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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背后說人,看來流傳的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www.mhtxs.cc超多好]俞清瑤被抓個正著,一時難為情的低下頭。換了謙遜君子的溫如晦,或者齊景暄,怎么也不會故意針對,可惜是生性霸道、得理不饒人的齊景昕。他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走過來,神情散淡,可眼睛卻如鷹隼一樣盯著俞清瑤,閃爍的銳利光芒讓人心驚――
“哼,也不知你聽了誰嚼舌根子的話,對我們七君子諸多誤解。看你也是出身大家的閨秀,不知‘謠言止于智者’嗎?怎么面上端莊,背地里卻學市井長舌婦‘以訛傳訛’?”
俞清瑤嘴角一抽。她自然是不懂,齊景昕聽到自己罵他“放蕩不羈”,與半吊子丑事接連的林昶相提并論,非常生氣。況且當著兄長的面,一時下不了臺,所以才針鋒相對。她想的是,前世遇見的景昕是多么風趣、偉岸、上進,有擔當、有本事、頂天立地的男兒――對比此刻,是不是她瞎了眼?
或者人家太會偽裝了?
真正君子,背負家族復興重擔,卻仍如青竹一般挺立堅持的,是溫如晦啊!
她的臉色慢慢漲紅,不是為簡單的兩句話譏諷的,而是想到自己愚蠢了半輩子,現在才擦凈了眼睛,看清了人心叵測!
“抱歉。”
從善如流的屈膝行禮,“不知齊世子、齊二公子也在,小女言語無狀,冒犯了。”
沒等景暄開口,景昕冷冷道,“一句抱歉就算了?你當我們七君子是什么?‘君子君子’,并不是我們七人自封,而是京城百姓們一致認定!年少有為且德才兼備…雖然林昶私德方面差了點,但他自幼跟其舅父在南疆上戰場。也算得將領之才。我們七人各有個的本事,讓你一說,成了不學無術的紈绔了!”
俞清瑤有些羞惱。mhtxs.cc[棉花糖]她真的錯了!
因溫如晦從京城一路來金陵,她先存了“七君子之首一定不是好人”的念頭,加上跟父親慪氣。沒給人好顏色。細想想,挺失禮的。現在她算是溫家老爺子的“弟子”?總不能讓人心理有隔閡。這才決定道歉,緩解下關系。
本想道歉完了,就避開,橫豎江南這邊男女之間的大妨不似京城那邊的嚴重,但也有的。哪里想到齊家兄弟也在!還被聽到了她的無心之談!
“…你表哥也是七君子之一,怎么你言語中只罵了我,罵了跟你有仇的林昶。罵了不著調的大理太子,唯獨對你那游手好閑的表哥不置一詞?嘖嘖,想不到啊,看你一副超然世俗的模樣,原來也是偏心腸,親近的就是好的。”
…剛剛不是才說,七君子各有個的本事嗎,這會子又變了,指責起沐薄言游手好閑了?
俞清瑤額頭的青筋冒了出來。
換了旁人,她一定能壓下火氣。云淡風輕不在乎。可眼前這個大放厥詞、挑釁的人是誰?是曾經讓她心動過,并且輕飄飄的,連人影不不露,就狠狠掐斷她心底“愛的萌芽”的齊景昕!深吸了再吸氣。她口氣不好,但還是維持淑女應有的儀態,
“多謝齊二公子指教!小女道聽途說,若有什么令閣下反感的,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女一樣計較。”
說罷,她垂下因憤怒而顯得閃閃發亮的眼眸,轉身離開。
“等等!就這么走了?”
“齊二公子還有何指教?”
“哼,‘道歉’過后,你是不是忘了,該‘道謝’啊?怎么說,都把你從湖水里撈上來,救了一命。當時昏迷不省人事的就算了,過了大半年,也不見你有什么表示?”
該死?他要什么表示?難道要她滿世界宣揚自己被靈芝郡主陷害落水,是人家溫如晦下水救人的嗎?別說她的清譽受損,就是詩書門第的溫家也未必希望有這種傳言吧?溫如晦…應該巴不得這事悄悄的過去。
可惡!什么叫“世上本無事”,都是一群閑極無聊、用心不良的奸人攛掇使壞鬧出來的!
她用了十萬分的毅力,維持笑容的轉過身,“齊二公子的話,請恕小女聽不懂。什么落水?什么表示?按齊二公子的意思,小女該向誰道謝呢?如果應該,那小女在這里便道謝一聲吧!”說完,沖著溫如晦和齊景昕中間,福了一福,“齊二公子可滿意了?”
景昕…怒了。
好啊,跟他故意叫板?這里又沒外人,說說落水救人的事情又怎么了?小丫頭分明是想賴債!救命之恩也當等閑,分明是忘恩負義!
“呵、呵”他笑得可怕,銳利的眼眸很有威脅性的瞇了瞇,忽然出聲道,“左撇子!”
“那個誰的脖子上,印的手印是反的。是左撇子!”
俞清瑤呆滯當場。
晃了晃神,她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她落水后掐謀害她性命李慧…的脖子,留下的痕跡!該死的!怎么讓景昕看見了呢!這下子怎么也洗不清了。
溫如晦也有些茫然――俞清瑤來溫家三四天了,沒有聽人說過什么特殊的啊。哦,意思是說,她一直用右手書寫!怎么會是左撇子?除非,她根本就是左右手都能書寫!再看俞清瑤,他的眼神變了,不愧是先生的女兒,一樣的出類拔萃!
有人用欣賞的眼光欣賞,可某些人么,心理陰暗,一定會用陰謀揣度,思索俞清瑤隱藏左撇子的事實,為了什么?肯定有特別理由啊!
最后,還是景暄出面調解,“景昕,何必咄咄逼人。許是人落水后慌不擇‘手’,你們也知道,垂死的時候什么掙扎都可能。憑此斷定是左撇子太武斷了。”
俞清瑤感激的道謝。
離開時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變相承認落水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嗎?可不道謝嗎?人家心理跟明鏡似地,再死鴨子嘴硬,可叫人瞧不起了!
一次偶然的散步,雖然遇到了溫如晦,解開了心結,但卻碰到了討厭可惡的景昕!景昕到底想干什么,記得前世他沒這么討人嫌啊,舉手投足的貴氣不說,說話也爽朗大方,哪里會像現在針對一個柔弱女子?難道說,他還沒把大哥景暄的世子之位搶到手,所以心性發生了改變?
提到景暄,俞清瑤覺得渾身不自在。景暄的雙眼黑黝黝的,深不可測,明知他不能視物,可總覺得站在他面前有股被看穿了的感覺――這也是她下意識感謝道謝的原因吧。
任何虛假的偽裝,似乎都是白費力氣的。
她不了解他,一點也不了解。父親俞錦熙從不在自己面前談論學生,外人提到,也只是說“那個可憐的,福氣薄的,都立了世子還無緣國公之位”。可憑俞清瑤自己有限的幾次會面,她覺得齊景暄…根本沒有別人口中那么脆弱。
任何時候,齊景暄都是一副溫文爾雅、恬淡無欲模樣,仿佛世上沒什么事情值得他動怒、歡喜。
可他真的是無欲無求嗎?應該很快被弟弟搶走了一切吧?在她前世中,可是一丁點關于景暄的事情都沒有!在長公主還在世的情況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溫如晦隱晦的問起大伯祖父,俞清瑤的書法課程,學得怎樣了?溫家老爺子隨意的擺擺手,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回答,“一個女孩,隨便教教。如晦,你還當真了?來,跟我來。”
老人家把溫如晦帶到藏書廳中,渾濁的老眼環視著祖祖輩輩收集的藏書,輕嘆一聲,“唉,很快就不屬于我們溫家了!”
“啊?大伯祖父,您要…可是…”溫如晦知道朝廷要修《廣平大典》,身為頗有見識的讀書人,他很清楚這是于國于民的大好事。只是舍不得溫家的藏書,以及疼惜長輩,守護一輩子的藏書,要送出去!
外人看溫家千年世家、底蘊深厚。怎知溫家付出了多大代價!遠得不提,三十三年前,溫家嫡支、旁支,少說有六房族人。可廣平皇帝登基,殺了多少兄弟?都是皇子皇孫,還真想堵著天下悠悠眾口,讓百姓覺得都是死于意外?太史門第的溫家,怎么能昧著良心寫!
沒有抄家,但也差不多滅族了…
現在嫡系的溫氏族人,只有他這一支了。要不然,他的學問還淺薄,怎么能鄉試、會試、殿試,試試順利,成為三元極第的狀元郎!大約是皇帝心有愧疚,朝廷上的百官也覺得應該給“太史門第”一個交代。只是,諷刺的是,他在翰林院“受人尊敬”,可皇帝、吏部的官員,從來沒有正式的下過什么任命,除了科舉的時候讓他出面,其他時候,仿佛養著一個閑人…
“大伯祖父,您真舍得?孫兒只是怕您…”
“我意已決!”老人家顫巍巍的坐在書柜后的太師椅上,按著溫如晦的手臂,語重心長,“如晦,你如今是我們溫家唯一的希望了。”
“為了給你鋪路,這些書算什么!你若是在翰林院跟我似地苦熬五十年,一無建樹的回家等死,要它們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