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先挑
歐陽興華終于結束了晚上的應酬，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多了，讓他微微驚訝的是客廳燈火明亮，他的寶貝女兒歐陽倩正坐在沙發上發呆。見他回來，猛地站起來，開口就氣呼呼道：“爸，幫我把那個陳君調走。”
“干嗎？陳君？哪個陳君？”歐陽興華莫名其妙道。
歐陽倩氣沖沖道：“哼，就是市政府里王美娟市長的秘書，趕快把她給調走，調離我們漢江市，越遠越好！”
“胡鬧！人家王市長的秘書我管的了嗎？還有，人家怎么得罪你了？”歐陽興華板著臉道。
歐陽倩抿著嘴不說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直直的看著她老爸。
良久，畢竟是自己掌上明珠，好久都沒見過她這么委屈的樣子了，歐陽興華心軟了，他先開口，緩和了一些口氣道：“你要我幫你就把事情說說清楚，你不告訴我實情，我怎么幫你？”
不料歐陽倩用力一跺腳，怒氣沖沖的道：“不用你幫了，我就不信我歐陽倩自己搞不定！我哪里不如她了？！”
看完歌劇后的第二天下午，閑著沒事的劉思遠和姚媛一塊被章秘書長召見，來到秘書長辦公室，后者看上去紅光滿面，一上來就大手一揮很高調道：“今天，我們市府督查室可是長了臉啊，在市委常委會上陳市長點名表揚，胡書記也附議。我臉上有光啊。”
姚媛和劉思遠對望一眼，不太明白到底督查室做了啥好事讓漢江市第一，第二號人物如此看重。
章秘書長見兩人疑惑，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解釋道：“前幾天，國務院委托住房建設部和國土資源部組成了聯合暗訪小組，調查了全國的土地閑置問題，我們漢江市被點名表揚啊。所以陳市長在常委會上指出，這一成績的取得與我們市府督察室北虹區的督辦工作是密不可分的。尤其，市委書記和市長都點名表揚了我和小劉。胡書記當場表態，說思遠同志是全市年輕干部的楷模，對于我們督察室大膽使用年輕人，并且取得的一連串成績，表示了極大的肯定。”
原來是這事，劉思遠突然心頭一驚，又被那筆記本猜對了，它早早就預測出了這一次暗訪！太神奇了！另外方心怡對于大勢的準確判斷也同樣令人震驚，要知道她可完全沒有作弊工具，純靠自己推理。
這時就聽姚媛道：“的確，這事都是小劉腳踏實地，不畏困難，堅持不懈地努力工作取得的成績，我作為督查室主任，感到非常驕傲和欣慰。更要感謝秘書長慧眼識人，給我們督查室培養了一員大將啊！”
章正棟哈哈大笑，道：“姚主任，你們的成績市領導都看在眼里的，以后更要放手去做，切實地把督察工作給做好了。你們工作的成果，領導都看在眼里。”
這種事在市政府辦公廳里傳得飛快，等兩人從秘書長辦公室出來后，幾乎整個市府大院都知道了。向來心態好的張勁松也是感慨著拍著他的肩膀連說了好幾句小伙子前途無量。
副主任劉建國，本來還對他有些想法，一科被張勁松牢牢抓手里，他的腦筋早就放在了二科上，劉思遠一個副科級干部坐在了相當于科長的位置，主持日常工作，本來就有些別扭，正打算找些借口搞他一把，順便搶點實權，知道這事后立刻把那個計劃暫時擱置了。去和一個剛剛被市委書記和市長點名表揚的家伙搶權？他覺得還是要掂量掂量再說。
心情大好的劉思遠和方心怡通了個電話后，本來有些飄飄然的情緒一掃而空，后者在電話里告誡他千萬別得意忘形了，如今他雖然在市委書記和市長面前露了次臉，明面上不會有人敢公然批評他什么，但是這不代表暗地里就沒有下絆子的，如今思遠你那是坐在了火山口上，領導把你捧得很高這是本是好事，但是這事情本身卻也是把雙刃劍，好處自然是以后升遷途上事半功倍，壞處就是從此他就在眾人的放大鏡下，機關里最不缺的就是氣量小的看不得別人成功的家伙，有些心理陰暗的甚至無冤無仇也會暗中使絆子。你不是很行？那就讓你跌幾下，摔個鼻青臉腫的，看你還威風？這樣他們才心里平衡。
不過可能是覺得他有些不安了，方心怡又補充說另一方面，這種時候也最看得出人心，凡是這時候跑過來特別高調稱贊的，十個里面有九個沒安得好心，只有這種時候還知道要提醒他的才是真正關心他的。
劉思遠認真回憶了一下，這樣的人倒也不是沒有，比如姚媛主任，她說的隱晦，大意就是路要一步步走，每一步都要踏實了才行。
與方心怡通完電話，當天下午劉思遠就決定出去避避風頭，便隨便找個借口溜了出去，剛好他剛一出市政府大門，就意外地接到了胡天放的電話，約他晚上去金雁夜總會見個面。
胡大公子邀請他也不敢推辭，干脆回家先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再去赴約。
胡天放還是在上次的金雁夜總會的同一間房間里接待了他，估計這房間算是他胡公子專用的。房間里除了穿著黑襯衫的胡大公子外，還有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眼睛很小，眼神飄忽，總給人種不舒服的感覺。經過介紹才知道原來是市政法委書記鄭成厚的公子，叫鄭高峰。
胡天放依然一副開門見山的樣子，氣勢十足的坐在居中的大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道：“我這邊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劉思遠被他說的一愣，過了會才道：“胡總，你是指那塊地的事？”
胡天放嘿嘿一笑道：“沒錯，還好我及時把地給轉讓了，NND，不怕你笑話，老子還真是嚇出一身冷汗，要是被中央部委查到，真的麻煩大了。無論如何你也替我省了不少麻煩，我這人做事一向公平，你提要求吧。”胡天放舒服的背靠在沙發上，頗有深意的望著他道。
“胡總，我還真沒什么要求，要不留著以后我想到再說？”劉思遠想了想后聳聳肩笑道。
“留著有啥意思，這樣吧我替你想一個，把正科解決了如何？”胡天放突然放下酒杯，瞇著眼睛一字一句問道。
劉思遠只覺得菊花一緊，正科級的誘惑可不小。在官場每升一級都是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每條通往上方的道路都是布滿荊棘的羊腸小道，有時候一步之遙卻如天塹般無法逾越。市府大院就有許多活生生例子，年紀四，五十歲還呆在副科級，甚至普通科員的一抓一大把，在機關工作幾十年都無法逾越從副科到正科這一關，誠然有些人是能力或為人處事上有問題，但是更多的缺是缺乏機遇。編制就這么點，僧多粥少啊。
劉思遠深深地吸了口氣，拿出筆記本，咨詢了它的意見。
‘不接受’筆記本毫不猶豫地用湛藍色字體給出了答案。
“胡總，首先真的是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參加工作不過一年多，提副科更是才兩個月，已經是破格了，再提正科實在有些不合適，尤其是不能服眾。”劉思遠說這話的時候表面淡定，其實心都在滴血啊，可惡啊，到手的正科就要飛了。
“哦？”胡天放終于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他見過的官場之人多了，還真很少見到能抵制住這種誘惑的。
劉思遠繼續侃侃而談道：“另外說一下，胡總，其實你也不用記著我的人情，首先最終決定是你自己做的，能在紛亂中做出決斷，那是胡公子你自己的本事，另一方面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工作嘛，當然最終也是為了老百姓…”
胡天放聽他稱贊自己，也忍不住眉頭一揚，為了這事情，他父親非常難得的夸了他幾句，說他識時務懂得進退，這讓他極有滿足感和成就感。所以連帶著對劉思遠也印象很好。當然他今天見他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天放，我看這小子說的也對，關鍵還是你下的了決心啊，說來慚愧，我當時可是反對的。”一旁的鄭高峰突然插嘴道。
“嘿，我下決心也是因為他給透露了情報，對了，你小子怎么知道中央部委會暗查土地問題？”胡天放忍不住問道。
“沒什么，就是我這人平時愛看報，而且喜歡琢磨”劉思遠淡淡道，對方這個問題倒是在他意料之中，早就想好應對答案。
還好，胡天放只是點點頭，并沒有繼續追問。
“既然你不想現在提正科，那隨便你吧，不說這個，來喝酒！”胡天放拿起酒杯道,“不過說來也是，聽說你小子泡上了歐陽倩那女人，一個正科對她老爸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劉思遠連忙解釋道：“胡公子，話可不能亂說，我和歐陽倩同志可是清清白白的。”
“靠，你就吹吧，歐陽倩那對大奶沒爽死你小子吧，哈哈哈。”鄭高峰滿臉淫笑大聲道，“不過倒是說來聽聽，你怎么搞定那女人的？那女人性格就跟辣椒似的。”
見劉思遠一臉尷尬，無法回答，還是胡天放很貼心的替他解圍道：“算了，高峰，我說就咱三個大男人這么聊有啥意思，弄點節目吧。”
“嘿嘿，節目我來安排？”鄭高峰滿臉猥瑣樣笑道。說完，他按了個按鈕，很快，在劉思遠震驚甚至惶恐的眼神中，幾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齊齊對著胡天放鞠躬道：“胡總好！”
胡天放鼻孔朝天的應了聲，隨后指了指劉思遠道：“你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