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比神宮位于500米的山腰上,自古以來一直香火興旺,參拜道路極長,到山腰的正宮為785級石階,到里神社是1368級,站在正宮前可以一覽平原,整個范圍有十一個宮館,這就是四國陰陽師的總宮。
天空中一點紅霞漫開,一個大陰陽師借著法器,自云端降落下來。
“晴子,你回來了,情況如何?”一位老者見這位大陰陽師自結界中飛進來,自白玉臺階上踱步下來,說話的同時,不住張望。
這位大陰陽師露出臉來,看上去還很秀麗,三十左右,有著婀娜的曲線,一把長發柔和垂下,她卻沉著臉,出言說著:“不用看了,野村和增田被中土道人殺死了,再也回不來,我這就去稟告!”
“嘎?”老者眼珠瞪得老圓,不敢相信看了上去,只是晴子不再理會,踏入了神社宮室中。
整座宮室地面前是一片草地,左右種了一叢叢青竹,一條鋪著碎石的小路蜿蜒于竹林和燈籠之間,繞過一座養有錦鯉的水池,伸向里面。
晴子踏著碎石路向神宮深處,四周寧靜,只余淙淙流水,空氣中漸漸生出了一股無形的力量。
繞過水池,盡處是個扶桑的大殿,還是以紙門間隔,門敞開了,可見里面的情況,一個中年人跪坐在中央,背后是墻壁上的神龕,左右跪坐著幾個老者。
大殿地板上,五芒星陣隱隱流轉著生生不息的力量,閃爍著異光,在這里這些陰陽師的戰力何止倍增,這是他們的依仗。
晴子伏身在地,中央老者沒有說話,兩位長老睜開了眼睛。一人就出言說著:“事情辦得怎么樣?”
晴子深深伏身:“長老,中土道人有著難以想象的實力,我們三人展開了黃泉比良坂,卻還是功敗垂成,野村和增田戰死!”
這話一落,殿中寂靜無聲,一種壓抑的氣氛蔓延,冰冷憤怒的意志甚至化成了風,在大廳中吹起。
“那你怎么不去死?”一位長老眼神陰冷,怒吼的說著。
三位鬼仙級的大陰陽師伏殺一個半步鬼仙人仙。居會失敗,根本不信。這里面一定有問題,嫌疑最大的就是眼前唯一活著回來的女人!
晴子伏身在地。深深低著,卻沒有說話。
四國羅比神宮總計才十二位大陰陽師,這長老只是職階高于自己,力量卻并不高于自己,這呵斥發泄意義,大于實質。
“晴子。怎么回事?”這時中央老者擺了擺手,眼神淡漠,俯視著下面晴子,他也是這羅比神宮的大神官。
直到大神官發話,晴子恭謹伏身,說著:“大神官,我不敢有半句虛言,事情的確是這樣,可以以神誓顯出形鏡。”
兩位長老對視一眼。少許休怒,說著:“那就這樣執行罷!”
“嗨!”晴子應著。
一道明鏡出現在大殿中,晴子上前,單手指著心口,念出一道道不知名的文字,隱隱帶著旋律,片刻,一道淡紅的陰神自晴子身軀中出現,轉眼縮小,落到鏡子上面。
鏡子上噼啪一陣光閃,一道道信息傳了出去,相對晴子的陰神,一點點透明,露出了痛苦之色,這是抽取場景的法術。
良久,一點陰神重回到晴子的身軀中,她表情有些痛苦,有些委頓,顯是損失了不小。
兩位長老點點頭,眼神隱隱露出凝重,一推著,頓時一幕幕場景就出現了,先是在山坡設埋,再暴起進攻,再驅使著扶桑鬼軍進攻,一切都有章法,并無絲毫放水。
再下去,就是王存業一只虛影的法印出現,此印并無螭紐,閃著紅色帶金色的光,自頂上垂下,化成絲絲光幕,這些鬼軍撲了上去就發出一片滋滋,化成了虛無,可以說站于不敗之地。
“中土的神印?”右面長老緩緩說著,神色凝重盯著看,再下面,就是王存業身上冒出紅色火焰,宛火焰吞吐,吐出三尺,舉手投足間大力相隨。
“武道罡氣?”
左面長老同是臉色凝重,這罡氣鬼仙以下的法術都不能加身,鬼仙以上法術也會受到削弱。
扶桑也有這種人,就是劍圣,他們是神宮長老,深深知道這種人的可怕。
再下面就是連連殺戮,這些都在預料之內,相當于扶桑劍圣的存在,自然有著可怕的劍術。
再下面,卻是暴起突襲卻反被殺的一個大陰陽師。
“八格,野村這是自取死路,明知對手是劍圣,還行這近身偷襲。”右面長老罵了一句。
晴子聽了,暗中松了一口氣。
“下一個片刻,只見一道劍光閃映,空氣中立即發出尖銳的嘯聲,一道冰寒的劍光籠罩王存業的全身,瞬息間飛射出十丈,自旁觀者的角度,看不見人,只是一束滾桶一樣的劍光,筆直不曲,光芒耀眼,速度驚人,橫過穹蒼,將第二個大陰陽師斬殺。
兩個長老頓時動容,連大神官都變了色。
劍圣之上,以氣馭劍,精神氣完美結合,短暫化成劍光,這是一種超凡入圣力量,它已突破了“人”的極限,將速度、運轉、劍光貫串成了一種力量,這實際上就是劍仙的手段。
雖這只是瞬間,但已經使近戰領域,除了地仙誰也無法抵抗。
“劍仙之法,看來增田死的不冤,這人看來必是出自中土名門。”左長老說著,他深刻知道古仙的可怕,陷入了沉思,對晴子再沒有怒火。
七百年前,鑒真道人東渡扶桑,現在百萬人不斷朝拜的廣田神宮,就是他當年留下的遺跡。
“只是中土道門,不是早廢除尋仙路這種制度了么?”右長老望視著不斷閃現的畫卷,下面就是晴子和他的談判了。
“大浪淘沙總出真金,看此人一身真法,很可能是中土道脈嫡傳弟子重走古仙之路!”左長老緩緩出言:“難道又是一個鑒真道人?”
“鑒真道人不可能,他還是人仙,只是身有種種妙法神器,卻必身出名門,根性深厚,很可能是中土道脈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右長老接話說,面露凝重。
中土對扶桑所知不多,但扶桑對中土卻很了解,道脈真傳弟子培養,雖在扶桑四國,卻還也略知一二。
每任上任道宗參悟造化,功成天仙飛升天闕,就有自萬千修士中,身有大氣運大根性的人脫穎而出,這些人都不能用常理度量,對這些長老來說,眼前這人就很像。
“他說受了扶桑一個道士的迷惑才作下此事,這話有著和解的意思,要不要就此和解?”左長老沉吟片刻,說著。
“那和解吧,但他必須殺死妄傳命令的扶桑道人以作彌補,這是殺死扶桑神靈和大陰陽師的必須代價。”
“晴子,你將這話傳給此道人聽著!”右長老瞥了晴子一眼,氣色變得平和。
“嗨,我這就去傳話!”晴子面色蒼白,見著大神官沒有意見,就躬身應是,退了下去。
晴子遠遠退去,左長老問著:“真的要和解?”
“怎么可能!”就在這時,大神官起身踱步,望著門外竹林和池塘,冷冷一笑:“殺我扶桑神靈,殺我大陰陽師二個,這種罪孽萬死難以洗刷。”
“別說是中土的真傳弟子,就算是中土的道宗所作,也要付出代價,怎么可能就這樣和解?”
兩位鬼仙級別大陰陽師,這已經是非常大的代價了。
“不過這道人既有和解之意,我們就不必硬上。”大神官說到這里一笑:“最近蓬萊道宮越來越放肆,這事明顯是蓬萊道宮指使,必須給個教訓才是,讓此子殺了這個道士,就是一個警告!”
右長老沉思片刻,說著:“驅虎吞狼,兩敗俱傷,漁翁得利,這是中土早有古訓的妙計,果是極妙。”
左長老沉思有頃,說著:“但此人的確可能是中土道宮的嫡傳,殺了,我們怎么樣回話?”
“這里是扶桑,是八百萬神之地,沒有怕外人的道理!”大神官冷冷說著:“可以把責任推到蓬萊道宮上去,難不成中土道宮還真敢追問到底不成?”
說罷又說著:“再說,還有三貴神,以及黑夜大權命看著呢!”
眾人聽了,都覺有理,應著:“嗨!”
“而且最關鍵的是,蓬萊道宮和昆侖道宮有著世仇,我們扶桑才能安穩如山,但現在這種聯合卻出現了,這是臨時的利用,還是兩大道宮有著和解的趨向?我們并不清楚,但無論怎么樣,為了我扶桑的利益,不能讓著兩大道宮和解。”
“讓這個道人殺得扶桑道士,就是破壞兩者之間可能有的和解,兩虎相爭必有折損,你我再乘機殺之,這事就變成了鐵案,諒這兩大道宮至少短期內不能和解…為了達成這事,這次除鎮宮的三位,還有七位隨我一起出動。”
“就算此子身負真決劍道,能敵得我七個?”說到這里,大神官目光一閃,轉瞬即熄。
這篇話說完,眾人都是沉思,這已經是站在扶桑高度上的戰略了,大有仔細體會的余地,都是心中佩服。