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黃色的元神在陽光下清晰可看。
一處靜室水鏡前,幾個道人都是無語。
“玄尚已確定度過了陽光之劫,成就遍知真人之號。”成謹真人稽首說著。
水鏡上,絲絲淡黃氣運漸漸凝聚產生,混淆在青色氣運中。
天眷也好,帝眷也罷,能增長的都有限,和工資性質一樣,都有定數,但道人隨著道行法力增長,而氣運增長就不在此限。
成平道道主雙鬢微白,這時卻若有所思,轉身對著成莊道人說著:“你確定有三成左右氣運流到本道之內?”
“是,道主,是,三日前,天子下旨議定與外藩十一國定下兄弟之約,持自由之策,絲絲氣運就向著王存業攏集而來,雖氣運之事可以觀之,但量化很不容易,只是大體上知道是三成,不過目前不多!”
“只是按照君臣之禮,這些新增的氣運,同樣會有二成左右自動上交給道君。”
成莊道人一揮手,水鏡變化,可以朦朧看見一絲絲白色赤色的氣運自虛空中匯聚而來。
“道主,道論和實施并不是一回事,這開辟道論所得氣運,實際也依個人不同而同,多者有幾成,少者百分之一都未必有,王存業的氣運內在深藏,干擾不得,窺探不得,獲得比例現在還無法探清。”
“這實是一件人形氣運道寶。”說到這句話時,成莊道人都露出異色。
天下氣運都在流動,君臣、師徒、父子、上下,都會有氣運來往,命格強盛者,上可少交賦稅,下可多得賦稅,命格弱小者,上可多交賦稅。下卻少得賦稅。
而氣運道寶,就可一定程度上鎖住氣運,這對道門自有非凡的意義,就算不能少交氣運。卻可堵絕浪費。
“難怪道主對此子重視。”成平道道主淡淡的說著,他說的道主,就是成平道的開派祖師而不是自己:“只是現在,這事怎么解決?”
說著目視成謹真人,成謹真人知道這是對自己的考驗,立刻稽首說著:“道主,先前依著道規。賜下赤陽迎劫丹是無可奈何,現在玄尚已確定度過了陽光之劫,成就遍知真人之號,卻是不一樣了。”
“三百年前,昆侖道脈雖是道君嫡傳,卻在十七支道派里只能排第三。”
“雖昆侖也談得上一視同仁,也用真種和赤丹,但實際上內部核心弟子卻特殊處理。三百年來,昆侖因此越來越強大,影響也越來越大。到現在,甚至滲透到各支道脈里,而我們甚至無法反對。”
“無論怎么樣,卻還要保住玄尚,這可是未來的道種!”這是成謹真人第一次,在師尊面前,提出隱含冊立成平道第三代道儲的想法。
“是不是有些桀驁了?”成平道道主有些不方便說的話,成莊道人就說了。
“玄尚出身本是我成平道外傳,而且正因為他氣運深藏,就算有著師徒名分。也很難吸取此子氣運,能出三成已見誠意。”
“而且此子才入本門一年,有這情況很不錯了,可以說,只要我們不故意刻薄寡恩,決裂的可能不大。至于有些桀驁,有些防備,也是人之常情,年輕人嘛!”
“師尊,人無完人吶,錯失了這次機會,只怕我成平道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道論出在天子面前,實是解決了大難題啊!”這話不能說的太明顯,但這意思大家都明白。
如果是在道門內部頒布,成平道不得不將道論獻給道君,現在卻可憑空獲得三成,實際上對成平道是利大于弊。
王存業再桀驁不訓,也不過是一人,影響不了整個道統,在此大是大非的關鍵時,不能因小節而退卻。
一陣沉默,道主沉吟著,這關系著成平道的走向,良久,他一笑:“你是道儲,你既作了選擇,我還是支持的,這樣罷,就順水推舟,薄加懲戒就是了。”
“謝師尊!”成謹道人拜了下去。
成平道主峰青穹山大殿高聳入云,橫絕天際,四周又有彩霞,向外看去,隱隱約約還能窺見海浪波濤奔涌流淌。
此時正是早課時間,一眾弟子按入門順序排列在下,聽著師長講解,坐在最前面的卻是玄嵩,他本是玄字輩第一人。
清風過往,吹動松柏,朗朗誦經聲陣陣傳徹,成莊道人眼簾半閉實睜,望著下面講解的玄嵩,心中不由一嘆。
玄嵩同樣驚采絕艷,天賦高絕,其人心性寬宏,處事沉穩,又不失果決,比起帶著荊刺的王存業,器量要上佳了很多,但是此子絕無可能成為道儲,哪怕現在呼聲最高。
想到這里,成莊道人心中不由微微黯然,誰叫此子明顯傾向于昆侖呢?
這樣的道人,豈能成為道儲?
豈不是斷絕了成平道的道統,而真正變成了昆侖的分支?
成平道的道儲之爭,這關上踏錯了,就再無機會,當年成謹道人,也不是師兄弟中最出色最有器量的一個。
太陽高升,轉眼過了巳時,玄嵩看了看諸多師弟,微微一頓,說著:“諸位師弟,今日時辰已到,且散了。”
“諾!”玄嵩話語一落,諸多弟子紛紛應是退下。
稍過片刻,道人走個干干凈凈,大殿前只余一片清清朗朗,玄嵩整了整道袍,朝成莊道人走了過去。
“成莊師叔!”玄嵩輕輕叫喊,等待成莊道人的回應。
“嗯嗯,早課完了啊。”成莊道人看著眼前的玄嵩,微微失神,頓了頓又說著:“你也下去吧,把這封師門道章交予玄尚,當日事情你也清楚,你辦事我也放心,不需我額外交代。”
成莊道人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青光隱隱玉簡,遞給玄嵩。
“這玉簡里面有對玄尚的處置,你且給了他。”成莊道人說著,看著眼前玄嵩:“你們都是我脈的英杰,可惜總有人踏錯了臺階,卻誤了自身…”
成莊道人的話,繚繞在玄嵩耳中,讓玄嵩心中有些黯然,玄尚師弟,可惜了。
“師叔放心,弟子不會自誤,更不會失了自己道脈的本分。”玄嵩朝成莊道人拱手說著。
成莊道人聽著此話,微微點頭:“玄嵩,你下去罷!”
玄嵩只是應著,摸了摸懷中寒玉一樣青玉簡,再不停留,出了殿去,頓時腳下生云,去了別處。
騰云之術甚是快速,百里之地不過一刻時間,片刻一處洞府漸漸顯露眼前,玄嵩也按下云,落了下來,只是這時神色有些不快,心神自青玉簡中抽出,望了下去,這里就是玄尚的洞府了。
剛入成平道時,拜入成謹真人門下,分配了這處洞府,只是一入門沒多久,卻被派遣趕往縣治,其后更波折不斷。
升仙路上,也不平坦。
這洞府,更不可能住很長時間了。
看著眼前的洞府,感知著里面的氣息,確定了玄尚還在此處,玄嵩走上前去,敲了敲洞口石扣,說著:“玄尚師弟?我是玄嵩!”
石門打開,不過出來卻不是玄尚,而是一個道鬟,她稽首行禮,玄嵩見得,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此時玄尚人人避之,不想還有道鬟跟隨,她是不知厲害,還是忠誠跟隨呢?
“真人,請進!”她帶著玄嵩進去,請著坐了,片刻后王存業出來了,見了玄嵩稽首:“玄嵩師兄多日不見,近來可好?”
“還好,師弟的道業卻是越發精進了。”說著面露微笑看了上去,只見此子目如朗星,神態從容,手中持有一個玉如意正在把玩,心里越發覺得可惜。
頓了一頓,才說著:“這次前來,卻是師門對師弟處置下來了!”
玄嵩說著,將青玉簡從懷中取出。
事關著師門處置,王存業眼神一沉,站了起來,才將青玉簡接過來,青玉簡入手寒涼,一股股靜心涼氣,涌了進來,單單這材質,就稱得上一寶。
打開,王存業把信息瀏覽而過,漸漸露出訝色,不是重,而是因輕。
“師弟,你頂撞師長,有不敬之罪,免去道治之職,收回洞府,削去一萬道功,并且三年內不得用道功換取五行之精,還有一件差使,讓你戴罪立功!”玄嵩淡淡說著,心里平靜了下來,這處置不重,是看在成謹真人份上,但想必這個玄尚,再無機會靠攏核心了。
想到這里,看著王存業,心里就平和了,卻鬼使神差,又補上一句:“師門對你的處置,你怎么看?”
王存業聞言望著玄嵩,說著:“師門這樣處罰,我是一片惶恐,這愛護之心我會牢記!”
玄嵩聞言一笑:“當日你退出升仙殿,成鳴師叔和別的長老都是責問,但都被你師尊成謹道人一一擋回去了,若不是他,這次的處置,那會這樣?”
“師弟,說真的,你的師尊成謹真人,這次甘冒了好大干系!”玄嵩一嘆說著:“你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報效道門才是。”
王存業聽了,沉思片刻,說著:“請待片刻,我必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