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園不是什么人都隨便進入的。//78無彈窗更新快//俞清瑤努力回想侯府的布局——她在安慶侯府住過的日不是三年,而是兩輩!前世她心情郁結時,常常去后花園游玩。那假山不知道去過多少回了,怎么一次也沒發現什么秘洞?
對了,秘洞若是砌時封死的,那么除了真正窩藏兵器的人,誰也不會發覺。兵部與吏部的人不少人親眼所見,相信打開的時候不會是炸開,以探查里面有沒有兵器吧!一定留有玄機。
俞清瑤已經想象出始末——一定是靖陽候府中的某某人,趁著探望舅母杜氏的時候,無意中打開了機關,發現假山背后的秘密,記了下來。現在朝堂上正為立太一事各方勢力角逐,不知是什么人故意丟出來,以達到自己險惡目的。
其實哪一位皇登位,俞清瑤并不關心。她所憎恨的是為什么所有皇權都要沾染無辜之人的鮮血?若是舅父一家再遭厄運,她對那幾位皇凄慘的下場一丁點憐憫之心都沒了。
活該!
離開焦老的宅院后,俞清瑤回到客棧。聽說兵部帶著人把安慶侯府假山秘洞里的武器搬走了,足足搬了三天,而安慶侯府也被封了。她想尋證據,只有從兵部下手。可景暄和長公主都不在京城,想到皇帝對景暄的猜忌之心始終為死,也不敢牽連他。思來想去,第二天的清晨,就站在俞皓的新家門口了。
俞皓同樣閉門謝客,原因是,他病了。
人與人當真是不同。俞皓明明是抽身自保,卻沒有多少罵名。病了七八日,大夫請了不少。眾大夫離開后不約而同的“宣揚”俞皓目赤體虛,唇顫手冷,整日擔心的幾乎下不了床。想他一個“普通”學,年齡不大,既沒有出仕。又沒有多大靠山,除了著急上火,還能怎樣呢?
哪里曉得,俞皓心冷無比。對他親如父母的沐天恩、杜氏,他一樣很冷靜的分析,等閑過錯他可以據理力爭,謀反大罪請恕他能力有限。端王?他才不會去求呢,免得把自己陷了進去,變成見不得光的私生!
他對自己的人生規劃很是明確——走科舉入仕的路徑,因為為官作宰。讀書人可以做到位極人臣。可做端王的私生呢,他這輩充其量衣食無憂,想有更大的發展?別做夢了,端王的嫡出、庶出兒女就能壓得他一輩抬不起頭來!天下的讀書人也不齒他的出身。
為了證明決心,他寧可娶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家碧玉,也不愿意迎娶國公府的千金。
聽聞俞清瑤到訪,他輕輕嘆口氣,知道這一關無論如何也躲不過。
奇怪。明明是同母所出,他的性格跟姐姐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們兩個跟母親沐天華也全然不同。母、姐弟三人,竟然是除了樣貌。脾性天南地北之差別!
江氏疑惑不解的把從未登門的俞清瑤迎進來,直接進了內室。因俞清瑤是男裝裝扮,她總覺得面熟,可又不好多看,只能把疑惑暗暗壓在心底。招了手,把其他丫鬟都帶了出去。
姐弟相見,別無他話。
俞皓的手當真顫個不停,不過俞清瑤再沒有幼時的事無巨細的關心,開門見山道,“我已經說服了端王。只要拿到確實的證據。端王便肯在御前為舅父闡明真相。”
俞皓聽了,嘴角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姐姐的本事可真…咳咳!既然端王肯出面,姐姐來尋我,該不會是讓我去尋證據吧?弟弟病成這副模樣,怕是有心無力!”
“有心無力?”這話旁人信得。俞清瑤萬萬不信!前世俞皓都能從抄家中逃出升天,后來還做了官,現在他難道做不到!
“你別忘了這些年舅父舅母對你的養育之恩!你不想認回端王,就該想想,沒有皇族身份,你不過是個尋常普通士罷了!沒有靠山沒有背景,日后有個什么,誰會替你說話!”
“我不是有好姐姐你么!”俞皓輕笑了一聲,卻看見俞清瑤對他冷冷的,
“舅父一家罪名下來,我第一個要做的,就是跟你斷絕關系!”
俞皓的笑容僵住了,爬在床榻上呼呼的喘息,“好吧…弟弟試一試看。”
俞清瑤正事說完,甩袖而去——她真怕多看一眼,會忍不住怨恨之氣,做出什么后悔的事來。
俞清瑤離開后,從屏風后面轉出一個古銅色肌膚,步履間有軍人氣質的男。他的呼吸綿長,手掌尤其大,骨節突出,手腕上一條明顯的傷疤。凝望著俞清瑤消失的方向,搖搖頭,
“他,竟然是你姐姐?哈!名揚天下的詩仙…弟,東山王的庶姚青姚勝藍,竟然是你的親姐姐?”
俞皓閉上眼不聲不語。
那男湊過來,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喂,你姐姐很有本事么!女扮男裝一年多,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嘖嘖,差點連我的眼睛都瞞過了。今兒是在你這,換了其他地方,我怕真當她是個男人,就是文弱了些。”
“沒有一個人發現?也未見得。不過是知道的人,都守口如瓶罷了。”
“呵呵,也是啊!連我知道了,礙與你的面,不也得閉嘴么!”那男嘿嘿笑了一聲,“嘖嘖,男裝起來,更有味道了。不知道你女裝能不能超過她…”
話沒說完,就遭到俞皓一個巴掌,冷淡的把硬湊到身邊的男往旁邊推了推,“休想!不過…她剛剛說什么你也聽見了,我不想變成一無所有的水中浮萍。你不常說兵部就是你家的后花園么,想什么時候進就什么時候進?只是拿幾樣,應該難不倒你吧!”
“這個…皓兒,你也知道,這是謀反的大罪啊!兵部的武器庫一定是重兵把守,倘若我被人發現了,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就不擔心么?”
男的眼中剛露出拒絕之意,準備嬉皮笑臉混過去,俞皓就陰冷的罵了一聲,
“滾!以后再也不要來找老!”
“沒事的時候上門到勤,有事的時候把頭一縮,你當老是什么?滾,滾得遠遠的!”
俞皓不由分說,把瓷枕砸了下去,嘩啦啦一聲,碎片飛濺。
一想到俞清瑤對他毫無體貼關懷,說“我要跟你斷絕關系”,他的心頭的怒火熊熊。憑什么,憑什么跟他斷絕關系?他做什么了?做了什么大逆不道還是違背人倫的壞事?哼,就算有那么一天,也該他來說,而不是她!
“你聽著,給你一天時間,做得到咱們還跟以前,做不到,你就給我躲遠點。老奈何不了你們梁家的大軍,可是讓你們梁家雞犬不寧還是說道做得到!不信,走著瞧!”
這男的身份呼之欲出。能把兵部當成自家后花園的,除了兵部尚書的本家梁家,還有哪個?若是俞清瑤在場,一定會心力交瘁。前世表姐元菲兒為她說親,定的可不就是梁家的公。可憐那公跟人在青樓吃酒爭風,被人活活打死了——正是這位梁尚仁的堂兄。
要是她再往下探查的話,可能會發現可憐的未婚夫,就是死于這位心機深沉的堂兄設計。至于俞皓到底知情不之情,參與了多少?是她一輩再也無法了解的真相了。
有了梁尚仁的幫忙,那從武庫中拿出幾樣不顯眼的兵器太簡單了——也托了數量巨大的福,看守的一時半會兒也沒察覺。次日的朝會,端王沒有食言,果真把證據帶到朝堂上。
那銹跡斑斑的武器,完全證明了沐天恩的證詞,他是無辜的,完全被蒙在鼓里。因為誰家的后花園藏著武器,恐怕也睡不著覺,哪有閑工夫玩賞奇石。退一萬步來說,他真的窩藏了,那怎么會不好好保養?指望這些武器謀反,還不如磨得鋒利的菜刀呢!
端王拿起一柄布滿銅綠的長劍,對廣平皇帝道,
“皇兄,臣弟認為安慶侯絕對是冤枉的!您看這把長劍,銅綠厚厚一層,只需問淬煉之人,便可知道它有塵封多少年了。”
也有其他大臣奇怪的拿起畫戟,那戟上小叉竟然用力一掰,就裂了!
顯而易見,這些武器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煉制的,聯想到安慶侯府原本是公主府,而公主府之前是某王府…那至少是隆正之前,某位皇有謀朝篡位之心啊!
確實的證據說明了一切,廣平皇帝某些時候還是公正的,安慶侯一家無罪釋放。但下旨訓斥了,將侯爵為伯爵。畢竟安慶侯搬家多少年了,連以前的東家留下什么東西都不知道,讓個外人發現,并一狀告到御前,也是說明他的無能。
沐天恩一家,對此毫無怨艾——能從死牢里出來已經不幸中的萬幸了!
比較尷尬的是杜氏。出面告發的竟然是她的親兄長,這讓她的心理怎能好受!
她思來想去,也不明白哥哥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