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市的環保工作做的怎么樣?”
“在我就職期間,主抓的就是環保工作落實,我敢說那時侯的進京市,環境污染情況絕對在全國排名末尾。”
“再加上您也清楚,進京市距離京城這么近,也不敢有嚴重的污染情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現在進京市還保留著你那時侯打下的基礎?”
“現在我可不敢保證了。”羅錦城搖搖頭說道。
“你呀,有話直說,我可不相信這些年,你沒有收到那些同事下屬跟你匯報的情況嗎?”
蘇沐和羅錦城隨意閑聊,在這樣的聊天進入到一半時,蘇沐突然間問道:“錦城同志,你聽說過十里桃花這個地方嗎?”
“十里桃花?您是說六輪縣黃葉鎮十里村的十里桃花嗎?”羅錦城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問道。
“你也知道?”蘇沐微微一笑,看來羅錦城對進京市真的是非常了解,要不然怎么可能連十里桃花都清楚。
“對,我知道,不但知道,而且還很熟悉。當年十里桃花能成為景點,還是我主抓的環保項目之一。”
“當年那里就是一片荒灘,是我力主開發的,后來老百姓反響都很好。”想到這個,羅錦城心中充滿興奮,再沒有什么事比離任后,還能留下讓百姓交口稱贊的政績更來得實在。
這個羅錦城做事十分踏實。
蘇沐心底暗暗感嘆,跟著微笑著拿出梁漢威給他的照片,遞過去平靜的說道:“你說的是以前,現在的十里桃花變成什么樣你知道嗎?不知道就看看,這里就是你說的十里桃花。”
“什么,這是十里桃花?”
羅錦城接過照片,掃視一眼后,眼珠就再也挪不開,他使勁吞咽著唾沫,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不敢相信的問道:“蘇司長,您是從哪里得到這些照片的?這里真是十里桃花嗎?這簡直就是一處荒蕪之地。”
“你說對了,這里現在就是荒蕪廢棄之地,所以我才邀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錦城啊,你說十里桃花是你開發出來的,聽到這話我很感動和欣賞。”
“但瞧你現在的模樣,分明就是不清楚十里桃花現狀,這就是你工作的失職。你剛才為進京市環保系統說的那些好話,在我看來是沒有用的,再天花亂墜的表揚,都抵不過現實來的有說服力。”
“或者說你心中認可他們,其實早就變質,我不敢說他們有違紀行為,但最起碼能說他們是失職的,是不作為的,是懶政惰政!是尸位素餐!”
蘇沐的話語陡然間變得鋒銳無比,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的刺出。
羅錦城臉色頓時變得青一塊白一塊,難看的要命。
他心中更是充滿悔恨和尷尬,自己剛才還在為進京市環保系統說好話,可他們轉眼間就鼓搗出來這種玩意兒,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你們全都是混蛋啊,敢這樣糟踐我的十里桃花,我和你們沒完!
羅錦城猛地抬起頭,眼神堅定的說道:“這件事肯定和六輪縣環保局有關系,蘇司長,實不相瞞,那里的環保局副局長林火韜以前是我的秘書,我離開進京市后,他一直都和我聯系著,向我匯報著六輪縣的工作境況。”
“就在前幾天還打電話,恭喜我成為土壤環境管理司的副司長,還說讓我有時間的話回去看看十里桃花林,說是桃花比以前綻放的還要漂亮。”
“他還給我發過來幾張照片,現在看起來,這些全是假的,都是他在蒙騙我。這事十有八九,不,肯定是和林火韜有關系,我建議咱們過去后,直接找他問話。”
這刻的羅錦城是豁出去了。
麻痹的林火韜,有你這樣坑老子的嗎?你這擺明就是將我往火坑里推啊!
蘇司長拿出的照片要真的是十里桃花,那這事就是你的責任,是你給我挖下一個大坑讓我跳。
夠狠的啊,以前挺老實的一個人,現在怎么變成這樣,滿口謊話連篇?看我見到你,非指著你的鼻子問問你是怎么想的!
覺察到羅錦城的憤怒后,蘇沐微笑著揮揮手,示意他不必這樣激動,溫和的說道:“這事咱們過去后再說,在十里村村口還有個人等著,一會接上他,咱們一起轉轉那里。”
“好!”羅錦城點頭道。
進京市六輪縣縣城。
作為進京市這座距離京城最近的地級市的縣城,六輪縣的經濟發展水平還算是不錯的,但也就是不錯而已,處于中規中矩的水平。
想要和南方的發達縣城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六輪酒店,這座酒店是六輪縣地標性建筑,隸屬于騰達日化,是牛犇花了大價錢建造起來的。
在整個縣城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擁有著不可挑釁的地位。也就是這家酒店,夯實了牛犇的民營企業家的身份。
此時此刻的牛犇站在酒店頂層巨大的辦公室落地窗前,雙手背在身后,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神情高傲。
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男人,牛犇有著絕對值得驕傲和自傲的本錢,不管他是靠著什么起家的,現在有錢便是證明他成功的標志。
一身藏青色唐裝的他,面色陰鷙,誰看見這副陰冷的樣子,都會有所不適。可恰恰就是這種陰險,讓牛犇一路走到現在。
當初要不是因為這種陰險,牛犇也不會被選中。
“站在這里看著六輪縣的感覺,真的很美妙,就算是有再多憂愁煩惱,都會瞬間消失!”牛犇輕聲說道。這是他排解煩躁的方式,事實證明,這種方式很有效很管用。
就在這時門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牛犇眉頭微皺,剛想要轉身,誰想房門竟然直接推開,腳步聲在耳邊停止。
“混蛋,誰讓你不敲門就進來的,你…茅識先生!”
牛犇張嘴就怒喝,但猛地轉身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誰后,剩下的話就全部咽回肚子里。
臉上的不滿被一種驚懼取代,他趕緊一路小跑從窗前走回來,必恭必敬的彎腰鞠躬。
“茅先生?”
叫的就是眼前這位…茅識。
茅識隨意的走到椅子邊坐下,將真皮椅子轉動的同時,面帶笑容的說道:“牛犇,現在不錯嘛,挺威風的,連我都敢這樣呵斥。”
“茅先生,誤會,絕對是誤會,我哪想到是您過來呢,您之前沒有說要過來啊。”牛犇趕緊賠笑著賠禮。
茅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隨和的掃向牛犇,慵懶的說道:“怎么?難道說我來這里還需要向你匯報一聲?沒有你牛總的點頭,我還不能過來了?”
“茅先生,您別這樣說話,您這是折煞我。”牛犇隱藏在袖子的拳頭青筋暴露,使勁的攥著,但臉上卻是布滿笑容,像是一只溫順的小羊羔。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誰讓你現在是牛總呢。”茅識聲音陰冷,望向牛犇的眼神,也從最初的平靜陡然間變得冷漠。
牛犇背后冒出一層冷汗,腦袋更是頃刻間低下,再也不敢隨便抬起來,“茅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對,惹您生氣了,您說,只要是我做的絕對改正,絕對不會讓您的心情受到絲毫影響。”
“行了,少在這里扯這些沒用的。牛犇,我就問你一句話,為什么公司安排給你們騰達日化的指標,一連三個月都沒有完成?”
“你清楚不清楚,這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只要公司愿意,隨時都能剝奪你們騰達日化的合作商資格。”
你是不是覺得騰達日化現在腰板硬了,能自己飛出去了?我告訴你,最好別有這樣的想法,就你這小身板,敢和千越挑釁,分分鐘將你摧毀成渣滓。“茅識居高臨下的說道,冰冷的面龐上散發出一種鋒銳不可敵的暴戾氣息。
所謂的溫文爾雅面具被揭下,剩下的便是猙獰似魔的獠牙!
牛犇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在六輪縣呼風喚雨的牛犇,當著茅識的面大氣不敢出,被這樣呵斥,更像是一只無助的小貓,哀聲辯解道:“茅先生,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您也清楚,我是您提拔起來的,不管干什么肯定都是按照您的意見做的,絕對不敢做任何損害您利益的事情。”
“就這事我是有苦衷的,最近這段時間六輪縣查環保查的很緊,我也想要生產更多的產品,多賺點錢啊,但這不是礙于形勢不敢大張旗鼓嗎?”
“這也就是我的騰達日化在六輪縣還算有些面子,換作其他企業,早就被勒令停業整頓了。”
“真要是那樣,別說完成一部分訂單,甚至就連一件產品都別想制造出來。茅先生,還請您在千越總部那邊多多美言,說說我的困難。”
“你的困難?難道說困難只有你有,別人就沒有嗎?”
“牛犇,我看你就是嫌棄千越日化,覺得這樣來錢特別慢,所以想要靠著房地產斂財是吧?”茅識一針見血的譏誚道,此時此刻的倨傲神情要是被茅勝利看到,絕對會跌破眼珠子。
這真是茅識嗎?這真是我的兒子嗎?
茅勝利做夢恐怕都不會相信這一幕,不會相信在他眼中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竟然能有如此巍峨不可侵犯的七場!
牛犇更是被嚇得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