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遠毫不留情的打發掉了那個與其說保姆,不如說更像失足少女的女人,總算他還有點人性,打了個電話讓人安排她去了市委招待所過一夜。
倒是那個女人似乎還想最后博一下,楚楚可憐的樣子說了句只要留我下來隨便領導如何的話,隨后還故意拉低了點衣服領子,露出一條溝塹,可惜和歐陽倩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自然勾引不了看慣了歐陽倩的某人。
她的挑逗舉動適得其反,更加讓劉思遠當時就酒醒了好幾分,他冷冷說了句姑娘請自重,隨后表示你再不走我只能請人讓你走了…
那女人這才沒辦法,無奈走了,看表情似乎挺傷自尊的。
待得那女人走了,劉思遠一個人躺在床上,在和未婚妻方心怡通話中簡單提了下,后者毫不猶豫道:“嗯,看來你在北陽不太受歡迎嘛,一上來就有人給你使小手段…”
劉思遠嘿嘿一笑道:“越是如此,越是說明某些人心虛,我對我在北陽的任期越來越期待了!”
方心怡見他如此自信也替他感到高興,隨后劉思遠大概聊了下今天和卓中信的飯局,其間穿插著一些自己的想法,讓未婚妻也給分析下。
方心怡認真聽完后,想了半天道:“思遠,你的一些理解都基本正確,而且我也和你一樣,對卓中信的意圖很是不解,不過你好像漏掉了今晚飯局最大的一個不合理的地方…”
劉思遠一愣,隨后就聽方心怡電話那頭淡淡道:“我們一起研究過的。北陽四大宗姓,卓中信是葉家人,為什么會讓一個崔家的張華良來邀約并一起參加飯局?這個人選如果是組織部長葉華不是更加合理?”
劉思遠呆住了,只能說他初來乍到對四大宗姓還不熟悉,所以才會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被方心怡一提醒,還真是!這才是整晚最最不合理的地方啊!
不過他們這對準夫妻討論了半天,也沒有明白卓中信的用意,只能猜測原本卓中信是四大宗姓的領軍人物,而現在是不是有交班給張華良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劉思遠剛上班。袁磊就來到他辦公室,由于昨晚保姆的事件,劉思遠已經對此人有些失望,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這么諒了整整有五分多鐘,最后袁磊實在撐不住了,只能低著頭道:“劉書記,我安排的不好,請您批評。”
劉思遠這才抬起頭。淡淡道:“換一個就是。”
頓了頓,他又問道:“昨天楊秘書長有沒有轉交你一個任務?”
袁磊連連點頭道:“是關于劉的問題吧?您放心。幾位候選人的文章我這里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一會就整理好給您過目。”
劉思遠點點頭,提了句你盡快辦這件事情,隨后就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大概半小時后,袁磊就抱著一疊文件走了進來,表示年輕人的文章都在這里,上面有署名,劉書記您慢慢過目,有需要的隨時吩咐。
說實話袁磊的工作態度還是可以的。但是劉思遠一想到他安排的那個妖艷的保姆,就隱隱感到很不舒服,所以也不要他一起看,讓他出去后自己慢慢閱讀起來。
文章標題就是他昨天自己定的,關于北陽新城發展地規劃,題目其實很大,因此發揮空間也很大。比較看得出一個人的大局觀。
另外說起這個北陽新城,前面也提過了,正是如今一二把手矛盾所在,首先。在削山建設新城這個大方向上兩人倒是沒有分歧,一致認為這是件好事,其實照劉思遠看來也可以說一致認為是個很好的政績更貼切點…
章書記和凌市長的主要分歧在于建設的過程和方向上。
章書記的想法是建設新城也要講究個循序漸進,從更加靠近老城區的地方開始慢慢建設,逐步引導企業過去投資,百姓過去定居,尤其是要加強新老城區之間地區的建設,作為一個緩沖帶。
而凌市長的意見是這么搞只會讓企業和百姓更加不會去新城,畢竟北陽情況不可能投資建設地鐵輕軌,靠公共交通的話,單程半小時還是必須的,因此新城斷然沒有競爭力,俗話說得好,不破不立,不如干脆就是全盤造一個全新的城市,各項配套設施,典型如醫院,學校等全部建設起來,一攬子解決老百姓的吃穿住行,也就是說讓老百姓搬去新城后就沒有必要兩地來回跑。
再總結下,也就是說章書記強調順其自然,因勢導利,步步為營。而凌市長喜歡政府規劃,強調一步到位,不破不立。
在這個背景下,劉思遠耐心的讀者幾個年輕人的文章,很快其中有一篇頓時讓他眼睛一亮!
文章里提到,建設新城,交通先行!地鐵輕軌短期內不現實的話,也要建設寬闊的高速公路已方便物流運輸,另外鐵路也一定要通。
這個觀點和劉思遠不謀而合!其實還是更加偏向章正棟的想法。
劉思遠這些日子仔細觀察了下北陽德情況,實事求是,他覺得凌市長的做法有點操之過急,偏于理想主義了,即使你把新城建設的再好,各項配套設施再完善,但是忽略了人際關系網和物流周轉這兩個問題,尤其是前者,你要考慮到大家的朋友親人還都在舊城,不好好搞交通建設,你讓去了新城定居的人怎么和朋友親戚來往?
同時這篇文章還著重指出,發展新城要以工商業為主,只有企業在那里扎根落地了,才能進一步帶動老百姓移居,同時文章里還建議,可以考慮把一些職業學校先行搬到新城,這一提案也讓劉思遠暗自贊嘆!
他第一反應就去看了下那個名字:呂良偉!好像和某個港臺明星名字一樣…簡單看了下簡歷,漢江理工大學經貿專業畢業的,本科學歷。
劉思遠當時就想就他了,定下來吧,就在此刻,突然小黑本震動了…
小黑本很莫名其妙的在他腦海里顯示了一個信息,兩個字:師洋!
一開始某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小黑本抽風了,隨后突然想起來了,這兩個字好像剛剛看到過,正是候選人之一!
他充滿了好奇的拿出署名師洋的文章,認認真真地又讀了一遍,結果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好的,滿紙都是空話,非常浮躁,毫無實際的觀點,很是讓劉思遠不喜,他還是更加喜歡務實點的人。
不過小黑本那貨的意見還是要重視的,劉思遠猶豫就結了半天,他決定至少要給小黑本一次機會嘛,于是他一個電話把袁磊叫進來,開門見山道:“你把那個叫師洋的小伙子帶進來,我和他當面聊聊。”
袁磊表情當場就變得有些怪異,不過還是迅速恢復了過來,隨后恭敬的應承了下來,沒幾分鐘就帶進來一個長得非常帥氣,眉目也很清秀的年輕男子。
劉思遠看了眼袁磊,后者有些無奈的說了句我先出去了,便走了出去。
劉思遠這才道:“小師同志,我問你幾個問題…”
師洋忙道:“請劉書記指示…”
劉思遠淡淡道:“我看了你的文章,似乎對我們的新城建設毫無具體建議啊…”
師洋眼神很奇怪,過了會道:“劉書記,我記得我好像寫了,建設新城,交通先行…”
一瞬間劉思遠心理咯噔一聲!隨后又飛快的讀了一遍署名師洋的文章,根本沒有那八個字啊,確切說壓根沒有提到交通這個關鍵問題。
但是那八個字赫然在他最欣賞的那篇文章里出現了!
雖然心中極度訝異,但是表面上劉思遠還是不動聲色又追問了幾個問題,越問越精心,到了最后幾乎可以肯定,果不其然,原來他才是那篇讓他眼前一亮的文章的真正作者!
那么說,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文章被人掉包了!
劉思遠此刻心里可謂翻江倒海,自己選秘書的過程中,居然有人敢掉包?!真是囂張到了極點!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劉思遠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瞇著眼睛,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小師,你認識一個叫呂良偉的同志嗎?”
師洋眼睛一轉道:“當然認識,良偉也是我們市委辦工作的,和同一屆畢業進來的,目前在市委辦人事科任職。”
劉思遠長長的哦了聲,隨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不料師洋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道:“張鴻濤副市長是良偉的姨父…”
劉思遠又是一驚,張鴻濤副市長兼任著公安局局長,是真正的實權人物,師洋這一提很及時,讓他頓時有了點思路。
于是劉思遠干脆再問一句道:“張市長也是北陽本地干部?”
師洋立刻道:“是,張市長也算是我們政壇的傳奇吧,他最早從普通片警干起,后來靠出色的工作能力,一路做到了刑偵支隊副隊長,隨后娶了呂家姑娘,也就是我們總工會呂志文主席的親妹妹,就一路到了現在的地位。”
劉思遠恍然大悟,北陽四宗姓中的呂家!
劉思遠輕輕敲了下桌子,頗有些贊賞的看了眼師洋,果然不錯,非常及時的告訴了自己呂良偉的背景,看來小黑本的眼光沒有錯。
于是劉思遠立刻就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好吧,小師,你出去后和袁秘書長說一下,就說我這邊定下來,就由你來擔任我的專職秘書。”
師洋面露喜色,開心的點點頭答應了下來,其實劉思遠剛來北陽,他就盯上了他秘書那個職位!
雖然北陽很多人不看好劉思遠,覺得他年紀輕輕,孤身一人來到北陽,就算有章書記罩著也肯定無法在這個本土勢力極大的地市打開局面。
然而師洋對此的觀點卻截然相反!一方面他非常看好劉思遠本人,拜托,二十九歲副廳,有些人真是瞎了眼了,這得什么樣的背景和政績啊!另一方面,北陽所謂四大宗姓的人真是這些年小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完全就是忘乎所以,失去了當年打天下的那種警覺性了,在師洋看來,劉思遠的到來,根本就是意味著省委對北陽市的狀況已經忍無可忍!也就是說,在他眼里,所謂四大宗姓再這么不識時務下去,離覆滅真的不遠了。
他本人作為北陽本土人,其實勉強也算是葉家的人,只是比較遠離核心區域而已。
正因為有了強烈的危機感,他才更加迫切的意識到。趕快攀上劉思遠這棵大樹絕對是他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機會了,所以那篇文章他寫得很用心,不但用上了自己這些年來對北陽新城的看法,更是認真琢磨了下劉思遠可能的愛好!
看來自己這次是博對了,唯一奇怪的是,最后劉書記問道了呂良偉,這個讓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師洋剛走沒多久,劉思遠冷笑著看了眼眼前的一疊文章,隨后一個電話把袁磊叫了進來,他頗為玩味的看著他道:“袁秘書長。麻煩你把呂良偉同志叫進來。”
袁磊剛才看到他和師洋聊了很久,就知道糟糕了,心里也是焦急,太奇怪了,這劉思遠怎么就那么火眼睛睛,十來個人里面偏偏就把那篇文章的原著師洋給揪出來了。
現在聽到他要見呂良偉,心里更是沒有底,不過事到如今也無路可退,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大概五分鐘后他帶著呂良偉走了進來。正打算趕快閃人,就聽到劉思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袁秘書長。手頭也沒有其他緊急事情的話,就留下來一起聽聽吧,給點意見。”
袁磊暗暗叫苦,心中已經極度后悔不該聽呂志文的話去搞那些小聰明。
隨后就聽到劉思遠很淡定的問了句道:“小呂同志,你來說說,你提交上來的文章地主體思想是什么?”
劉思遠這個問題詐一聽,倒是并不難,既然要作假呂良偉顯然也是準備充分的,果不其然。他順口就說了下來,大概意思確實和師洋的那篇文章差不多。
一旁的袁磊也異常緊張的看著呂良偉答話,隨后小心翼翼看著劉思遠的臉色,只見后者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劉思遠氣定神閑的打斷了呂良偉,然后問道:“小呂,我倒要考考你。既然你說要我們新區要優先發展工商業,那么既然你在文中也提到了一個具體的產業,要重點扶持,那么你具體分析下。為什么你認為這個產業特別適合我們新城?”
呂良偉頓時冷汗下來了,師洋的文章他仔細看過,也準備過回到劉思遠的問題,但是一下子實在想不起來師洋到底提過那個產業…
看到呂良偉緊張的要流冷汗的樣子,袁磊也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想暗示他趕快承認錯誤先,就算當不了秘書也出不了大事,不會被劉思遠抓住把柄。
誰知他剛想開口,就聽到劉思遠搶先一步隨口道:“說起汽車配件行業…”一邊說一邊看著滿頭冷汗的呂良偉,這家伙理了個板寸頭,說實話單這形象就讓劉思遠很是不喜。
呂良偉聽到他無意說出了答案,連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連連道:“對,我文章里也提到了,我們新城要大力發展汽車配件行業…”隨后他洋洋灑灑一堆廢話的說了一大通,卻沒有任何實質的東西,說話風格很想那篇署名師洋的文章。
劉思遠很是耐心的聽完他的‘演講’,隨后閉著眼睛沉思了會,最后在呂良偉和袁磊緊張兮兮的盼望中緩緩睜開了眼,他淡淡道:“小呂,其實你的那篇文章根本沒有提到任何具體產業…”
一瞬間,袁磊和呂良偉都石化了,他剛才的問題居然是個陷阱!
隨后劉思遠皺著眉頭繼續道:“小呂剛才說的一些內容,倒是和師洋的文章有些相像,我在琢磨,袁秘書長,該不會是不小心搞錯了?”
袁磊反映很快,連忙道:“劉書記,也不排除這個可能,這個…我今天工作太忙,有一些疏忽,這里一定要向您道歉啊!”
劉思遠哦了聲,道:“這樣,小呂,你看看,這篇文章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呂良偉哆嗦著從他手上拿過實際上是師洋寫的文章,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只能求助的看向袁磊。
劉思遠看到這一幕,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語氣溫和道:“袁秘書長不必在意,人非圣賢嘛,大家都難免犯點小錯誤,弄錯文章也是難免的…以后仔細點就好。”
袁磊長出一口氣,只道劉思遠在給他臺階下了,加上畢竟不是呂良偉寫的,總歸瞞不過他,于是他連忙暗對呂良偉道:“小呂,如果真不是你寫的,趕快告訴劉書記,千萬別一錯到底,等下我替你找找真正你寫的文…”
呂良偉也聽明白了袁磊這是在暗示自己趕快認栽,雖然秘書當不成了至少可以逃掉責任。于是他老實道:“不好意思啊,劉書記,這篇文章真不是我寫的…”
劉思遠長長得哦了聲,隨后淡淡道:“搞明白了就好,袁秘書長,我剛才也說了,工作由點疏漏再所難免,這個都是可以原諒的,以后工作中引以為戒,改正就好。”
袁磊也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注意要把工作做得更細致。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劉思遠突然臉色就變得鐵青起來,只見他用力‘啪’得一聲一拍桌子,厲聲道:“但是!如果是故意欺騙的話,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對不對啊?!袁磊同志!”
袁磊和呂良偉被他態度的驟變嚇了個猝不及防,后者膽子更小點,直接就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袁磊表現稍微好點,他顫顫巍巍道:“劉…劉書記,我真是工作失誤…不敢故意蒙騙你…”
劉思遠冷冷看著他,隨后一指正狼狽著爬起來的呂良偉道:“那你最好給我解釋下,為何他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的時候,答案和這篇明明是師洋寫的文章的內容一模一樣?!這是巧合嘛?!分明是有預謀的嘛!”
袁磊一瞬間就崩潰了,搞半天劉思遠一上來就給他和呂良偉設了一個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