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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九章 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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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然,俞子皓建議端王供養“文華真人”與王府之內,并沒存著什么惡意,本心只是想把在外游蕩、容易惹出事端的沐天華放置在一個可以控制的地方,不會再牽連他。

  誰知道日后的變故,急轉直下,令人目接不暇呢?這會兒,包括親舅父沐天恩在內的,都覺得俞子皓機智過人,且真是“孝順”,在沒辦法進端王府的時候想出兩全其美的計策,既保全了端王府、安慶伯府的名聲,又滿足了沐天華的愿望。此后,再沒有為見不著端王尋死覓活了吧!

  至于沐天華本身,知道日后每天都可以跟情郎相會,再不必苦等煎熬,一顆心像灌滿了蜜汁兒似地,從里到外溢出喜悅――那點對俞子皓的不滿不知被擠到哪里去了,早煙消云散。

  從這點也可看出,沐天華當真是把情郎放在頂頂重要的位置,不管兒女是長大成人,還是當初嗷嗷待哺,她都能一邊“依依不舍”的流淚,一邊頭也不回的奔向她的愛情和幸福。

  慈母心,她真的有,可她更是為端王所生的一株藤蔓,沒了端王片刻也活不下去的。

  選了一個晴好的天氣,曾經艷冠群芳的“京城明珠”,就這么以一身青衣淄袍進了端王府,成了端王后宅姬妾中最特殊的一位。對于外面的人來說,這是預料中事,傳了一會子就沒有人關注了,對于端王府邸的人來說,那可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據說,端王與惠太妃母子第一次爆發激烈爭吵。唬得府中上下足足半個月,不敢高聲說話。之后,惠太妃終于妥協了,在某個清晨。當著端王后宅女子所有姬妾的面,喝了沐天華奉上的茶――原本妾侍進門,是要給正妻敬茶的。可端王妃已經自己把自己吊死了,這個禮自然不成,也見不到沐天華向她下跪的場面了。(www.mhtxs.cc棉花糖)

  惠太妃代表,抿了兩口不知滋味的茶,喝的算是“媳婦茶”,還是什么?總之,這個舉動等于告訴府中的人。名義上是“出家修道”的真人,實質上怎么回事,心理有數就行。別不長眼的,沖撞了。

  至此,沐天華心滿意足。她的一生所求都圓滿了。

  若俞清瑤在。少不得要潑冷水――你不過是端王后宅里百多個女人中間的一個,即便是最特殊、最貌美的,又怎樣?難道因為端王口中說“愛你”,就把其余女子當成擺設的花瓶了?

  可沐天華就是能一葉障目,固執的不去看那些或是青春嬌艷,或是風情流轉、或是端莊淑德的女子們。她甚至遺忘了最大危機――端王的嫡長女周芷苓!周芷苓對她的恨意極深,為此都遷怒在俞清瑤身上,差點在禁宮中殺了人!可她竟然不設防備,給予的清水不檢查便喝下去。送來的飯食一頓不落。可嘆這種全心的信任,也有好處,端王對她更在意了,每天必要親自過問起居。在端王保護下,后宅那些嫉妒得快發瘋的女子不得不收斂了百般本事手段,偃旗息鼓。靜看兩位側妃娘娘如何行事。

  等了兩三個月,不見動靜。原來,阮側妃看在俞清瑤的面子上不好動手,誰來鼓動她,她就只撫著肚子一臉期待孩子出生的模樣。她又不傻,自己對沐天華看不順眼,也犯不著對付,連太妃都辦不成的,她能么?至于謝側妃也是一樣的心思,她有兒有女的,只要兒子女兒地位穩固,連惠太妃不得也給三分薄面?情情愛愛的,早看穿了。

  端王府出現罕見的三足鼎立。沐天華憑借獨一無二的寵愛,阮側妃憑惠太妃的支持,而謝側妃靠的是一雙好兒女,即使后來新娶的端王妃進府,也沒改變。[www.mhtxs.cc超多好]端王壓根沒進入所謂正妃的正房。

  俞子皓則趁母親剛心滿意足,暫時分心不到他身上,主動跟端王提起想參加今年的鄉試,成,他就開始準備明年開春的貢試,打算繼續考下去。一般來說,有恩萌的再跟貧寒學子擠有限的名額,不大厚道,可他四歲讀書,苦讀多年不在考場上見個高低,真對不起多年的辛苦。

  端王想了想,若真能考出個名堂來,倒也不錯。就允了,幫俞子皓假造了一個生員身份,名落孫山也不會丟人。對內,則瞞著沐天華,只說兒子得了差使外出,歸期不定。沐天華念叨了一段時間“沒有子女緣”,也就罷了――她的全部心靈都在端王身上呢。

  消息穿到余杭,已經是寒冬臘月。俞清瑤與景暄圍著火爐,臉龐被銀霜炭的熱意逼得通紅。隨手把信紙丟就火盆里,燃化了。

  “想不到南方冷起來才要命。見天下雨,總也不晴,潮濕的衣裳都發霉了,還不如下雪冷個痛快呢。”

  “冬天自然比不得夏日繁花似錦、溫潤宜人。湊合幾日吧,為夫已經打聽過了,這里的冷天不多。”

  “最該死的就是青娘。原本我詢問過,要過冬了,需準備什么。她回答,余杭這里四季如春,什么都不用備。這下倒好,一場半個月的雨,若不是胡嬤嬤多備了一份銀霜炭,恐怕你我都得受凍了。”俞清瑤只顧扯一些閑話說,景暄自然知道她的心意,見不愿提起生母和端王府的事情,就順著道,

  “呵呵,青娘都十多年沒回來了,對余杭的記憶還是小時候。你就別怪罪她了。”

  “瞧你說的,在夫君眼里,為妻就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么?那是誰放了青娘回鄉尋親的?”

  俞清瑤故意不依不饒,扯著景暄的袖子,此時沒有外人,只有燃燒的炭火偶爾發出滋滋的聲音,將不大的寢室熏得暖乎乎的。脫了小衣也不覺得冷。

  第一個被脫光的,是景暄。他閉著眼,由著俞清瑤施為――其實剛開始,俞清瑤很不好意思的,她是女人怎好主動。可隨后發現景暄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挑撥兩下,然后躲在一邊當無事人。若是不理他呢,他又來了,撥弄耳朵、搭著肩膀,或是一根根擼手指玩耍。這算是一種暗示?

  反正俞清瑤領會了。她很慶幸,自己紅臉忍羞的模樣不會讓景暄看見,每次她很豪氣的把景暄的衣裳大力扯開,主動唇舌糾纏的時候,內心其實在顫抖。連她自己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或許這一世,她的人生徹底改變了,可內心深處仍覺得一個人的身影如附骨之蟻,擺脫不掉――那個直到二十六歲仍嫁不掉,好不容易拜堂就死了的可憐女人。

  她最悲慘的不是生前種種不公的待遇,而是死后連收尸的人都沒有!羅家的人不會把她的尸身葬在祖墳,俞家的人散落天涯,俞子皓那個沒良心的更不用指望。那她最后的下場,是送到亂葬崗?

  一想到這,心就絞痛不已。

  與景暄肢體交疊,抵死纏綿的時候,明明她很享受,靈魂卻像飄起來,那個屬于前世的俞清瑤充滿艷羨的看著,好似在說“你真幸福”。而她,那么悲慘,死無葬身之地。

  景暄知道林謹容曾經獻策,可他仍如以前待自己,俞清瑤真的覺得自己應該數倍回報景暄的深情。可她的心,不能安穩,她的情,落不到實處,總是想著一個問題,若她還是前世的俞清瑤,景暄會喜歡他么?

  肯定不會吧?

  可除去詩仙之女的身份,除去身上的誥封,褪去光彩的她跟那個俞清瑤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樣的靈魂。

  那景暄的愛,到底為什么呢。

  俞清瑤陷入了怪圈。不愿意相信景暄是為詩仙之女的虛名,或是其他外在原因才喜歡她,可理智又告訴她,除非景暄真確的告訴她,他也喜歡那個境遇凄慘的“俞清瑤”,否則她永遠不能相信…相信真心愛上的是她自身。

  問題是,她心中的疑問永遠說不出口。總不能說,若有一個閨譽受損,母家敗落、本家獲罪,流落在市井街頭靠采藥、染布為生的女子,你會鐘情與她么。

  除了阮星盈和舅母杜氏有些信箋,俞清瑤早把京城內的人遺忘腦后,為了“驗證”景暄的真心,冬日過后,便留神余杭那些家境貧寒、自強不息的女子。每每在景暄面前說道每個人的遭遇,說得感動不已。若景暄覺得無聊,隨口說句送錢打發,便抑郁寡歡;若景暄有些觸動,問起具體情形,她便十分高興。

  看得胡嬤嬤等人煩惱了。

  夫人怎么了?旁人防范且來不及,她倒好,不停的介紹那些青春貌美,貧困的恨不能緊緊巴上來的女子的給姑爺!

  胡嬤嬤不同其他下人,對俞清瑤說話沒多少顧忌,直接指出了這種行為的不當!俞清瑤也不真傻,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矛盾――若景暄真的愛慕上某個堅韌的女子,那要至現在的自己于何地?

  日子就在她的煩惱中過去了。

  一年后,沐天華過身的消息通過密信傳到余杭。景暄眉頭緊皺,遲遲不能決斷。想了片刻,命人把胡嬤嬤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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