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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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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當上副鎮長,主管黑山鎮科教文衛的第一個月,我遇到了一件讓我終生難忘的事。大柳樹小學的校長,在這片大山中土生土長的,鄉親眼里最敬愛的老師古寧漢,當著我的面倒在了講堂上。

  知道嗎?古校長才三十八歲,他正值人生的黃金時期。按理來說這樣的人,身體絕對沒有問題。但就是為了黑山鎮的這些孩子,他放棄了留在縣城的機會,義無反顧的回到這里來,一教便是二十年。知道他為什么暈倒在講堂上嗎?”

  蘇沐自問自答著,沒有準備給葉惜任何接話的機會,在裊繞升起的煙霧中,繼續說道:“因為古老師的身體垮了!每個月他就那點可憐的工資,發下來后他還舍不得花,除了留下一部分外,其余的全都拿出來買書買筆買本。只要是平時有空,他便會上山采摘山貨,帶到鎮上賣掉換錢再買書。

  他曾經從山上摔下來過,一條右腿當時就斷了。不過他卻咬著牙只是在鎮衛生所隨便治了下,便接著回到學校上課。原本身體就不怎么好,吃的又差,住的又潮濕陰暗。終于在我來到學校的那一天,在他執教整整滿二十年的那一天,古老師倒下了。”

  “倒下了?”葉惜一驚道。

  “沒錯,就是倒下了!”蘇沐雙眼深沉,現在的他哪里像是個剛畢業一年的大學生,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成熟,那樣的具有殺傷力。

  “古老師是我親手送到醫院的,到了那里才發現他已經是病入膏肓。這些天還能在講課,全靠著一股毅力支撐。當黑山鎮的村民知道古老師生病的消息后,他們每家每戶不顧自己多窮,你一分我一毛的捐錢,甚至還有人跪倒在醫生的面前,哭著求他們一定要治好古老師。

  你很難想象得到,這些樸實的村民,天天在病房外面排著隊,等待著醫院抽血。要多少他們就抽多少,沒有誰吭一聲。這些村民中很多人也是古老師教大的,他們是真心想要讓古老師好起來。”

  說到這里的時候,葉惜的臉上已經布滿淚水,接過蘇沐遞過來的手絹后,她哽咽著道:“那后來那?”

  “后來?”蘇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后來這狗娘養的老天,硬是沒有留住古老師的命,他最終還是去了。在他閉上眼的時候,我就待在他身邊。他掙扎著求我,要是有可能的話,一定要讓黑山鎮這些孩子都有書念,不能讓一個人退學。”

  蘇沐扔下煙頭,眼眶有些濕潤,卻苦笑著再點燃一根煙,借著升起的煙霧,遮掩住這種情感的同時,臉上露出著微笑。

  “葉惜,我并不想去做什么圣人,我當官只是為了想要掌握更大的權柄,為這些孩子真正的做些實事,讓他們能夠和別的孩子一樣。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內,讀自己喜歡讀的書,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為了這個,哪怕前路再危險再艱難,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前進。

  或許你和大多數人一樣,不相信我說的,但我也壓根沒有想著讓你們相信,我答應了古老師,要為他延續夢想。這么做,我為的只是謀求一個心安理得。”

  “不,我相信你!”葉惜脫口而出,滿臉布滿焦急,緊盯著蘇沐雙眼,葉惜任憑眼淚滑落大聲說道:“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你說的事,但我相信你。”

  就是相信!

  沒有任何別的復雜理由!

  只要你說的我就無條件的相信!

  “好了,葉惜,別哭了,瞧見沒有,那些個孩子可都在看著咱們那。別讓他們以為是我欺負你了!”蘇沐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笑著說道。

  “欺負我!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和你沒完!”葉惜破涕為笑,梨花帶雨般的樣子看的蘇沐當場呆住。

  “傻樣!”葉惜心底美滋滋的想著,嘴里面卻是說著違心的話。“對了蘇沐,昨天吃飯的時候我好想聽你提了一句,說是什么邢唐縣教育局要讓你們黑山鎮進行小學危房改造,說的不會就是這里吧?”

  “是!”提到這事蘇沐不由一陣頭大,“葉惜,我原本還是想著多留你在這里玩幾天,不過這事很緊迫。可以的話今晚咱們回到鎮上,明天你就開車回盛京。四樣古董你拿走三樣,全都給我拍賣了。”

  “怎么?難道你準備用這些錢來改造學校?”葉惜驚訝道:“這是你們邢唐縣的公事,難道縣財政不給撥款?你們黑山鎮鎮財政又是干什么吃的?像是大柳樹這樣的小學,全都改成新平房的話,也用不了多少錢,六萬就足夠了吧。難道堂堂的縣鎮兩級政府連六萬都拿不出來,還要你賣古董來辦這事?”

  生長在官宦之家的葉惜,就算沒有涉足體制,對這些基本的規則還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很為不解。

  “這個...”蘇沐無奈的一笑。

  “難道是因為那個縣委書記?”葉惜眼珠一轉便猜出來,能夠成為江大經濟學專業的碩士研究生,葉惜的腦袋絕對是聰明的。她可不是什么花瓶,而是真正有內涵的女人。

  葉惜看著蘇沐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頓時生氣起來,“這算什么?公報私仇嗎?他還配當縣委書記嗎?不行,我得給李叔叔打個電話。”

  “等下!”蘇沐急忙道,抓住葉惜雙手很為嚴肅的說道:“葉惜,答應我,這件事你不要管,交給我全權處理,我能解決的。”

  嘭嘭!

  被蘇沐緊抓著雙手,葉惜心跳驟然加速,臉蛋羞紅著低聲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過蘇沐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話,記得給李興華李市長打電話,他會幫你的。”

  “明白!”蘇沐笑道。

  “能將我手放開了嗎?”葉惜低聲道。

  “啊...呵呵!”蘇沐不好意思的趕緊放開手,兩人坐著又隨意說了幾句,等到那邊孩子將書本全都分好,又都回到教室開始上課后,蘇沐便和古丁香打了聲招呼,隨即開著悍馬車離開了大柳樹村。

  等到兩人回到黑山鎮的時候,天還不算晚,剛好將近中午,還是在王老三那里隨便吃了點。因為心里惦記著這事,葉惜便拿了三樣古董,連一晚都沒有多呆便離開。

  走之前葉惜給蘇沐說道:“拿自己的錢辦公家的事不是不行,但那樣做實在是會違反了官場的規則。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古董我會賣掉,當作咱們兩人事業起步的第一桶金。而學校危房改造的資金,我會幫著讓人來捐資的。你等我五天,五天之內必然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蘇沐知道葉惜絕對不會說大話,她說五天那肯定就是五天,笑著將她送走,不用擔心小學危房改造的資金問題后,他便開始著手聯系建筑隊。這邊自己先干起來,到時候資金一到位,便能馬上動工。

  這樣的話一個月的時間,綽綽有余!

  鎮長辦公室。

  “鎮長,蘇沐那小子除了和那個女人一起去大柳樹村小學送過一次書后,這幾天一直在找建筑隊,瞧他那樣子,好像真的有錢,隨時都能動工似的。”楊虎說道。

  “是嗎?”楊松瞇縫著眼,不屑道:“我倒要瞧瞧他從哪里變出錢來。別以為開著好車人家的錢就能往這里砸,要知道沒有人那么傻的。”

  “可是,鎮長這萬一要是真的那?蘇沐有了錢,蓋幾座房子是沒問題的。這可是塊肥肉,不能就這么放過。”楊虎遲疑道。

  是啊,萬一要是真的,那可怎么辦?別到時候沒有收拾掉蘇沐,還白白送給他一份政績,那樣自己可就丟人丟大發了,最主要是在謝書記那里沒辦法交差。不行,必須得想個萬全之策。

  “鎮長,還有件事需要向你匯報下。”楊虎瞧著楊松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話起到作用,便不再多言。

  “什么事?”楊松淡然道。

  “就是咱們派出所新來的那個副所長徐炎,你說咱們這里巴掌大的地,本來就沒什么油水,有我這個所長有張衛國這個副所長外加四個警察便頂天了,怎么又冒出來這么一個家伙?而且徐炎這幾天還和蘇沐走的比較近,下村、聯系建筑隊,哪里都有他的身影。”楊虎忿忿道。

  一手遮天的派出所,如今因為徐炎的到來,非但不聽話反而有另起山頭的意思,這讓楊虎如何能夠靜心?

  “徐炎的事你不用多管,他就是來這里熬幾天,遲早會走的,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了!”楊松沒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淡淡道。

  “明白!我這就去辦事!”楊虎帶起警帽轉身便離開辦公室,等到他身影消失后,楊松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在通了的瞬間,臉上便露出微笑。

  “高局長,是我,黑山鎮楊松,有件事想要和你先通個氣...”

  就在楊松這邊布局謀劃的時候,蘇沐真的就像是楊虎所說的那樣,和徐炎正頂著大日頭,一人拎著一瓶啤酒,坐在邢唐縣縣城的一個路邊攤上,無所顧忌的大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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