩卻比軍隊的還要嚴格冷酷。

　　高歡回到寺內，第一要做的就是去青龍堂報道。

　　天蓮宗五堂，青龍堂負責掌管寺內一切錢財用度。白虎堂掌控寺內警衛力量。朱雀掌管刑罰執法。玄武堂負責傳授、武功、法術，還出售各種武器、法器等。麒麟堂居中，總管寺內一切雜務。

　　外出秋獵的弟子，都要去青龍堂上繳收獲，由青龍堂負責評估價值，給予相應報酬。所謂報酬，也是一種特制的銀錢，制式和銅錢差不多，分為赤金、金、銀、銅四種，是天蓮宗私鑄的流通錢幣。

　　其中赤金錢，只有真傳弟子、護法以上的高層才有資格使用。其他金、銀、銅三種錢幣，則是寺內自由流通。

　　天蓮宗內是等級森嚴，不同的等級、不同的身份都有相應的待遇。如高歡這般，十八歲的入室弟子，和其他十三四的入室弟子享受同樣待遇。

　　不論是修習武功還是法術，都需要外物來支援。修習武功需要藥物、食物調理身體機能，名師的指導，好的訓練器材等等，無一不需要大量資源。

　　修習法術需要的就更多了，繪制符紙的妖獸血，煉制法器的妖核，還有其他種種。一個術者需要的資源比同級武者高十倍。

　　古語有云，修道者必要有法財侶地，高歡他們亦是如此。

　　要想提升待遇，一是要有特殊貢獻，二就是在比武中脫穎而出，顯示出過人的天賦和潛力。只有這樣，宗門才會給予特殊的關照。

　　除此之外，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改變處境。高歡這些年來是一直低調，自然得不到宗門賞識。而宗門給予的資源遠遠不足，高歡還要照顧飛雪，不得不用盡各種手段掙扎求存。

　　好在飛雪表現出了極高的修行天賦，這兩年來宗門不斷提升她的待遇。而飛雪的強大，也讓高歡有了更多的應變手段。

　　譬如今年入山秋獵，也正是他和飛雪商量好，飛雪才會領著彭秀等人與他“偶遇”。而這一單買賣，也解決了今后幾年的資源問題，為高歡節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青龍堂位于紅蓮寺中心六區的東區，大門旁站著兩名血衣護衛身袖口上繡著一條青龍，代表著他們青龍堂護衛的身份。

　　高歡熟門熟路的上繳腰牌驗證身份。因為他的高大健碩的身軀還有平易近人的溫和木訥性情，在紅蓮寺可是極為罕見的，又是數百入室弟子中年齡最大的，青龍堂的護衛都對他有著深刻印象。

　　“再晚一個時辰，你就要去朱雀堂報道了。”青龍堂的護衛馮斌笑道。

　　馮斌年齡較大，對人的態度也比較和善，高歡和他頗為熟悉，馮斌才會這般和他的開玩笑。

　　高歡點頭致意，嘶啞著道：“有勞馮叔關心了，今次有點事耽擱，差點就趕不及。”

　　馮斌擺手道：“快進去報道吧，別遲了。”

　　高歡微微鞠躬行禮后，才大步進了青龍堂。目送高歡的背影進入大堂，站在門口的另一名護衛鄭鶴才譏笑道：“這個廢材，只怕是過不了今年大比。老馮，你何必與他廢話…”

　　馮斌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悠悠道：“彼此無害，多說幾句話與人為善有何不好。我這個年紀，也不需要人怕我了。再說，我眼看著五空長大，他能活到現在可不是簡單的運氣。”

　　鄭鶴不以為然，卻也不想和馮斌辯論這個。話題一轉，邀請馮斌待會去喝酒。人都是這樣，很容易為傳言所誤導。但鄭鶴如何看待高歡，卻與他無關。馮斌雖然在心里很看重高歡，卻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做解釋。

　　高歡聽不到身后的對話，但他的處事態度和馮斌頗為相似，對于無關利害的人都是盡量的與人為善。在其他人看來，卻是高歡軟弱可欺的表現。

　　紅蓮寺內規矩森嚴，雖然鼓勵競爭卻不喜歡弟子私下亂斗。高歡雖然表現的軟弱可欺，但受到欺負的機會并不多。高歡曾有過接連拒絕十次挑戰的經歷。也正是從那件事開始，他廢材之名才人盡皆知。

　　不欺負人卻絕不被欺負，對人沒有惡意卻不憚以最惡意來揣測別人。這就是高歡的處事態度。

　　青龍堂的有著很多房間，是宗門出售丹藥、武器、材料等各種資源的地方。高歡要報道的地方卻是青龍大殿，找到執事的長老，簽名報道。

　　偏廳執事的長老是張鴻。張鴻須發皆白面容清癯，一襲青衫，頗有幾分儒雅之氣。看到高歡，張鴻露出一絲溫和微笑，“五空，時間踩的很準啊。”

　　高歡鞠躬問好，“見過張老。”又道：“路上遇到一點麻煩，差點趕不及了。”

　　青龍堂因為每天都要做交易，這里的人性情都比較平和。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張鴻很欣賞高歡誠懇溫和的做人態度，正色道：“大比在即，你若沒有把握，我就把你調到青龍堂做執事弟子，怎么樣？”

　　高歡再次深深鞠躬，誠懇道：“多謝張老垂念，不過我還想搏一搏。”

　　張鴻上下打量了眼高歡，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異色，轉又笑道：“精氣外溢，你修為進步很快啊。”

　　高歡知道自己吸收火熊肉的精華，雖然晉級三階，感應元氣，一時卻還無法完全消化其中精氣。張鴻這樣的強者近距離內觀察，一眼就能看出不對來。

　　“逃不過您的法眼，這次出去，僥幸略有寸進。”高歡恭謹的回道。張鴻雖然欣賞他，但進了青龍堂卻再無法專心修習武功，這是高歡不能接受的。在這個世界，力量才是根本。

　　何況，高歡也有資格更進一步。絕沒有道理現在就找地方混日子。

　　張鴻道：“也好，年輕人總要有奮勇爭先的勁兒。”頓了頓又道：“你先去內里交東西吧，一會就要關門了。”

　　高歡點點頭，進入隔壁負責收繳獵物的房間。柜臺后面正有兩個人坐著閑聊，高歡進來，兩個人頭都沒抬。一人不耐的道：“快點…”

　　高歡也不多話，直接把火晶石倒在柜臺上。二百多斤的火晶石，在柜臺上高高堆起，閃耀著紅彤彤亮晶晶的光芒。

　　倆人被那光芒所震，呆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他們是專門負責收繳低階弟子秋獵成果的。一般的入室弟子，大多是幾顆低階妖核。一個人拿回來二百多斤的火晶石，他們真是從沒見過。

　　如此多的火晶石，也讓兩人客氣許多。一個人負責鑒定稱量，一個人負責登記入冊。

　　“火晶石雖多，卻都是下品的居多。”三角眼的執事弟子說道。

　　高歡心知對方是要壓價，這么多的火晶石，他們稍微壓下一些品級，賺頭就很大了。這種事他也沒辦法。為此麻煩的張鴻，卻又欠太多的人情，沒必要。

　　正說話間，張鴻從外面進來了。看到柜臺上的火晶石，張鴻也露出一絲驚色。轉既笑道：“五空，你這次可是收獲頗豐啊…”張鴻隨手拿起一塊火晶石看了兩眼，輕贊了句：“品相不錯。”張鴻說完就轉身出去了，看樣子似乎進來閑溜達而已。

　　兩個執事弟子臉色卻有些變了，語氣也是一變，“才看到，這里面有不少的上品，還有一塊火晶石心，這個可是很珍貴的…”

　　最后結算時，二百多斤的火晶石給了兩千枚金錢，也就是兩千兩黃金。一枚金錢等于十兩銀子。高歡所用的虎骨熊膽膏不過是二兩銀子一瓶，下品凝元丹也值五兩銀子，上品凝元丹也只要一兩金錢。

　　高歡身上所有的財產加起來也不值二兩金子。兩千兩金子對他絕對是一筆巨款。這么多錢當然不能隨身帶著，高歡只取了一百枚金錢，其他都存在這里。

　　高歡把那塊拳頭大小純凈的火晶石心留下沒賣。到了偏殿，高歡再次給張鴻鞠躬，“多謝張老提攜。小子無能，無以為報，只有這件小東西略表心意。”說著，把那塊火晶石心獻給張鴻。

　　張鴻擺手，“無需如此，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高歡誠懇的道：“小子一點心意，張老不要嫌棄才好。”

　　張鴻客氣幾句，見高歡非常誠心，也就高興的收下了。火晶石心品相不錯，但對張鴻來說也不過是件小東西。他高興的是高歡這種知情達理的姿態。

　　高歡好歹也在前世社會上混過，那個講求人情的社會，高歡情商雖然一般，可放在這個世界卻是真正的高手了。而禮尚往來，則是最簡單的原則。張鴻雖然是隨手幫忙，高歡卻不能等閑視之。

　　送出火晶石心，既表達了感激，又做出一定的回饋，溝通了感情，讓雙方關系更進一步。

　　天蓮宗內也教授各種詩文典籍、天文地理、禮儀知識等，但對于掙扎求生的弟子們來說，他們又有誰會認真學習這些東西。所以，在一群好勇斗狠的少年中，高歡是如此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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