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平道占有這島,卻在海域附近島嶼,島嶼北部有著狹長山脈,由道人占領,別處是肥沃的平原,有民三十萬,劃分十個縣,每一個縣都有一個縣治,這種縣治其實就是道宮的預備版,規模不大,但五臟具備。
天有不測風雨,駕風時,剛才才是陽光燦爛,轉眼又有著陣陣秋雨落下,王存業沿河道一路飛行,不過片刻就見得自己縣治。
陳門縣三面高山環抱,是一片谷地,一道河流蜿蜒從其中流淌而出,農田條條塊塊,村落炊煙陣陣,片片農田和道路都展在眼下,此時小雨淅淅瀝瀝,別有一番味道。
縣治府朦朧可見,煙雨中又添得幾分古樸,小雨下著,縣治府大殿前,滴水檐下,幾位官員卻冒雨等候著。
為首的精瘦矮小,卻是縣丞,下面一個濃眉大眼卻是縣尉,還有一個是三十左右的人,卻是主薄。
縣治由真人擔任,但真人基本上不時時干預政事,因此在內地,縣丞是一個清閑官,在這里卻是實權官。
縣尉主治安,掌民兵,而主薄掌賦稅,卻也是實官。
只聽縣尉向天看著:“不知真人何時到來。”
又看了看縣丞臉色,說:“幾天不見,大人又略清減了些,怕是勞乏了…還要多休息啊!”
縣丞不由一笑,說:“今天真人抵達,總要把事情弄完,到時也能當面稟告交差才是。”
正說著。主薄突低聲提醒:“來了!”
兩人頓時肅然,不再說話,轉眼,一道紅光閃過,一個人落在了庭院中,這時細雨而下,卻絲毫不沾。
三人都立刻拜下:“下官拜見真人!”
“都起來。外面下著雨,到里面說話。”王存業微微頷首說著,說完當即朝里面殿內而去。
三人對視幾眼。也連忙跟上,進了屋子。
里面是一張木榻,王存業就上坐。榻前就是卷案,此時并無文書,但放著一些筆墨紙。
三人進來后,又伏身叩拜,王存業說著:“我初來,你們是父母官,想必熟悉情況,把縣治內說說罷!”
“是!”三官聞言應是,真人到此任縣治,巡查下情況是慣例。每個縣區都這樣,只是但愿這位真人不要別出心裁才是,三人心中暗想。
面色略帶憔悴的縣丞一躬身,說著:“稟真人,此地陳門縣方圓八百里。編戶六千戶,總人口兩萬八千人。”
“有真人調度,這些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飽滿,民風醇和,路不拾遺。很少有著賊盜之事。”縣尉說著。
“本縣一年可得田稅一萬二千石,錢三千四百兩。”主薄說著。
三人說完,就呵腰站著,算是稟完了。
真人鎮守此處,就是抵御妖獸侵害,鎮壓邪魔作亂,內政基本上都是交給官吏打理,只是成平道仙山內,那個不長眼的妖魔敢來作亂?
卻真是無事。
只是一直沒有回應,眾人心漸漸繃起,許久,王存業開口說話:“你們辦的錯,晚上我設宴款待,你們下去吧!”
“是!”三人退去,王存業坐在木榻上沉思,靜靜等候。
不過片刻,幾道身影來到前面,都一起拜了下來:“小神拜見真人。”
這幾個都是靈體,白中微微發紅,稱神都是勉強,都是土地之類。
“你們也來了,很好!”王存業見幾個小神也來,微微頷首。
“我們受成平道庇護才有今日,不然早被外道魔神打殺,真人前來,怎能不迎接呢?”它們叩拜說著。
王存業微微一笑,它們受得成平道庇護,在此縣受得香火,不受外道邪魔侵擾,每任真人前來,它們都會過這里拜見。
但說實際,大把真人在島上居住,它們的香火有限的很,這也算是一得一失罷!
“嗯,這些時日,可有異常?”王存業盯著問著 這問得隱晦,但幾個都是在成平道地盤上待了有些年代的土地,當然知道其中的意思,當即答著:“真人過慮了,此處是成平道仙山,積威三百年,沒有幾個外道敢來此地作亂,特別是最近十幾年,到您上任今天,并沒有異常!”
“你們還屬勤勉!”王存業沉默了一下,叮囑說著:“不過不能大意,要仔細巡查境內,有了情況處理不了,立刻上報,萬萬不可大意。”
一個土地正容行禮,說:“真人此言是謹慎老成之言,我們必牢牢銘記在心,自當照辦。”
這些其實都是官套,每個真人過來都會這樣說,此時王存業不過走過場罷了。
“既是這樣,你們就下去吧。”
“遵命!”
幾位聽了頓時紛紛退去,陰氣消散,片刻后殿中一片沉靜。
小雨落在屋檐,滴滴答答掉落臺階,濺起片片水花,王存業先是不動,眼見著絲絲赤氣彌漫,卻是受了官員和土地之禮,算是禮成了。
待得赤氣散去,感受到氣運正式形成,王存業黑光一閃,一個龜殼出現在手中。
伸手一劃,“哧”一聲劃破自己的手臂,將大片鮮血,均勻涂抹在龜甲上,盯著龜甲,默念要算之事。
龜甲沾染著鮮血,發出“嗡嗡”聲,王存業隨即立定觀望,只見全島瑞氣隱隱,又有一股氣運而上,其中又有上百顆星辰,真是星斗密布。
有的閃爍,有的懸凝,有的晦暗,有的灼灼,大部分是赤星,也有著是金色星辰,再一細看,心中電念間,已有所悟。
成平道的島,平原共有五千平方公里,二十萬人,有分成十個縣區,每個縣區面積人口大體相等。
這其實就有些誘惑,按理說這種人口不多的島嶼,根本沒有必要劃分出十個縣區之多,完全是浪費。
王存業注視著龜殼,腦海中不斷思量著。
十個縣區,每個縣區都有一人,十個縣區十大弟子,隱隱相爭。
豁然之間,王存業明朗了起來,成平道將這些硬是劃分開來,區分出十個縣區,實際上擺明了就是一種爭奪,考校,較量。
能被下派到這里的弟子都是英杰,這些英杰放在一起相互對比,最后挑選出來的人,就有資格進三英。
仔細觀察,見得絲絲白氣彌漫又注入,王存業就知道,此十縣就是成平道三成精華,卻用仙法鎮壓,吞吐著氣運。
“原來縣治就是起始,我雖無心卷入,但難免卷入其中。”王存業見此,嘆的說著。
兩位道人相對而坐,品著香茗。
“師弟,你收的這個徒弟,可是很有名氣呢!”一個老道說著。
對面成謹真人只是品著香茗,默默不語。
老道見此,收了笑顏,漸漸肅然:“師弟,此子雖有些氣運,但也是大禍患,你看此子在凡世,就與諸侯沖突,殺官殺差,到了連云道不過三月,就被攪出了亂子,殿主轉手,一脈貶低,去了扶桑一路東行,也是攪風攪雨,和蓬萊扯上了關系,此子不能不慎啊,把他放到縣治位置上,是不是不太合適?”
成謹真人聞語,微微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對面老道,將桌子上發涼的香茗一飲而盡,又閉目靜坐不語。
見得這樣,老道一嘆:“我知道你自身積累已厚,就只有一個瓶頸,過了這關就是神仙之位,想借著此子氣運,可是為了此子將玄嵩貶落,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玄嵩雖不是你親傳,但卻是我成平道玄字輩第一人,質資上品,離覺萬緣,一心道業,你使他離職,就是害人前途,再說,你要借此子氣運沖上神仙果位,就要做了被他帶來禍患弄的粉身碎骨的準備,氣運之下必有禍患,你我都知道,不需我多說!”
成謹真人還是不語,良久起身而去。
“師弟,受不了我的話了?”老道見師弟起身,冷冷一笑。
“師兄,你想多了,首先玄嵩是不是我成平道玄字輩第一人,還需要看日后,不是誰自封就可以。”
“而且玄嵩離職并非我在操弄,卻是此子本性,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如果不是他自愿,有你們幾位師兄看著,誰能用不上臺面的手段使他離職?”
“我收玄尚,有些因素是和你所說,借他氣運的想法,但更大因素還是為了道門,氣運之下必有禍患,我自是知道,但更知道能成大事者,必離于清靜。”成謹真人冷冷一笑,踏步而出,丟下了最后一句話。
“別忘記了,現在整個昆侖都在和敵人戰爭,道門要的不是清靜無為的道人,是披荊斬棘,清除障礙的道人,你我之別,就在于此。”
聽了這話,殿中老道頓時怔住,被這話一點,老道也明了,原來成謹真人是這個心思,只是心中更是復雜。
成謹真人本是同輩中師弟,但幾次選擇,不但道業精進,已達地仙顛峰,離神仙之位不過一張膜,同時還屢次奏功,結果掌了升仙殿,成了成平道的道儲,這一路而來,各個道人都心里滋味難言。
這次,難道又是選擇對了?
想到這里,老道不由咬著牙,一絲冷意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